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利可汗收到消息时正在饮酒作乐,乍一听此事,他手中的杯子也没握稳,直接打翻在了衣袍之上:“你是说,魏王穆怿和宋国公宗祯下令关闭榷场?”
阿史德达谷能够回到突厥,这一路上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先是关押他的府邸被人纵火焚烧,他瞅准时机,趁乱逃出了陇西府,躲在城郊的佛寺里避难,想要躲躲风头。紧接着,他就听说了陇西城关闭榷场之事。
他们一行人中,都蓝王子另有要事先行回了突厥,就把这次交易货物的差事交办给了他,阿史德达谷当即离开了陇西榷场,召集了剩余人马去往河西府。他原本想着,魏王不与他们做生意,河西府的宋国公宗祯那里倒还有几分希望。谁知还在去往河西的路上,就从其他商人口中得知河西榷场关闭的噩耗。
这一切的根源,是都蓝王子执意要对付谢家,谢家二房被灭门,的确死伤惨重,可若是因为消灭谢氏一族断绝了突厥与陈朝的贸易,那便是都蓝王子的过错了。
涂利可汗听他说完事情原委,虽有些恼怒都蓝王子破坏了此事,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都蓝王子也因为谢崇浚没了一只眼睛,也不好对他多加指责。涂利可汗问道:“你是他的副手,当时怎么没有劝劝他?”
阿史德达谷忙道:“我的确劝了王子,可是王子不听——”
“在背后议论人,怕是不大妥当吧。”都蓝王子掀了毡帐进来,自从他受伤后,他就没有对自己那只伤眼做任何遮掩,显得他整张脸尤为可怖,他讥讽道:“当时我有对付谢家的意思,还是你联系了城中的那些陇西人。你说你当时还劝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阿史德达谷自然矢口否认:“王子,我所做所为都是听了你的吩咐,你是可汗之子,你的命令我岂敢不从。”
涂利可汗也懒得管谁是谁非,对都蓝王子道:“陈朝的两位大将,宋国公宗祯和魏王穆怿下令关闭榷场,都说是因为你杀了谢家满门,是对大陈的挑衅,这样一来,咱们的牛羊马匹怎么换来衣物盐铁,要是别的部落闹起来,怕是不好说。这样,你去他们那里走一趟,再备些礼,看看河西府和陇西府能不能松口,哪怕换来的东西比往年少些,关闭了榷场,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阿史德达谷随着涂利可汗附和了几句:“是啊王子,谢崇浚一死,要是陈国的大将追问起来,我们总得有个交待。”阿史德达谷自然是要把自己先给择了出去,想要灭谢家满门报仇的是都蓝王子,他最多也是奉命行事,都蓝王子是可汗的长子,一直横在自己三个外甥的前面,要是能借这件事,把都蓝王子送去平息陈国的怒火,倒也划算的很。
都蓝王子问道:“父汗觉得把我交出去,我们和陈国的贸易就能恢复?”
涂利可汗一怔,说:“这件事是你挑起来的,你也要为族人考虑。自从宗家开放了榷场,各部落的日子都比以往好过不少,以前部落里需要什么东西,就要带兵去抢,死伤不少的战士,现在有了榷场,就不必打仗了。”
各个部落的首领也对榷场欢迎得很,他们不再要南下烧杀抢掠,就能得到中原的物资,突厥平民行贸易之事,往来于河西走廊,就连骑兵的数量也比之前少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