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从未像现在这样荒凉过。田地一块块荒废,年轻人纷纷外出谋生,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李成贵一家在这片逐渐死去的土地上苦苦挣扎,凤霞渐渐长成家里的顶梁柱,但债务的枷锁却越收越紧,命运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努力。
村庄的荒废
成贵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片荒凉的稻田,心里五味杂陈。十年前,这块地还绿油油的,每到秋收,村里的男人们挑着稻谷来来回回,女人们在河边洗衣,孩子们在田里打闹。可现在,河水变得浑浊,田地荒芜,偶尔能听见几声乌鸦叫。
村里的人走了大半。隔壁的王大柱一家去年搬到城里,说是找了个工地的活计,每月能挣几十块钱。刘金财的儿子也去了县城,开了一家小商铺,据说生意不错。只有成贵,依然守着这片干裂的土地。
“咱不走,去哪儿也没路。”他说。
月娥在旁边没吭声,她知道成贵的性子,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
凤霞听着他们的话,低头说:“爹,娘,我以后挣了钱,带你们一起去城里住。”
成贵听了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好啊,等你长大了,咱家就跟着你去城里。”
但成贵心里清楚,凤霞的这句话只是个念想。他连眼前的债都还不上,哪还有资格去想未来?
债务的重压
这一年,地里的收成更少了。成贵的地契早就被刘金财收走,现在种的地是租来的,连每年的租子都成了问题。
“成贵,地租该交了。”那天,刘金财亲自上门,站在院子里喊。
成贵从屋里走出来,脸色难看:“金财哥,地里今年没啥收成,能不能缓一缓?”
“缓?”刘金财冷笑,“成贵,你欠我的可不止这块地的租金。你家那堆债,什么时候能还清?”
成贵低下头,不敢接话。
“要么,你们一家就把地给我腾出来,别种了。”刘金财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月娥听见这些话,坐在炕上,低着头不说话。凤霞拿着扫帚走过来,轻声问:“娘,咱家是不是要没地了?”
月娥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你爹会想办法的。”
凤霞的成长
凤霞的懂事让成贵既欣慰又心酸。她十岁时,已经学会了下地干活,洗衣做饭,甚至连跟村里的小商贩讨价还价也不输阵。
有一次,月娥病了,凤霞主动接过了家里的活。她早早起床烧水做饭,又跑到地里帮成贵拔草。成贵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凤霞,这活太重了,你还小,别累着。”
凤霞抬起头,满脸认真地说:“爹,我不小了,咱家就靠咱俩了。”
这句话让成贵心里一阵刺痛。他知道凤霞说得对,可他宁愿自己累死,也不想让凤霞过这样的日子。
村里的冷漠
村里的人越来越冷漠了。曾经那些守望相助的邻居,如今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愿再多管闲事。
有一天,成贵挑着一担稻谷去镇上换粮,路上碰到村里一个熟人。成贵打了个招呼,那人只是点点头,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成贵挑着担子走远了,心里一阵发凉。他想起小时候,村里的大人们常在田埂上一起干活,一边割稻一边聊天。可现在,连一声招呼都变得稀罕了。
凤霞跟着成贵走在路上,小声问:“爹,咱村里是不是没人了?”
“还有人,只是都变了。”成贵的声音很低。
最后的挣扎
成贵没有放弃,他每天仍然起早贪黑地干活,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撑起这个家。但债务像个无底洞,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填不满。
月娥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常常头晕目眩,却不愿告诉成贵。凤霞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着急。她开始偷偷去村里的小作坊干活,帮人缝补衣服、捡稻谷,一天能挣几分钱。
有一天,凤霞把几枚硬币塞到成贵手里,说:“爹,拿去买点粮食吧。”
成贵接过硬币,手一抖,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凤霞,又低头看着那几枚硬币,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
“凤霞,你还小,别累坏了。”他说。
“爹,我不累,我能干。”凤霞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
命运的嘲弄
然而,命运从来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那年冬天,村里爆发了一场疫病。很多人都病倒了,甚至有人死在了家里。成贵一家虽然小心谨慎,但凤霞还是发了高烧。
“爹,我好冷……”凤霞躺在炕上,声音微弱。
成贵抱着她,用手不停地搓着她的手脚:“凤霞,没事,爹在呢。”
月娥坐在一旁,眼里满是泪水。她轻声说:“成贵,咱得想办法送她去镇上的医馆。”
成贵抬头看着她,声音发抖:“可家里已经……已经没钱了。”
月娥低头不语,只是紧紧地握住凤霞的手。
破碎的希望
凤霞的高烧持续了三天,终于退了下来,但她变得异常虚弱。月娥把她抱在怀里,用颤抖的声音说:“凤霞,你一定得好好的,咱家全靠你了。”
凤霞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娘,我会好起来的。”
成贵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满是愧疚。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给凤霞一个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