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提笔写下一副上联,萧素玄叫来了禁军统领,“把这个挂到京城最热闹的酒楼去,就说是朕写的,如果有宁国公府的人来对下联,送进宫给朕看看。”
已经由副转正的张统领看着这奇怪的上联,困惑不已,不过圣心难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应声道:“臣遵命。”
要说这京城最热闹的酒楼,城南的太白楼绝对排得上号。
这天,太白楼的王掌柜请来了一支舞狮队,在门口敲锣打鼓地表演,好不热闹。
眼见路过的百姓们都纷纷驻足,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王掌柜示意舞狮队退下,又拿出一副装裱好的上联,站在二楼栏杆处声如洪钟地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个,可是当今圣上的御笔,千金难买,从今日起它就是我太白楼的镇店之宝,为了感谢多年来诸位客官对太白楼的支持,我决定将它挂在一楼正堂,大家只要进店就可尽情观赏。”
人群里议论纷纷,多是不信的,有好事者喊了出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掌柜自豪地举着对联,“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拿到的,据说皇上就写了这么一副上联,下联一直都没有呢,天下独一份。”
“掌柜的你就吹吧。”
王掌柜高昂着头,“这可是皇上亲笔写下的,谁要是能对出下联,说不定就入了圣上的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宁国公长孙杨远慎也在不远处看热闹,他的小厮望着这边乱糟糟的景象,不禁道:“现在的商户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拿这种事来吹嘘,也不怕被治个欺君之罪。”
杨远慎倒是觉得有点意思,“这太白楼日进斗金,背后可有人撑腰呢,要不然也不能在京城这种权贵满地走的地方屹立不倒十多年,这对联……真假确实难说。”
“公子?”小厮不明白自家公子怎么突然笑了。
“走,我们去看看。”杨远慎兴致勃勃地向太白楼走去。
王掌柜展示上联一番后便将它挂到一楼大厅的墙上,杨远慎走进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在那边观望。
杨远慎来到墙边,第一眼就被那锋芒锐显的字吸引了,不禁赞道:“好字!”说着他又仔细看起上面的内容。
这上面写着:风哀雨急四面楚歌寸瓦遮头何解
围观的人对着墙指指点点,“这肯定是假的。”“掌柜叫人骗了吧。”“皇上哪会写这种东西?”“就是,人家锦衣玉食金宫碧瓦地过着,怎么会写这样的对联。”
杨远慎倒是品出几分意味,笑着让小二拿纸笔过来,写下了:造屋筑墙有序不忙 万众齐心无妨,落款杨远慎。
这份下联很快被送到宫中。
萧素玄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有了收获,看着这下联,笑道:“有点意思,这杨远慎是何人?”
张统领立于下首,回道:“是宁国公长孙。”
“长孙?宁国公仅有一子,朕记得每次宫宴上,杨世子身边都坐了一位年轻人,莫非是他?”萧素玄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几次宫宴,发现自己还有点印象。
“那倒不是,”张统领却摇头,“这杨远慎是宁国公世子原配的儿子,平常跟着他的那个是续弦周氏的儿子,比他小几个月。”
“哦?”萧素玄闻言来了兴趣,“出席宫宴,近身的却不是嫡长子,这是何故?”
“这个……”
事关内宅阴私,张统领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不过看圣上似是对杨远慎这下联颇为欣赏,他也不好随意隐瞒,想着反正不是什么秘密,便禀告道:“臣倒是知道一些内情。”
“这杨远慎的生母乃是杨世子原配,听说当年怀胎八个月的时候有一女子大着肚子找上门来,混乱之中被推倒在地,难产生下杨远慎之后便撒手人寰。之后杨世子便娶了那闹事的女子周氏为续弦,可国公夫人却对周氏十分厌恶,连带着她生下的孙子也很不待见,又怕后娘心狠,便将杨远慎接到自己院中抚养。只是那周氏生下的儿子却是个出色的,三岁成诗,五岁能文,宁国公和世子都格外看重他,每次出席什么重要场合也都带在身边。至于杨远慎,一直居于内宅,很少出门。”
萧素玄没想到这杨远慎竟还有这样一个身世,又看了看他对出来的下联,满意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个绝佳的人选。”
次日,宁国公府迎来一位传旨的公公,召宁国公长孙杨远慎入宫。
杨远慎怀揣着三分期待,三分忐忑入了宫,在御书房从中午一直待到傍晚,走出宫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脸上更是掩不住的喜色。
两日后,杨远慎收到任职文书:太府寺少丞,正五品。
拿着那张薄薄的文书,杨远慎激动得手都是抖的,他终于熬出头了,往后勤加学习,多做些政绩出来,一定可以成为这东齐的肱股之臣!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份喜悦中回过神,祖父宁国公忽然差人叫他去书房。
杨远慎心底突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祖父一向不怎么喜欢他,怎么无缘无故要他去书房?等到那里看到他那拉着脸的爹,心里的不妙更大了。
不一会儿,宁国公的书房里忽然传出一声近乎咆哮的质问:“凭什么!”
接着便是宁国公世子的呵斥:“孽障,你这是什么态度!”
外面洒扫的小厮闻声,悄悄走掉一个。
而书房里,杨远慎倔强地跪在地上,觉得自己心都要凉透了,“我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做不得这太府寺少丞!”
“就是科举前三初次授官也不过是五品翰林,你一介白身既无功名又无才名,居然一下子就能进太府寺,也不想想你够不够格。”宁国公觉得皇上此举怪异得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要是接了下来,指不定还会有什么后招。
“我不够格?我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孙,身家清白,我的父亲在户部干了二十年,家学渊源,我对这财税贸易之事也如数家珍,进太府寺当个少丞有何不可?”杨远慎争辩道,“满朝靠着祖辈功绩蒙授荫官的人多了去了,您不去管他们,倒是管起自己的亲孙子。”
“住口,你怎么跟祖父说话呢!”宁国公世子见儿子这副忤逆的样子,气急,都是被他祖母宠坏了,“你以为做官是玩吗,就你肚子里那点东西如何能当好这个少丞,到时候要是惹出祸来,还不是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当不好少丞?”杨远慎看着这个从小就偏心的父亲,满是怨气,“我肚子有多少东西您真的知道吗?您眼里只有一个二弟,怕是连我认得多少个字都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宁国公世子被他这眼神激怒,抬脚便要踹。
可这时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宁国公夫人钱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钱氏一进门就看见那个混账要踹她的宝贝孙子,不禁怒吼一声:“住手!”
宁国公世子见母亲出现,还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只好放下脚,“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想对我的阿慎做什么?”
钱氏三两步走近护在杨远慎的身前,怒道:“他做错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说看,不用你这个当爹的打,我来罚他,说呀!”
宁国公世子对着自己这护短的亲娘那是毫无办法,“母亲!”
宁国公没想到自己这急脾气的发妻居然来了,十分无奈,“我们正在讨论正事,你来捣什么乱?”
钱氏把自己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我是这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有什么正事是我不能听的,你这老东西倒是说啊!”
宁国公皱着眉,“你知不知道,皇上钦点了你这孙子做太府寺的少丞。”
“我知道,我还知道那太白楼前几天挂了一副圣上亲笔写的上联,一拨又一拨的人跑去看热闹,敢动笔的却没几个,现在那上联撤了,一个个都在那追悔莫及呢。”钱氏冷笑一声,“怎么,某些人能凭一手酸诗入名士的眼,我的阿慎就不能因为一个绝妙的下联被皇上看中了?”
宁国公世子一听就知道母亲说的某些人是谁,又看了看长子,不禁嫌弃道:“什么狗屁下联,半点文采也无,皇上要是因为这个看中他,那可真是眼瞎。”
钱氏听得这话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抡起拐杖就往儿子身上敲,“你这个混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偏心那个不要脸的,如果被皇上召进宫的是她的儿子,你还会这副态度吗?阿慎在学堂读书,你嫌他资质愚钝比不上你的心头肉,他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你又说他不思进取整日泡在脂粉堆里,现在好不容易靠自己出头,你又有话说了。”
“母亲,您干什么呀。”宁国公世子被她打得四处闪躲,可书房就这么大,又能躲到哪去。
宁国公看着屋里的闹剧,赶紧制止,“都别闹了,在说正事呢。”
钱氏本也是一时恼火,见丈夫出言她便顺势放过了抱头鼠窜的儿子。
见老妻终于停手,宁国公凝重道:“这做官又不是靠的对联,太府寺少丞一职可有着实权,远慎既无才名也没经验,皇上什么人不选偏偏选了他,分明是别有用心。”
“能有什么用心,不过是发现自己无人可用,想挑几个顺眼的罢了。”钱氏可不是那种成天拈酸吃醋,绣花种草的妇人,“你们以为我整日待在内宅就什么不知道了?你们父子俩联合那群狂妄自大的摆了皇上一道,他现在一定着急上火得很。那些寒门子弟虽然没有靠山,容易拉拢,却多是书呆子,官场之事半点都不懂,一时半刻也用不上,倒不如在世家里找些伶俐的,马上就能顶用了。”
“岂会那么简单,这世家公子里才华出众的多如牛毛,这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让皇上看中,此举只怕是有诈,这太府寺少丞的位子不能要!”
钱氏被丈夫这话给再度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阿慎怎么就没本事了,哦,在你眼里,能写那些矫情的诗文就是有才华有本事?可惜了,皇上他没看到!”
“你别胡搅蛮缠!”宁国公只觉得老妻越来越不可理喻。
“哼,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本来就是要培养自己的心腹,皇上选了阿慎,难道不比找别家的好吗?什么有诈,分明就是你们父子俩自己心里有鬼,所以见不得我的阿慎受器重。”钱氏对着这父子俩一点好感都没有,偏心又贪权,自己当初站错队,现在还想连累阿慎的前程,门都没有。
拉起到现在还跪在地上的杨远慎,钱氏带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跟祖母走,好好给陛下办事,以后这杨家还是要靠我的大孙子。”
虽然宁国公府内争执一直没有停止,但有祖母的鼎力支持,杨远慎最后还是成功进入太府寺,并在朝堂之上有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萧素玄上朝的时候,看到精神满满的宁国公长孙和进来之时对着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宁国公世子,意味深长地笑了。
——
几日后,萧素玄又召工部尚书进宫,赐给他大半个人高的一摞书籍和一道任他为巡河都尉的旨意。
工部尚书孟晏清带着东西神色茫然地从皇宫离开,然后居于家中三日不曾露面。
就在同僚们猜测他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孟宴清却再次出现在早朝上,并主动请辞,言多年无所建树,不堪尚书之职,自请左迁巡河都尉。
萧素玄答应了。
孟晏清得到应允,面上露出一派轻松之色,先行退朝离去。
百官议论纷纷,好不容易等早朝结束,御史大夫佟大人火急火燎地赶去孟府。
孟晏清知道会有人来,已早早地在书房候着。
佟大人看着无比冷静坐着的人,很是不解,“孟兄这是何意?好好的二品尚书不做,干什么要去做那小小的四品巡河都尉,要知道那职位可是又辛苦又没前程,是不是皇上威胁……”
“可那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孟晏清猛地高声打断他。
“孟兄?”
孟晏清抬手抚上桌上那摞得老高的一堆书,“这里,有一百六十本书,都是有关治水的,皆是陛下所赠。”
佟大人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这么多的书籍,“他给你这些干什么?”
孟晏清闭上眼,“三天前,陛下召见了我,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初做官的初心,是否愿意接任巡河都尉,帮他还东齐一个海晏河清。”
“初心?”
“我出身益州,那里是我东齐川流最多的地方,常闹水灾,所以河堤大坝也多。我们孟家,世代都是修建堤坝的工匠。
十二岁那年,我所在的三溪县来了一位巡河都尉,父亲羡慕地指着那人告诉我,那就是朝廷专管各地河流的官老爷,我们家修的堤坝都是那样的大人物让建的。
果然,那位官老爷在县里的那条河边上走走看看几天后,信心满满地便拿出一份图纸,指着一个地方说只要建在这里就可以,水位再高也没问题。县令很高兴,马上带着衙役召集了不少民夫和工匠,在那个地方干起活来。
我们家也在召集之列,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有一天,他突然跑去跟那位都尉大人说这堤坝结构有问题,就算建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汛期将至,必须及时调整,否则会出大乱子。
可那位大人不信,说自己饱览群书绝对不可能出错,县令更是斥责父亲一个下九流的匠人竟敢质疑朝廷命官,蛮横地将他赶走。
最后堤坝建成,看着倒是很结实,县令和那位巡河都尉都非常满意,可糟糕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连半个月的大雨直接将这座华而不实的堤坝冲得干干净净,水势很大,似有千军万马之能,将一切都阻拦在前的东西都摧毁,下游的几个村庄无一幸免,其中就有我们家。
良田淹没,屋舍倒塌,上千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自然要问责,那位巡河都尉是个权贵之后,不能是图纸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别的地方有问题了,所以此事,最终以揪出了几个贪污的大臣而告终。
县令也在风波里保全了自己,但他很愧疚,便收养了活下来的那些孤儿,包括我。
那时候,对着父母的牌位,我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当上巡河都尉,将那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都赶走,还东齐一个海晏河清。
我发奋苦读,终于考上进士,可自小与河流土木为伍的我写出的文章哪里有那些饱读圣贤书的人好啊,因为名次太低,我被派到江州一个小县城做县令。
或许是天意,我碰上了任职江州郡守的褚太师,他看过我的文章后说写得很好,考官可能不欣赏这样的朴实之语,但朝廷非常需要我这样的务实之才,他可推举我入工部。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高兴吗,我觉得遇到了一个伯乐,虽然当不上巡河都尉,可工部掌管全国水利,我还是可以实现抱负。
但世事无常,褚太师被调入京城不过五年皇上就驾崩了,他不再受重用,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我失去靠山,官场上寸步难行,只能在这工部谨小慎微地待着,一待就是几十年,从一个跑腿的文书终于熬到尚书之位。
尚书啊,听着多好,可我为了坐稳这个位子变成了一个什么人?说好听点是忠心耿耿,其实还不是谄媚圣上!今天去修个亭子,明天去挖个湖,工部在我手里成了个什么?满朝谁还记得我工部其实也担着东齐的命脉,不比他任何一部差!
千里为官只为民,我当初明明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有分量,为了让那些依水而居的人不再孤苦流离,可现在我却在这里做起了自己从前最瞧不起的酒囊饭袋!
连褚太师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金殿撞柱,为东齐奉上最后一口气,可我呢,明明是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来做官的,可几十年过去我都干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成!”
佟大人被他的话震得一时有些失声,可回过神来又劝道:“就算你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那更该在工部尚书的位子上好好待着,弥补过去犯的那些错误!”
“一朝天子一朝臣,工部尚书的位子就留给新登基的陛下吧,我该回到我应回的地方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佟大人气恼不已,“你只记得爱民,就不记得忠君吗?不要忘了,你我皆是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我没忘。”
“那你如今这做派又算什么!先帝身体一直好好的,不过是生场病居然直接就驾崩了,前后连三个月都不到。如今想来,处处是疑点。他怎么就会无故染上恶疾?病因还藏着掖着不敢向外透露。他一直想立宸王为太子,却突然改主意立了大皇子。病重的那段时间,其实根本没有几个人见过他。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指向了现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难道这样一个弑父篡位的贼子,你就任他逍遥自在地独掌大权?你就这样跑了,如何对得起先帝!”
孟晏清从桌上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翻开,神色莫名道:“佟兄,这一百六十本书,我用三天时间不眠不休把它们看完了。每一本上都写满了批注,上面的笔迹从稚嫩一步步走向成熟,由散漫无形变得很有风骨。都说观字如其人,我这些天看着这些文字,仿佛能看到他执笔沉思,一天天长大的模样。我们都以为他蛰伏多年一朝夺位,必是个阴险狠辣、贪慕权势之辈,却忘了,他生来就是皇子,他也曾想着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让百姓安居乐业。”
佟大人愤怒地扯过他手里的书籍用力扔在地上,质问道:“随便找几本破书,写上几笔,就将你收服了?”
孟晏清没有生气,而是看着佟大人的眼睛,问道:“这些批注详尽而杂乱,一些想法天马行空却又遵循着规律,不是一时半刻能造得出来的。你说,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浪费无数的时间去研究这些对夺位来说半点用都没有的典籍呢?”
“这,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哪一任皇帝不说自己爱民如子,可又有几个做到了?”孟晏清重新看向这堆高高摞着的书籍,“皇权相争本就残酷,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没有谁生来就是一副狠毒心肠,先帝宠信妖妃,葬送我东齐皇室多少血脉,如今下场,也算是天理报应。”
“孟宴清!”
“或许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
佟大人满脸怒气地走出孟府,“叛徒!”
一日后,孟晏清带着家小从东城门离开。
马车驶出城门不久,他让车夫停下来,自己下了车。
凉风吹过,带起阵阵沙尘,一身布衣的孟晏清对着皇宫方向遥遥参拜,“老臣此去必当竭尽全力,誓死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