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明之前 第13章 室友

柊秋晚睡晚起的坏习惯算是被彻底终结了，至少晚起是。原因很简单，王致远每天必须在中午十二点前下班。

王致远有一套独特的高效理论。每个人每天做某件事最高效的时间是有限的，超过这个限额，所有努力都是在浪费时间。

柊秋对此提出过质疑，据她所知，师姐莉莉娅一天十二小时都泡在战斗室里，还有四小时在健身房，堪称战斗系学子的表率。为了按时毕业的目标，柊秋可是将其视为模范，并准备效仿的。

“不是我打击你，对现在的你来说，六小时是极限。要知道，努力也是需要天赋的，换个人来，就算每天练二十四小时都练不明白。你要实在觉得闲，就去找点灵技看看，或者搞点小发明，你不是炼器师嘛。”

好吧，柊秋选择找点灵技看看。

所谓灵技，顾名思义就是灵力使用技巧。等级决定下限，灵技则决定上限。

不过为了强度一味选择深奥的灵技也不是什么好事，灵技越强，也意味着越难掌握。对初学者来说，选一套合适的灵技是非常重要的，钻研透彻至少要几年时间，贪多反而不利于精进。

关于如何选择合适的灵技，王致远唯一的建议只有，在经典推荐灵技里面挑个最喜欢的。毕竟体修者依赖灵技的程度较低，强度是相似的，帅可是一辈子的。

“就算这么说……守护战士的技能根本就没有好看的啊。”

早上六点到达战斗室，被训了刚好六小时的柊秋，此刻正窝在九块九灵石抢到的懒人沙发里，翻着膝上的小册子。

她的手实在酸得抬不起来。

“要不先选想用的武器？盾牌怎么样？”巴斯特虽然看不懂灵技，但积极性丝毫不输柊秋。

“太老套。”

“那锤子？”

“班味太重。真有炼器师愿意用锤子做武器？”

“利爪？”巴斯特学着银刚狼的动作在空中挠了两下，像只溺水的猪。

柊秋对照手里的《守护者从入门到精通》，在半米高的书摞里翻翻找找，答道：“巨剑吧，看着挺有气势的。”

守护战士最常用的武器当然是盾牌，不过东阳人对剑总是有说不上来的武侠情结。

抱回来的推荐书目里，只有一本灵技是使用巨剑的，用于入门的小册子对其大力推崇，称之为新手转职必备的灵技，名字叫《神光庇护》。

听起来相当有西翎风格。

作为上个时代的修仙大国，东阳对灵技的起名习惯曾经影响了整个虚庭，具体可以参考九转清风诀、混元真经、乾坤四合术等，主打一个听起来必须高深莫测。唯有从旧东阳分裂出来的西翎，首先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比如玄阴诀改进成寒冰之息，把地煞无相剑斩改进成裁决暗刃，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按照柊秋的计划，今天至少要把这本书先看一遍，然后再到楼下健身室里进行两小时的晚间训练。就算王致远的话再有道理，也难改她那根本闲不下来的性子。

但很可惜，经历了高强度体能训练的柊秋，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理解灵技里的新鲜名词，更不用说大部分还要靠上网搜索。她强撑着翻了十几页，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

训练后冲了个澡的柊秋，此刻只穿着一件短袖睡衣，巴斯特从自己的小窝里叼来皱皱巴巴毛毯，为她盖好。

陪柊秋看了一下午的书，巴斯特自觉也辛苦得很，便欣然往毛毯里一窝，睡在柊秋腿上。

柊秋是被巴斯特的吼声吵醒的，说是吼声，其实更像小孩的尖叫，对于和它相处了几个月的柊秋来说，这声音相当有辨识度。睡眠本就浅的柊秋，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

四周不知何时早已陷入黑暗，唯有月色透过窗户，无力地落进空旷的房间，不明不暗正好提供微弱的可见度，从方向可以推测，此时还在前半夜。柊秋小腿稍动，碰到脚边垒起的书。

“别动。”

视野里没有巴斯特的影子，只有一张背对黑暗的脸，一张冰冷得可怕的脸，但美丽又绝不会是可怕的。柊秋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五官，薄唇微抿，眼眸凌冽，一头漆黑得融入夜色的长发绸缎般划过手臂，映着月光的面庞完美得动人心魄。只是她的脸、发丝，甚至眼神都像是杀戮利器。

女人俯身逼近柊秋，呼吸近在咫尺，柊秋从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唯有脖子上的冰凉，轻轻一动便能割穿喉咙。

巴斯特陡然散开化作粉色烟雾，将两人笼罩在内，属于灵妖的威压朝那人席卷而去。

颈边的利刃明显抖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主人将它握得更紧，带出一道血痕。粉雾外的黑暗如暴起的蛇，瞬间将无形的雾气绞死。在被支离至消散之前，巴斯特急忙聚拢成一缕轻烟，逃脱如附骨之疽般的暗影。

“我说了，别动。”

冰冷的警告再度传出，柊秋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眸，试图躲避眼前人极具攻击性的眼神，却被匕首强硬地抬起下巴。巴斯特见状，更是一个激灵躲进柊秋掌心。

只知道窝里横的家伙。柊秋咬牙。

“这么光明正大闯进我的宿舍，不怕再也回不了西翎？”女人勾了勾唇角，看不出任何笑意。

什么西翎，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等等，我不是林惊月，你认错人了。”柊秋举起双手，又马上被按住手腕。

女人轻蔑地笑着哼了一声，“不是林惊月……那就是林惊月的狗？”

……什么狗不狗的，说话真难听。

“我是战斗系进修部的新生柊秋。除了长相，跟林惊月没有任何关系。”

女人将膝盖重重抵在柊秋腹部，让她疼得一声闷哼。“不说实话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的主人来领尸体。”

听不懂人话是吗！！！

“柊秋，快十一点了。”巴斯特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柊秋当然知道它言下之意，只是没法开口回答，她觉得自己就算在狂化期，也打不过面前这个恐怖的女人。

咔哒。

一楼木制描金座钟的秒针，终于指向十二，柊秋眼睛失去焦点的同时染上一层暗红。女人几乎用身体封锁了柊秋所有动作，柊秋抬起唯一有活动空间的左手手肘，迅捷地在女人胸口来了一记肘击，在她皱眉的瞬间，从她身下脱出。

“往门口跑！”巴斯特尖叫催促着逃出来就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的柊秋。

游丝般的暗影在柊秋抬腿前悄无声息缠了上去，这下不用巴斯特提醒，柊秋的身体对威胁有本能的应对。她操纵着巴斯特的力量，身上爆发出粉芒，将暗影震开，发挥出紫级的速度拔腿就跑。

女人并没有追击，她看着被侵蚀了一多半的暗影，露出略带疑惑的神情，一言不发地将之收回。

“门口门口门口！是——后——面——！”

在工作间乱窜的柊秋，终于成功一头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巴斯特在她脑中爆发出史无前例的怒吼。

柊秋的动作是很快，至少在现在，她领先了虚庭百分之九十的灵能者。饶是如此，下一秒黑衣女人也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

“跳窗！”巴斯特喊了一声，率先从柊秋手里化为兽形窜出，撞开了窗户。

簌——

一切都是徒劳的。两把手里剑掠过柊秋脸颊，封住她的去路，巴斯特肚皮一紧，腾空的身体已经被一直冰冷有力的手抓住。

嗯……我在干什么？

柊秋看着自己踩在窗框上的脚，半拉身子挂在窗上，她将面前钉入合金墙壁的手里剑拔出，疑惑地跳回房间。

转身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用力提起抵在墙上。这人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后脑勺与墙面剧烈相撞发出炸雷般的脆响。

柊秋迷惘的眼神一下变得狠戾起来，她悬空的腿猛然抬起，毫无章法地踹向黑衣女人的小腹，几乎没有借力点的一脚硬生生带出了破空声。

女人不屑地看着这个莽撞得可怜的人，轻轻松开掐住柊秋的手，任由她因踢空的惯性狠狠撞在地上。

砰。

这一撞巴斯特怎么看都疼，柊秋倒是一弹身从地面跳了起来，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画五六个小时图纸就腰酸脖子疼的样儿。一击不中，她青筋暴起，再次纵身朝前扑去。

躲过这样的扑击毫无难度，女人看着柊秋发红的眼睛，最终不露痕迹地收回后撤的右脚。她不闪不避，任由柊秋将她按倒在地面，所有弱点都清晰地暴露在柊秋眼下。

失去巴斯特的指挥，柊秋制服黑衣女人后也未能有进一步的动作。半晌，她自己松了手，拍拍灰从地上站起来。

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嗤笑一声，将巴斯特丢还给柊秋。不知是防护系统太不智能，还是女人丢猪的动作太像丢暗器，柊秋伸出拳头就想将巴斯特轰碎。

“啊啊啊柊秋！”眼看柊秋这一掌就要结结实实砸到它身上，巴斯特闭眼尖叫着喝止了柊秋的动作，也令黑衣女人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她会恢复正常吗？”女人环顾了柊秋的卧室一圈，这里就像被装饰过的宿舍一层一样让人感到不适。“我在问你。”她看向巴斯特。

“会……会。”巴斯特被柊秋结结实实接住，颤声开口。

“嗯。”女人点点头，“你们可以留在这。”她如来时一般，遁入黑暗，只余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记住，我不喜欢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