成为神明之前 第22章 月考（二）

东方玉输了，一年来没有变动的排行榜首位的位置，终于易主。

大屏幕上，东方玉名字滑降到第二位的瞬间，所有教学楼、战斗场的观众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有惊讶、有欢呼。

秦铭眼神淡淡的，似乎没觉得拿到这个第一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她瞥了一眼掌声雷动的台下，转身离开。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东方玉之上吗？柊秋不是那种看比赛会激动得欢呼的性子，她在台下同所有人一起鼓掌。某一瞬间，好像感觉到了秦铭的眼神与她撞在一起。

无暇再关注排行榜的变化，十分钟后，就是排位赛的下半场。比起第一第二的争夺，显然第一百四十七和第一百三十八名的比赛结果对柊秋影响更大。

从观众席赶到四号赛场的时候，她的对手，克里斯已经站在场上了，这是个长雀斑的北弥金发小伙，气质并不阴郁，柊秋推测他并非最克制自己的刺杀类战斗师。

从没和王致远、莉莉娅以外的人切磋过，柊秋难免有些心里没底，更没底的瞬间，是她突然意识到看台下围了一群观众，尽管排位赛的下半场，其实并没有得到太多关注。

柊秋又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儿。

她强迫自己不再看观众席，可是依然会幻想出许多注视。她只好从手环中取出自己的巨剑，紧握住剑柄，以此掩饰自己颤抖的手。

克里斯见她早早展露武器，自己也不甘落后。他拿出一把刀刃上布满锯齿，通体青铜色，造型古怪的大刀。

“别紧张，柊秋，有我呢！”巴斯特也到场了，此刻正躲在契约空间里给她加油。

“嗯。”虽然巴斯特在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这句话，倒实实在在让柊秋感到心安。

“双方选手准备。”

只要拖十五分钟就行。柊秋虽然不擅长进攻，但她排名更靠前，这反而使得防守成为了她的优势。

钟声响起的前一刻，她在观众席里看到了秦铭。这一次，她很确定，秦铭就是在看她。

新任排行榜首位的选手，显然比蓝级初期选手的菜鸟互殴有看头得多。不少人在跟秦铭攀谈，她虽然话少，却也一一认真回复，这吸引更多人朝秦铭聚了过去。

柊秋暗自松了口气。

她这边在缓解赛前综合征，可落在对手眼里却成了轻视的表现。克里斯为了表示尊重，已经和柊秋一起提前展示自己的武器了。可这之后，她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克里斯心里忍不住冒起火气。

钟声响起。

克里斯悍然的爆发出的气势比普通状态下的他凌厉得多，青铜大刀刷地亮起大片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闪亮的尾焰，使刀芒显得更咄咄逼人。

这招也许能吓唬别人，对柊秋倒没什么影响，她观察几眼便知，那片尾焰只是单纯的特效，并没有附加作用。不过说实话，就凭柊秋半吊子的水平，对面无论用什么武器，用不用武器，对她而言都是很大的威胁。

见柊秋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攻擂者克里斯率先行动，他像只蝴蝶般以相当灵动的步伐迅速靠近柊秋。他的速度比王致远快得多，却又不及莉莉娅的一半，但没关系，反正柊秋都看不清，她早就习惯应对速度比她快得多的对手了。

柊秋手中的巨剑染上一层白芒，看起来柔和且毫无攻击性，她守株待兔般等着克里斯来到近前。

几个闪烁，克里斯已经逼近，他直接挥动大刀砍向柊秋的脖子，刀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丝滑得仿佛只是在水面掠过，但那片特效青光放大了刀影，此时反而显得弄巧成拙。

柊秋稍稍一蹲，躲了过去。

在台下的秦铭看来，此时的克里斯浑身上下全是破绽，看似凶狠的攻击，实则将自己的所有弱点都暴露了。柊秋此时只要抬剑挥向他的腰部，克里斯十有**挡不住，即便躲过，也会被破坏攻击节奏。

但柊秋没有。她沉身躲过攻击后，下意识地退了数步，与克里斯拉开距离，这反而助长了他进攻的气势。青芒一闪，克里斯再度逼近，这次他的速度更快，连着用刁钻的角度劈出几刀。

巨剑也数度挥动，以绝对的面积优势挡下攻击，但这只是暂时的。柊秋看得出来，克里斯在施展一套完整的灵技，她的格挡让克里斯的进攻更加流畅，威力也在不断提升。

相反，她对自己的灵技还不熟悉，每一次格挡都比上一次更加艰难，并且由于时机不恰当，多余耗费了大量灵力，更何况，使用巨剑，本身就比轻盈的大刀困难得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柊秋在节节败退。

不能一味防守，再不反击，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看得出来，克里斯的灵技是越战越强的类型。

柊秋死死盯着不断落下的刀芒，那些青光特效开始逐渐发挥作用，时间一长，她很难再在刀影里找到真正的攻击。要论攻击流派的话，这可能算烟雾弹流。

当——

又是一次吃力的格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攻击已经落下，柊秋又错过了弹反的时机。

“……下一次吗？我不确定，东方学姐很强。”秦铭侧对着赛场，仍在以谦逊的态度和大家探讨赛后感想。

太被动。秦铭用余光瞟了一眼台上的战况，如果柊秋再不打开局面，最多一分钟后会落败。

对于一名合格的战斗师来说，一分钟足够做出很多操作了。

通常来说，柊秋是个很保守的人，但到了绝境，她也会罕见地赌一把，比如现在。

她依然无法准确捕捉克里斯的攻击，因此她决定靠自己的直觉，和对克里斯出刀间隔的逐渐熟悉，盲反一刀。不成功便认输。

来了。被当作计时器的心脏跳动一下之后，柊秋出手了。她甚至看不到克里斯的攻击，她在赌。

当——

顺利挡下一刀，虽然并不完美。柊秋拧身挥剑，带起破风之声砸向克里斯。

这一击着实有些疲软，尽管打了克里斯一个措手不及，但柊秋体力实在不支，出剑更是仓促，反击被对方一个后跃轻轻松松躲开。

这并不是徒劳。就算柊秋未对克里斯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起码打断了他骤雨般的攻击，给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也在克里斯的进攻下坚持过了一分钟。

这就足够了。

秦铭抬头看向实时更新的排行榜，右上角是不断跳动的时间。

9：00

克里斯迂回了一下，却发现柊秋突然不动了，他等着柊秋开口认输，却发现她既没有继续打，也没有认输的意思。

感觉被戏弄的克里斯，手上长刀青光大放，甚至延伸到他的手臂。柊秋能感觉到自己的劣势，克里斯又何尝感觉不到？一小时后，他还打算参加挑战赛，这时候在一场必胜局里消耗太多状态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先前通过连招得到的增幅已经被打断，他决定换个策略，直接蓄力一个二段斩，击溃力竭的柊秋。

克里斯挥刀劈向柊秋的巨剑，这一刀没有劈实，只是虚晃一枪的假动作，他借着巨剑上传来的反作用力，翻身一跃，直接来到柊秋头顶。

这一次，刀身上的光芒不再是迷惑敌人的光污染，而是凝结成光刃，随着克里斯的动作，带着威势斩落。

理论上，柊秋是肯定来不及回防了，裁判老师迅速做出判断，闪身来到场地中央，准备打断比赛。但柊秋此时的状态，显然超出他们的认知。

巨剑几乎以不可能的速度出现在柊秋头顶，厚重的剑身与大刀相击，丝毫不落下风，巨剑上萦绕的灵能暴涨，其中甚至混杂了一丝隐约的粉红——灵能和体力枯竭的情况下，柊秋本能地使用了巴斯特的力量。

刀刃上的青光竟然瞬间不敌，下落之力无以为继，反而被巨剑上挑击飞。

克里斯无处借力，身体悬在半空中，尽管落地只需半秒，可柊秋进攻之势不减，在空中一个旋身，拽着巨剑顺势甩了三百六十度，剑尖在地上一借力，成摆锤之势追上了克里斯。

见巨剑劈头盖脸地砸来，刚刚还在心里嘲笑巨剑笨重的克里斯，此刻只觉得无比恐怖，柊秋毫无表情的脸，像是真的要杀了他似的。

“我认输！”他将刀横在身前，双目紧闭。

轰——监考员出手了，她掌心在巨剑上轻轻一拨，柊秋便连人带剑歪向一边，砸落在地。

“柊秋获胜，排位不变。”监考员干脆利落宣布了结果，却在背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暗自心惊。

这是蓝级初期的实力？这都快紫级了吧！她真没有谎报等级？前有莉莉娅，后有柊秋，王致远人不怎么样，收学生的水平倒是一绝。

柊秋脸色惨白，撑着剑站了起来，她虽是强弩之末，可狂化状态下，她会凭本能对一切威胁予以回击。

“你干什么？”

“柊秋！停手！”

监考老师皱眉看着柊秋死死盯着她，拖着巨剑向她冲来，她侧身挡住了克里斯，面色凝重，巴斯特则在契约空间大喊。

剑尖与金属地面的尖锐摩擦声忽然消失。

方才还在台下的秦铭出现在她们之间。她只是站着，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说话。柊秋冲到秦铭身前的一瞬，自己停了下来。

“柊秋。”

柊秋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剑，大口喘着气。

“我们该走了。”她自然地从柊秋手中拿过巨剑，收进自己的戒指中，握住柊秋的小臂，在一片瞩目中，将她带下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