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故事,就是以前发生的事。
故事说,有位小娘子年过十五之后就像一个花骨朵般慢慢绽放,美好得令人向往。她自小聪慧,凡事自己拿主意,她的阿爷也事事由着她,只盼从小身体不好的她活得开心了能多活几年。
情深不寿,慧极必夭。这位小娘子太聪慧太通透,出身又富贵,母亲虽然早逝却有着外家与阿爷全心的疼爱,从小任什么都不缺,比之世上大多数的人,她拥有的太多,知道的太多,同时又活得太清醒、太明白,以致于少有欲求,少有好奇;更兼先天便有不足之症,时时痛苦难耐,于她而言,活着并不好受,能让她开心的东西也很少。
讲到这里,燕昭鹏身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这位小娘子的想法他太懂了。
白阳来继续讲到:小娘子的家里有很多书,但书上的东西她一看就懂,觉得没甚意思;别人眼中珍贵的珠玉金翠在家里一箱一箱的堆着,在她看来晃眼又沉重,也不好玩;她唯一的消遣便是看阿爷的公文,人心鬼蜮,变幻莫测,才是让她有兴趣的东西。
因着父亲越发受圣人重用的缘故,她的及笄礼办的十分盛大,她本着为父尽孝的心意亲自给自己开了调理身体的方子,按时按量地喝了三个月,终于能在及笄礼当日全妆出门,第一次现身于众人面前并完美地撑到了最后,直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才在车里晕了过去。
燕昭鹏歪着脑袋看白阳来:什么故事,这不就是雍府的往事吗?帝都世家的旧事没几件我不知道的。
白阳来不理他,接着讲,不过既然他都猜出来了那就不必遮掩了。
当时正值壮年的雍长龄虎目含泪握着女儿的手守在床前哭道:“儿啊,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雍平康小娘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攒了攒力气,才平静中略带一点娇气地安慰父亲说:“孩儿在府中待的久了,也想出去看看别的人嘛。”雍长龄从小养她到大,怎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别的人”在他女儿眼中和院子里的树没什么分别,很有可能她还更喜欢树。
在父亲的注目下喝了按着新方子煎好的药,雍平康拥被而坐与父亲说话:“我曾看过阿爷带回来的邸抄,两年半之后先皇后去世就满十年了。”
雍长龄还在担心她的身体:刚才那碗药一定很难喝,他闻起来都难闻极了还是绿汪汪的……闻言回神,不解地说:“啊?噢是啊,两年……嗯两年半。康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雍平康犹豫了一下,顾忌着父亲的承受能力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转而道:“父亲可知先皇后的母家如今如何?”
雍长龄想了想说:“先皇后是陆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当年丧期未过老将军便惊了马,一向对外说的是在府中养病,实际上早已下身瘫痪不能行动了。我头几年去探望时老将军还愿意见见我们,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闲话一时;这两年再去,我们已经见不到人了。”
雍平康垂下眼睫,端庄斯文地轻点了点头。
雍长龄看着女儿白中泛着点儿青的小脸儿,高兴于她愿意闲谈说明身体好点儿了,又难过于她花一样的年纪却不能如常人一般无忧无虑。这想法实在是有失偏颇了,常人即便康健又有谁能无忧无虑?
雍长龄按捺住思绪继续说到:“陆老将军当年所掌之兵权现由几位陆将军分领着,圣人将他们都派到了陆老将军当年驻守过的地方,陆家的权势如此也算是传承下来了。”这话也就是个安慰,兵权在一个人手中和分别在几个人手中那可是天壤之别。
雍平康淡淡一笑,抬起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说:“父亲,陆家快要办丧事了。陆老将军哀荣加身丧事会办得非常隆重,届时,在外带兵的陆将军们会尽数返回帝都为父奔丧。按制,父死需守制三载。陆家的兵权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了圣人手中了,而且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雍长龄先是震惊继而沉默。他对于女儿的话可以说是万分意外,但以他所知的朝政时局和景帝的图谋,话中的这一切都太可能发生了。他沉默着,一边在心中再次推演种种,一边思考女儿今日突然与他说起这些是什么意思。
故事之外,听白阳来讲到此处的燕昭鹏作为已经知晓了后来事态发展与结果的人,则是整个脊背汗津津的发寒。他害怕地抓住白阳来的肩膀汲取温暖和安全:“你是说,雍娘子早在那时候就看出了陆家的死局?”
白阳来拍拍他的手索性将榻上的梅花几移开说:“是啊。其实这也是大人和大将军都希望我多出去看看、多长些见识的根本原因。我跟你不一样,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跟着你一起读书读的也都是死书,不多长长见识,就无法像雍娘子这样,灵活贯通地看待世事和各种各样的人。”白阳来笑自己说:“我跟着大将军在外头也挺机灵的,可这次遇到咱们自己家的事反而犯傻了。现在想想自己也觉得可笑。”
一说起这个,燕昭鹏立马打趣他:“可不是吗,白狱守,你从小到大可是少有犯傻,从来都是别人为你犯傻的。”
白阳来淡淡一笑,初春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勾起了他的发丝,如此随意,亦可入画。
燕昭鹏心思转回说:“所以你的意思是,雍娘子是从别的事情上发现陆家灭门之端倪的?”
白阳来点头:“是。”
燕昭鹏愿闻其详:“怎么说?”
回到故事里。
据雍平康当年的分析,皇后去世多年,圣人羽翼渐丰,收陆家的兵权是他的第一步。那么怎么收呢?雍平康认为,依今上的性子他应该会:“在这三年之内杀光陆家所有的嗣子。”
所有的?嗣子?当年的雍长龄乍听到也觉得脊背生寒。
雍平康平静点头:“对,无论大小,一个不留。”
雍长龄想说圣人不至于如此,但自己女儿也不是会随便说话的性子,遂问:“为何这样说?”
雍平康看着他露出了一点笑意,很好,父亲相信我多过相信他的主君,那就可以直说了:“因为,圣人气量狭窄,生性善妒。先皇理智尚存之时从未想过让他承继帝位,若非一时激愤逼死文王,而明王殿下又远在澄州,怎么轮得到他?再有,若不是他娶了陆家独女,得到了陆老将军的鼎力相助,凭他?澄州就是再远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
雍长龄叹了口气,女儿确实聪慧,但还是太年轻了:“孩子,你说得对,但又不对。陆家独女嫁给当年的厉王和陆帅助厉王坐上皇位成为如今的景帝,这两件事,你觉得,前者为因后者为果?”
雍平康平静的表情中露出一丝疑惑,好像在说:“难道不是吗?”
雍长龄突然开心起来,女儿虽聪慧以致于看起来事事老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如今少见的露出了这样可爱的神色,真让人禁不住笑逐颜开。他清了清嗓子耐心地说:“其实不是的。我相信不论是当年的厉王还是陆帅,都一定是先谈好了合作,才订的婚约。”
雍长龄解释道:“陆家只有一个女儿,她的婚事可以不对陆家有所帮助但也决不能拖累家族。如果只想要对女儿好,那大可以在低于陆家门第的人家里找一个陆娘子喜欢的夫婿。不论如何,将军府与皇子结亲,你把这一层单拿出来看就能明白,绝不会是亲事在前而利益在后。”
雍平康点点头,语调仍是不紧不慢:“阿爷言之有理,是我一叶障目了,厉王和陆老将军,确实都不是会将小儿女之情爱放在权力之前的人。只是陆家既有从龙之功又手握兵权,依圣人的性子在坐上皇位之后怕是只要想起这两点内心便会无比煎熬吧。偏偏陆家的几位将军甚至与我同辈的几位少将军也都是带兵的好手。也是因此,皇后娘娘自入主中宫以来五次有孕,五次小产……父亲,圣人对自己的子嗣也是一样心狠呢。”
皇后有孕却小产的事雍长龄当然知道,但他也只是知道,从未在意过。如今听女儿如此说来,雍长龄竟蓦然心惊,只觉得自己后背起了一身的白毛儿汗。嫁为人妇的女子有孕何其正常,有孕的女子小产也并不少见,但一国之母,五次有孕五次皆小产这就有些令人……
故事讲到这里燕昭鹏又忍不住插话道:“对对对,这事儿我知道。其实宫外对此是很有些议论的,皇后娘娘头一次小产之时圣人还愧疚不已辍朝三日陪伴娘娘,并且特许陆夫人进宫看望女儿。后来中宫再有小产就不是这样了,宫里头不但有意压消息,而且不许宫外之人传言议论。有位夫人娘家与陆家有亲,曾在茶会上为娘娘失子惋惜落泪,她家郎君隔日便被寻着由头降品了。”
燕昭鹏这样爱新鲜见闻的也只知道这些,白阳来这样能在府中看书练武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基本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于是,燕昭鹏说完,白阳来继续讲故事。
故事里的雍平康继续与父亲分说:“陆家卸了兵权不打紧,可这统兵领兵的空缺由谁顶上呢?以我之见,满朝武将没有比父亲您更合适的人选了。毕竟,咱们家没有其他世家在帝都多年的根基,不过不要紧,有圣人,圣人愿意给您足够的支持。”说到这儿,雍平康顿住了。
这一顿,实属刻意,雍长龄又怎么会不明白呢?顿在这里的意思是什么,他甚至想都不用想。话已至此,不过是如法炮制罢了。后位空悬已久,圣人正值壮年,而他的女儿,今日及笄。
圣人若是想要支持他,还能如何支持呢?
雍长龄虎目一亮杀气迸出,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看向大放厥词的女儿。雍平康凤目一展锋芒更盛,迎着父亲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压回去,语气仍旧是平静无波,却有暗流汹涌,只听她沉声道:“我今已及笄,等圣人料理好陆家再平一平余波,先后归天十载之际,该抹的痕迹也都抹得差不多了,正正好迎我入宫,封您上位。”
雍平康舒颜展目,犹如一朵绝世雍容的牡丹徐徐绽放出倾世姿容,她说:“父亲你看,我们雍家,就这样成为了圣人一手扶植起来的帝都大家了,十年之后,焉知不是第二个陆家?”
她的笑容明艳得刺目,她说:“非比陆家。由自己扶持上来的,若要打煞,应比陆家容易?”尾调微扬似是问句。
然而雍长龄知道,事情若是发展到那一步,自己只会比陆家更无路可走,不堪一击。不,雍长龄心绪已经乱了,头也有些痛,他挣扎地说:“陆家是多年的将门,就算不比燕家底蕴深厚,可这一代的名望却比燕家更盛,总有些周旋的余地……再说即便真如你所言,现在一切尚未发生,他们未必不能有所挽回……”
雍长龄话一出口就已知错了,陆家不可能。
雍平康却不含糊,继续挑明了说:“父亲所言极是,一切尚未发生,若有心周旋挽回自然是有余地的。可是父亲,如何周旋?又如何挽回呢?是改变圣人的心意还是让陆老将军或者几位陆将军退思补过呢?”
雍长龄忍不住叹了口气,都不可能。
听故事的燕昭鹏也在深夜的房中叹了口气:“不可能的。那位,不论做什么,他自然都是没错的,怎么可能改变心意。而当时的陆家,哼,别说陆老将军和几位陆将军了,就是几位陆小将军,都跋扈桀骜,骄横得很。”
当年燕昭鹏作为燕家独子,甫一出生便被先皇赐了个五品承恩校尉的虚衔。帝都勋贵子弟虽多,像他这样身上自带品级并不一味靠着家里的却也不多,因此显得很是独特,又兼燕家的底蕴传承与玉家深不可测的财力,无论比什么燕昭鹏在帝都世家子弟中都必占得一席之地。同时他又病病殃殃的,旁人惹不起也气不得。久而久之,帝都权贵子弟就总爱拿他当个标杆,任什么都要跟燕家那只“飞不起来的鲲鹏鸟”比一比。白阳来当时是一心珍惜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真正的两耳不闻别事,一心只向兵书,否则不知道要出去为燕昭鹏打多少架。至今说来他都觉得放过那些混账的自己对不起燕昭鹏。不过燕昭鹏不在乎,所以从未跟他提过那些事。只是今夜说起陆家,倒唤起了燕昭鹏的许多回忆:“我还记得那年我过生日,舅舅做了一辆用透明琉璃镶作窗户的马车给我玩。说是那车即吹不着风又能赏景我用最好,你还记得吗?”
白阳来记得,那时的他不爱出门,不爱见人,所以总是呆在府里。玉家舅舅做了这马车送来,燕昭鹏若是乘它出门便不用怕风避风了,因此兴致极高,非要同他一起出去逛逛,他只好以轻纱覆面跟燕昭鹏一同出游。没想到半路遇上了一群锦衣高马的纨绔子弟,先是稀罕燕昭鹏的新车,后又想看看燕昭鹏车里的轻纱覆面的美人儿,很是闹了一大场才罢。
回忆起来白阳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从那次回府之后整整百余日不再吵着要出门,福英叔说他头发都掉的少了。”
燕昭鹏拒绝接他这话,强调自己提起这件事的重点说:“当时人多,你也不认识,那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第一个说要你把面纱摘下给他们看看的,就是陆家的少将军。呸,身上连个品级都无,也敢自称少将军?真个是没规矩!”说完他又觉得不是滋味,惋惜道:“唉,再怎么没规矩,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也太……”
燕昭鹏当初骂架骂得急了的时候也曾说:“日日骑那么高的马,多早晚摔你个狗啃泥,叫你知道厉害!”可谁若是真摔了他也是第一个去扶的。左不过是句气话,待后来得知有人真的从马上摔下来便没了,他也是真心难过可惜的。
白阳来拍拍他想劝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有过那样的儿时伙伴,只得想了个办法哄燕昭鹏道:“趁着这个小泥炉,我给你烤橘子吃吧?”
也就是燕家了,开了春了还存的有橘子。
燕昭鹏看见黄灿灿的橘子果然好了点儿,他不能吃冷食,果蔬都要热的。白阳来插起一个橘子小心地在火焰上烤。
燕昭鹏心急道:“多烤一个啊,你一次怎么才烤一个?再烤一个嘛,两个一起烤!”
白阳来不疾不徐地拒绝:“慢慢来,你能吃几个?急什么?我故事都没说完呢。”
白阳来又说起雍平康当时讲给雍大将军的另一个故事。
“尝闻,先皇曾赏赐文王、今上与明王一人一匹小马。那马驹是草原马王的血脉,神骏非凡。三位殿下亲自驯马,文王年长有经验,很快将马儿驯服;明王聪敏悟性高,也与马儿相处融洽;唯独如今这位圣人当年的厉王,惯爱掐尖要强偏才不显德不彰,他未能最先驯服马儿,眼看明王也快要成功了,心急之下他竟给明王的小马下了药,致使明王跌下马来摔断了腿,慧贵妃痛心之下言语冲撞了先皇,先皇因厉王在兄弟中天资最差一直对他并不待见,但慧贵妃言辞激烈又让先皇觉得面上无光,因此竟在慧贵妃最伤心愤慨之时选择了维护厉王。慧贵妃原本就痛心儿子无辜受伤,先皇非但不严惩罪魁祸首反而加以维护,这让她对先皇大失所望,待明王伤势刚刚稳定便向先帝自请与明王就藩澄州了。”当时的雍大将军经过女儿的一番启发回忆之后再听这个故事真是想不敏感都不行。雍平康偏还要强调:“坠马,多么相似啊。父亲,这是不是就叫:故技重施?”
沉沉暮气中开出娇妍牡丹,雍平康随意一笑道:“陆家有个独女,雍家也有个独女。雍家比不过陆家根深叶茂,在这件事上却比陆家好太多了,好在:只有一个,独女。”
不想再顾左右而言他了,雍平康面容端肃从软靠上起来,坐直身子对雍长龄说:“圣人的手段,少年时便那么狠,如今帝位稳固只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本是常理,可如今这位帝王只怕是不堪托付。我先跟您交个底,依我之见雍家若是入了他的局,未来必不能保全。至于我,父亲,我随时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我不喜欢的地方,更不能由我不喜欢的人决定我的生死。”
说到这里,雍平康的双眼泛出点点泪光:“女儿不孝,为难父亲了。”
雍长龄心中难受,既难以接受女儿说起的过往,更难以接受女儿打算的未来。
他哽咽着,尽力又无望地保证:“你休要说这样的话,无论如何,父亲必不会让你受委屈,大不了咱们一家三口换个地方团圆。”
雍平康笑着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小女儿的娇气,娇嗔地说:“可惜阿爷不如我命好,不能毫无挂碍地离开。”她说:“前几日咱们已说通族长带着族人返回祖地以求保全。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一个小娘子也就罢了,若是父亲您有个什么,那族人们即便远在玉州恐也难逃牵连。”
雍平康道:“父亲忠君爱国,为家国百姓征战沙场悍不畏死,但如今这位,纵然是通天的本事、彻地的忠心,在他的丹墀之下也只会不得善终。”
雍长龄叹气,圣人曾暗示过他,愿倾内库之珍为康儿调养身体,他当时感激不已,以为圣人是看重他,又知道他满心唯有一女,想以此来笼络他。现在看来,这笼络的背后藏着的竟是深渊绝境吗?
雍长龄声音干涩:“圣人临朝执政,总是需要有人替他掌兵征战的。”
雍平康语轻声慢:“确实如此。只是,即便陆老将军跋扈了些,皇后娘娘有什么错?她堂堂一国之后,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能有?只因圣人一直以自己的出身为耻罢了。”
说到这里,雍平康的声音转为轻蔑语出刻薄:“当年的文王是皇后嫡子,明王的生母慧贵妃在昭敬皇后崩逝之后教养文王,统领后宫,掌皇后印。甚至,当年先帝的封后诏书都送入太庙了,只不过因为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留中未发罢了。”此事很多人都知道,当年先皇钦点了九九八十一位身形健硕面容英俊的年轻将军组成专门的仪仗押运先皇特意为封后大典新铸的礼器入帝都,雍长龄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雍平康的声音转为轻蔑语出刻薄“只有他,生母不过是个嫔位,他自卑嫉妒,即使自己已经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也不愿让母家显赫的皇后诞育子嗣!他甚至都怕他的孩子出身太好而压了他。可他又为什么让皇后怀孕五次?宫里那么多手段,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年少的雍平康深深为另一位女子的遭遇感到愤慨和难过,天下女人之至尊又如何,深宫绝望。
雍长龄看女儿激动了起来怕她受不住,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日日在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知道的这么多这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