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
少来这套!
袁辛把他胳膊打掉,冷冷地说:“我就是想提醒你,备战时期别动其他心思,专心训练!不说算了,你俩需要帮忙的时候别找我!”
“什么忙?”丁舧疑惑不解地在他身后问。
当然是让我帮你俩打掩护了!
袁辛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想。
他是不想丁舧谈恋爱,谈恋爱就一定会分心,会影响训练,但如果对方求到自己面前,自己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虽然是心里有那么一点膈应吧,但毕竟是搭档,还能怎么办?
既然现在连我都不肯告诉,那我又何必强求!
呵!
阴沉着脸洗完澡出来,就见丁舧已经坐在桌边扎盲文写卷子,听到声音,这人转过脸冲向他,好声好气地喊:“老婆。”
袁辛没跟他搭腔,莫名更加烦躁,在自己书桌边坐下,抽出卷子来写。
估计是看他要学习,丁舧也就没再吭声,旁边持续传来库库扎眼儿的声音。
袁辛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试卷也和他作对,不管是物理化学,还是语文英语,题都又绕又难,看得他头晕,一道也不想做,最后“哗啦”一声把这堆纸往前一推,关台灯,上床睡觉!
睡觉是睡不着的,总觉得心口堵得慌,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大病——这股气从哪里来?
我特么的到底在气什么?
他面朝墙,背对着外边,头脑发晕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邪火是怎么产生的》这一课题,就听丁舧那边椅子响了一声,接着脚步声响起,走到自己床边停下,床垫边缘微微下塌,应该是对方坐在了旁边。
“袁儿,如果你是因为刚才的事儿生气,能不能听我解释?”丁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诚恳。
且正经。
好难得。
袁辛觉得自己要是拿乔什么的未免显得有点作,便也爽快地起身面向他,盘腿而坐,声音冷淡:“我没生气,我就是不想做那些题,你想解释什么,说吧。”
“没生气就好。”丁舧神色确实有些惴惴,“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表情,只感觉气氛不对,难免会多想。”
这话有点雷击,仿佛自己在欺负人,袁辛实在不落忍,拉过他的手杵在自己唇角,挤出梨涡让他摸,然后飞快地把他的手甩回去:“信了吧?”
“嗯嗯!放心了!老婆你真好!”丁舧一秒变脸,恢复了平时不那么正经的样子。
看上去倒是令人安心多了。
他挠了挠腮,满脸写着“不知从何说起”,吭哧了半天总算开口:“其实吧……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一个人,但是在我受伤之前,而且就是那种……对方不知道,你懂的。”
“暗恋啊?”袁辛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意外。
这浓眉大眼的帅哥还用得着暗恋?以前给他写情书的人多了去了。
“是啊,这不才有点难为情嘛!”丁舧笑了笑,“但也不算多么深的感情,后来赶上受伤不就没下文了么,再后来人家也离开省队了,这点少男心事就不了了之了呗。只不过那天多喝了点酒,想起以前的事来,有那么一些伤感。”
他垂下头去,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毕竟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作为同龄人,袁辛知道对别人坦诚心事有多难,反正自己是做不到,听完这番话他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还有点心疼对方。
“抱歉,我不该强迫你说。”他拍了拍丁舧的肩膀。
其实也有点不太理解方才的执念到底从哪儿来的。
要是对方追问他暗恋的人,估计他也会掩饰。
丁舧拉住他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脸上重新挂起往日微笑:“老婆哈特软软,我的哈特暖暖。”
袁辛绝望地闭了闭眼——真就是正经不超过一分钟是么?
闹腾点也好,如果这是他的保护色,那就好好保护他吧。
“你别内疚,我这人敞亮,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就是被你问懵了,毕竟少男心事,有一点点小害羞。”丁舧松开他的手,“以后心里别藏事,应问尽问,两口子没有秘密。”
谁跟你两口子!
袁辛腹诽了一句。
但既然话说到这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的眼睛,还能不能治啊?不是换了角膜什么的就行吗?”
“那是伤在角膜,我是伤了视神经,基本无解。”丁舧看起来确实神情比较正常,像是不介意这个话题。
袁辛不懂眼科,也没打算再追问,便倾身上前抱了抱他,转移话题:“今天挺累了,要不早点睡?反正那些题你都会做。”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亲亲老婆,起来做题!不会的话我给你讲。”
丁舧就着那个拥抱直接把人往床下拖,袁辛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居然真的能把自己抱起来,生怕自己往下坠反而会把两人一起带倒,干脆抱住了他的脖子,腿也往他腰上一夹,等对方站直了身体才立刻往下跳。
“配合得真默契。”丁舧笑容满面地夸赞,但也很快松了手。
结果就是袁辛被迫跟着学霸一起卷,先从自己最擅长的数学开始做,做着做着倒也上了头,把不会的题空下,尽快把会的都填上,两个多小时算是做完了百分之六十的作业,才昏昏沉沉地去睡觉。
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或许是学习使得脑神经过于兴奋,明明身心俱疲,熄了灯躺在床上却很难进入梦乡,脑子一直转来转去,全是琐碎的念头,其中一个异军突起,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丁舧以前暗恋的人在省队,那是谁?
没成年说明跟他们差不多大,已经离队的……其实也不少。
很多条件够待在省队,但成绩很难再提高的,家长也会让他们回家专注学习,免得耽误前途。
袁辛自己向来独来独往,连队里的男生都不爱搭理,更跟女生是绝缘体,这么一回忆,居然一张脸都想不起来。
这上哪儿猜去。
但我为什么要猜?
睡了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着这个疑问入睡,梦也跟这件事有关。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刚上高一那会儿,好像是寒假冬训,天气有点糟糕,阴沉沉的,下了很大的雪。
袁辛拿着大扫帚跟其他队友在运动场扫雪,就看见意气风发的丁舧从足球场上走过来,还是十六岁的样子,但已经抽条,个子窜到了一米七五,身形颀长,穿着墨绿色运动服的样子就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看向身旁的姑娘。
两个人像在聊着什么极为开心的话题,好像只有他们那一片有阳光落下,把他俩包裹在其中。
女孩个子也不矮,长头发扎起了利落的马尾辫,同样穿着运动服,四肢修长、亭亭玉立。
就是看不清脸。
梦里的袁辛抱着扫帚站在路边,不管怎么揉眼都只能看到丁舧的笑容,始终看不清女孩的模样。
越看不清越急,急起来不仅有火,还有一种浓浓的酸涩感堵在喉咙,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委屈得要命。
他一把扔下扫帚去追丁舧,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
可气的是丁舧也拉着那女孩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满脸促狭的笑意,声音顺风传了过来:“你不行!你永远都追不上我!”
这话正中袁辛雷区,他当即就爆了,发疯似地往前跑——小爷我一定能跑赢你!
啊啊啊啊!
跑着跑着,他总算追到了丁舧面前,旁边那姑娘什么时候消失的他完全没在意,只是大喊道:“丁舧!”
“袁辛?”对方回过头来,一脸诧异。
袁辛使劲儿抡起拳头,冲他脸上招呼过去:“你混蛋!”
“啊!”
拳头好像碰到了有实感的东西,袁辛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看见了眼前委屈巴巴捂着脸的丁舧。
袁辛:“……”
“老婆你干嘛揍我?”丁舧茫然地眨了眨眼,“明知道我根本躲不开。”
“我说我在做梦你信不信?”醒过来还是挺困的,但抓过手机一看,快要六点,确实该起床了。
袁辛抱着被子坐起来,疲惫地揉了揉眼。
昨天一点多睡的吧,这才睡了几个小时,还做了一场耗费体力的梦,好累。
丁舧一屁股坐在旁边:“我当然信了,刚才就是听你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怕你是做噩梦才过来叫你,没想到还挨了一拳——你梦见什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袁辛回想起梦里的内容,有点尴尬,“疼吗?”
“还行,毕竟是做梦,没什么劲儿。”
看他脸还好好的,没什么印子,自己应该是没用多大力气,袁辛放下心来:“抱歉啊。”
“这有什么!”丁舧大大咧咧地说,“不管梦里我做错了什么,都向你道歉。”
袁辛:“……倒也用不着。”
“那不行,哄老婆要有诚意。”丁舧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肩膀,脑门在他肩头蹭了蹭,“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袁辛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起床!”他把人推开,下床往洗手间走去。
丁舧在后边喊:“哎,你台词不对啊,你该质问我‘还敢有下次’?!”
神经!
袁辛走到洗手池边,拿起牙刷,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命啊真的是。
觉没睡好,虽然早训足以“轻轻唤醒沉睡的心灵”,但上课一听班主任讲文言文,袁辛就像数九寒天的手机,飞快自动关机。
课堂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简直是最催眠的白噪音,一堂语文连英语,睡得喷香,梦都没做一个,下课那么闹他都没醒,只隐隐约约听见韩江说:“袁儿这么睡都不流口水,厉害啊。”
“美人都这样。”丁舧骚言骚语绝不缺席,“我老婆的事你少管。”
韩江又说:“你不叫你老婆起来听课吗?他文科本来就不好。”
“困成这样叫他起来他也睡不着啊。”丁舧的声音莫名宠溺,“我晚上可以给他补,两口子是这样的。”
韩江:“ewww……”
袁辛听着想打人,但没力气,算了随他去吧。
中午吃过饭,又喝了点咖啡——不是速溶了,手工现磨咖啡,非常city。
之前少爷让人搬来了一台意式咖啡机放在宿舍里,还自己摸摸索索地亲自做了杯美式咖啡,也就是浓缩咖啡兑水,味道的确不错。
“以前我还会打奶泡,现在操作难度有点高,打也能打,就是容易翻车,就不献丑了。”丁舧说。
袁辛哪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做,找了视频学会了意式咖啡机的使用方法,打奶泡就算了,黑咖啡没什么不好。
喝了咖啡再睡个午觉,下午重新精神抖擞起来,认真听了课,感觉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昨晚上不会的题好像都豁然开朗了。
两节课后有好消息传来,下周月考完就接运动会,运动会后放十一假,虽然高三只配享受两天,但对整日埋头于书山题海的学生们来说,已经足够振奋人心。
运动会高三也是要参加的,反正外边嗷嗷叫的他们心都野了,根本上不好课,干脆放出去一起野。
这么算下来,运动会加十一,能休四天。
小长假了属于是。
体委站出来说:“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啊,大家踊跃报名!”
韩江立刻转过头来冲袁辛挤眉弄眼:“袁儿,又到了你们体育生为班级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这次还有我!”丁舧胳膊又搭在了袁辛肩膀上,“100米跑我应该hold得住。”
袁辛有些不放心:“我看你还是歇着吧,别伤了脚。”
“对了,要不咱俩一起跑400米试试?”丁舧脸上盛放嘚瑟的笑意,“要是把他们体育生打趴下,那乐子可就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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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