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渊何止 第76章 76

郁景带依墨二人走到自虚空去往魔界的通道暗口。

依步森后知后觉，惊奇地想起来：“她是不是人在不老山，给这里传音？！！”

“应该是的。”郁景道，“无论何事，烦请二位尽可能相助，郁某代她谢过。”

“放心。”依墨二人一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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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渊抱臂悠闲地走过来又走过去，仿佛身边士兵的大刀阔斧拳脚相加和魔兽的雷霆之吼是空气，任何东西皆从她身体穿透而过，无法触及分毫。

“这……”

依墨二人到来时为眼前所见之景迟疑片刻，面面相觑。

看门的士兵们要气累了，接着就吓懵了。

“放肆！”

一股强势的威压将围在止渊四周的人与兽轰开，“都给本王退下。”

小的们无一幸免通通倒地，顾不得伤痛，看清来者是何人，大惊失色，纷纷跪地磕头。

下手不甚重，但可把人吓得不轻。在魔界，有什么是比魔王和王后双双莅临还要不得了的事？

魔王登场的架势着实大。

二人走到止渊跟前。

“你这……”止渊嘴角一勾，表情带丝玩味，“小心你的小娇妻心里不痛快啊。”

依步森闻言眉一挑，瞥向身旁的“小娇妻”，黛墨大方坦率：“换作我也该如此……等等，我哪里娇了！”

她有点气急的样子依步森看起来很喜欢。

“哦，不娇。”止渊笑着用手指轻轻揩了一下黛墨的脸，换个称谓，“小傲妻。”

黛墨头一次被同性的人摸脸，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其他人仍然跪在地上不敢动。

依步森：“神祖的事解决了？”没见另一个人影。

“嗯，刚道别。”止渊想起海岸上手牵在一起的两个人。

“白尊又是行了什么善？”

救人？寻人？助有情人终成眷属？

止渊笑而不答。

依步森随后说：“不知白尊此行来所为何事，我魔界竟有幸受白尊光临？”

主人直爽，止渊也不遮掩，她说：“我此来讨要些不化雪。”

“不化雪？也对，不老山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只是他想不到止渊拿来有什么用，视线转向一旁跪趴着都快钻到地里的人和兽，完全不同的语气，“你们，愣着做什么，起来办事。”

“是！”

“是是是！”

他们在想，对方究竟什么来头竟让魔王和王后这般恭敬。

看守地以特殊的结界保护着，结界为三位来者大开正门。进去后依步森路上才问：“你要不化雪做什么？”

做什么都给的，他的诚意已经很大了。

“自是有用。”止渊说。

看来她应该不想告诉别人，依步森便不再问，想了想道：“一直愁没东西拿得出手呢，既是白尊需要，不如本王送你整座不老山以作报答——吾妻，可同意？”

黛墨点头，“当然。”

小的们：天哪送整座山！！魔界最贵的山没了……

止渊一哂，“不必，我要山做什么？”

他们到了一片雪原，天空白茫茫下着不化雪，地上白茫茫铺的全是不化雪。远观像白色沙漠，有丘陵低谷，雪质晶莹剔透。若剔除那些零散的人工碉堡或石柱，这儿就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画纸。

止渊不禁为这片纯洁驻足，久久凝望。

不化雪地域极度酷寒，那些士兵要穿上特定的御寒甲衣才能进来，像大粽子，行动笨重吃力。依墨二人也得用法力护身，甚耗内力。然而止渊却毫不费力，进来前怎样进来后也怎样，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依步森瞥向黛墨，看得出黛墨对此心生疑惑。自那次从虚空出来他没对任何人透露过止渊不死躯的事。此刻他仍选择保留。

依步森：“……止渊？”

正在发呆的止渊回过神。她随后看到穿着御寒服还在抖（不是用眼看）的手下以及法力裹身的依墨二人，想想道：“麻烦了。”

她手朝他们一挥，随之而去一阵暖风。依墨二人突感周身没了严寒逼迫，裹身的法力收回，当御寒的法力全部消失时他们并未感到一丝冰冷。

粽子手下也感受到异常，不发抖了，惊奇地打量自己的御寒服。

依步森又发话：“还不快脱了，麻利点。”

“是！！”

脱掉御寒服后的小的们：天哪她怎么做到的！

“你要多少？”依步森想着要不要送她一枚纳戒……啊，哪里怪怪的。

止渊甩袖掷出一口水晶棺，棺盖自动打开从侧边砸下，雪地震了两震，卷起白烟。

其他人见到这庞然大物皆一愣：棺……棺材？？

“装满，谢谢。”

再大再气派也是棺材，以棺材为容器来要雪还是头一次见。

“快去。”依步森道。

“是！！”

小的们操起家伙就开始铲雪。不化雪有些讲究，因为其排斥怪力乱神且不被影响，所以必须以实物搬运。

任他人在忙，止渊蹲下来伸出一只手舀起一抷白雪来看。小的们分心惊诧，她竟然可以赤手碰不化雪！

止渊的手蹭一下燃起火焰，给不化雪以高温加持，身边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热量。

“果真不化。”

火还在燃，在场的应该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热烈的火烧雪。

依步森希望她别又变出雷电什么的来吓人，“再烤真化了，万物皆有度。”知道你无所不能别显掰。

“哦。”

火灭了，不化雪在冒烟。

她倒掉雪，手安然无恙。

“白尊……”黛墨终于忍不住问，“修的，是什么力？”

止渊施法时身体内外无一丝内力波动，就好像世上存在的一切都为她所控，而且是无条件的。

她想了想，微笑着给出个奇怪的答复：“嗯……取于自然，未变本原，且叫做原力吧。”

水晶棺很大，装满这个容量的不化雪得价值连城，而且是魔界那些爱镶钻的城。但魔王既然毫不疼惜地说过送一座山，那么这点就算不得什么了。

小的们装得是真利落大方，拼命地装，还压得实实的。

“这棺材，”依步森弹指在水晶棺身侧敲了敲，“去哪弄的？”

止渊说：“向夕禾要的。”

“要来……谁用？”他递出疑问的目光，后又从止渊无声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似的收回来。

棺材能给谁用？

死人。

依步森回忆起之前在虚空城同这女子的对话——“你究竟死过多少次？”“记不清了……”

这女子，是个求死之人，不，早算不上人了……

棺材，不化雪，结合它们的作用他大致猜到止渊想做什么。依步森想了一会儿，只道：“万般皆有定数，白尊还需想开些。”

“……我想得，还不够开么？”止渊目中似乎饱藏了许多东西，但面色依旧平静，像在自言自语，“清醒着，清醒着，清醒太久，会疯的。”

黛墨欲言又止，收到依步森示意的眼色，懂事地将各种疑惑先埋在心里。耳中传来身边男子怕她怨他对她隐瞒事情的传音：“回去告诉你。”

依步森想，多一个人知道世间有个困于生死之间的人，也算是给向死者多添一点慰籍了吧。

他对着止渊，绞尽脑汁也只讲出一句：“那便只能祝你如愿了……”

然后转向水晶棺，很快转移话题，“这棺材，好像含有一些久远的、出自魔界的气息？”

止渊说：“是么，据说这是很久以前魔界巴卡亚路族耗费巨大人力财力造来赠予蓬莱赎罪用的。”

“……什么？”依步森感到新奇，“巴什么族？蓬莱？赎罪？魔界曾与蓬莱有关系？”

止渊：“那是过去好久的恩怨了……”

这时黛墨讲道：“巴卡亚路族，我偶然翻过史籍，有点印象。好像有提到该族曾侵犯过一个很远的海岛，遭到重大报复，后来在某次纷争被魔族给灭了。”

“灭了？”止渊意外道，“亡了？”

黛墨说：“亡了，都在魔界绝迹快千年了。”

那应该在斯古轮回献祭、乌人复活之后并不太久……不知当不当说一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依步森道：“难怪没听过这号人。所以那个巴什么岛曾侵犯的海岛就是蓬莱？赎罪……等等，谁赎罪送棺材？”

确定不是送命么？

止渊：“蓬莱岛主人家自己想要嘛。”

依步森：“蓬莱岛主是？”

止渊：“就是夕禾。”

“！！！”

依步森的震惊：一，创世神夕禾是蓬莱仙岛的岛主；二，蓬莱岛主也就是夕禾曾于他在极海施用轮回之术时出手相助；三，救命恩人前不久在虚空同他擦肩而过；四，虚空之主止渊同创世神夕禾很熟……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问。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止渊说。

“神祖现在在极海蓬莱？”

止渊点头。

“你刚同她去的蓬莱？”

点头。

依步森接着又问：“你去蓬莱做了什么？神祖找你……为何事？”

止渊淡定地说：“去……复活了斯古。”

“……”

斯……斯古，另一位创世神，曾经一统三界的天地共主……

膝下十二兽，与神祖为友，还能复活天地共主……

依步森不免感慨道：“止渊啊止渊，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止渊说：“你不是知道么。”

依步森随后想到两位创世神，神话里说古禾二者乃挚友知己，淳厚的情谊为后世歌颂。如今听止渊一说，却感到好奇，于是问：“两位神祖，又是什么关系？”

止渊给他一个微妙的眼色，“你猜。”

……

棺材填满不化雪且已被小的们压整得结结实实，封棺，满载的水晶棺收回止渊袖中。

“走了。”主人大方客人客气什么，“别离我太远，否则会……着凉。”

那可真凉，凉得透透的。

三人在前，小的们抱起御寒服紧随其后。

依步森思来想去，问道：“蓬莱如今是否见客？”

蓬莱岛主都现身了，有没有一种可能……

止渊自是知道他心思，说道：“抽个空去吧。蓬莱，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