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打包了外卖。蹑手蹑脚拧开家门老妈正准备早餐,他举了举手中的袋子,意思是她别忙活了。
老妈见他回来本来皱了下眉,看他有心给大家带早点,便从餐桌旁拉了两把椅子坐下来。
“昨晚去哪了?”老妈开门见山地审。
“兰兰怎么问的?”李重心虚这个。
“临时接诊了一个病人,昨天被助手喊走了,中途打电话说太晚了就住在那边,还让我转告你一声。你手机怎么回事?没电了?”
李重长舒一口气,后背重重地砸在椅背上。跟老妈扯理由没必要想太多:“忘带充电器。”
“怎么了儿子,看你这副恍恍惚惚的样子昨晚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可能,妈。菲菲回来了吗?”
“回来特别晚。这会儿睡着呢……”
“太好了!上去补个觉哈。”
这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楼梯下来的时候往客厅里寻摸一圈,看见高兰不在就放心了。
路菲瞟他一眼没说话,继续陪小早拼乐高。倒是小早喊了声“舅舅”,让他彻底下了台阶。
安静祥和吃罢午饭,饭后哄小早睡了午觉,路菲和李重坐在客厅里,一个看电视一个玩游戏。
“小秋的婚纱,你觉得怎么样?”过了老半天路菲忽然问他。
“蛮特别的跟平常那种不一样。”
“这次直播有赞助,婚纱是免费赠送的。五一结婚,要不也给兰兰买一身,你舍得吗?”
“婚纱能几个钱。结婚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必须买!你报个价。嘿嘿,顺便帮我们选一款……”
“哥,结婚也是男人一辈子的大事。不是舍得买一件昂贵的婚纱就能保证和另一个人走到底。”
“你放心,我的结婚对象肯定是兰兰。未来我一定是她孩子的亲爸。”
路菲见他嬉皮笑脸,白了一眼说:“那可不一定。你有想闻的鲜花,人家有想睡的草地。别太自恋,好自为之吧!”李重知道路菲给他留着面子。
刚刚在楼下停车时,他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准备将昨晚所为和盘托出,以此将路菲的疑惑堵回去。眼下看来,情形与设想的不太一样。
他把电视机声音调小一点,凑过来离路菲稍近一些,将昨晚与左伊耳鬓厮磨时听到的“绝密”告诉了她。
夜深人静时路菲问自己,如果早一点得知产业一部主任是詹湛,还会不会有当初的选择?答案是肯定的。
詹湛做回老本行不稀奇。当年在媒体圈子攒下了许多资源,撒手去卖红酒完全形势所迫。专业以外的能力可以谋生,重操旧业却是永远的执念。
据此,还知道杂志社现任社长正是前姐夫。路菲承认自己心不在焉了,到杂志社两个月一直泡在资料室沉溺于寻找夏平和栾洋的消息。或许潜意识意识里压根儿没觉得这里是久待之地。
没有想要介入人事纷争也从来没有想过用看不见的东西征服谁。可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
直截打探社长太唐突了。迂回了解詹湛倒可行。春节结束之前,她又约了一次彭小秋。
“之前她是网红知道吧?”彭小秋对路菲铤而走险的选择一直不解。
“知道。”路菲实话实说。
“她有两岁的儿子,没人知晓孩子父亲是谁这个你也知道的吗?”
这个问题,在路菲听来好似一语双关。也许她知道什么又或许那并不是事实。
“这个嘛,好像听说过。”路菲自觉不能太孤陋寡闻了,否则感觉不太像做这个行业的。
“她这昔日网红,不过红了两年。比她更懂红酒更年轻的面孔冒出来慢慢就没有市场了接不到广告不好过。当年做外派记者风光无俩,后来的落差可想而知。她跟社长那种关系,想重新回归媒体,这里是最方便的踏板……”
高兰不在诊所在香格里拉酒店。她和安德鲁来往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或者说刻意的安排。
李重没去房间,而在大堂等着。接到电话高兰几分钟就下来了。他们在外人面前是即将结婚的爱侣,可彼此都清楚演了一出戏。
安德鲁此行追到中国,完全在他们预料之中。
“妈妈没有怀疑吧?”听高兰这样称呼自己的母亲,李重心里的感觉是有点不一样的。
“没事。”他有他的不好意思。
李重接近高兰是“激将法”的一枚棋子,廖红要拿下的目标是安德鲁。没想到把他卷了进去。
论相貌气质,秦丽丽比高兰差远了。鉴于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安德鲁和她确实出双入对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安德鲁和秦丽丽打得火热。主要是詹湛在他的代购网上包揽了全年总销量半壁江山,而她在国内的主要销路大半流向了“想入酒吧”遍布全国的28家连锁店。
当年高兰以为路菲想与詹湛求和多个朋友多条路,就帮忙跟合伙人叔叔说了,于是项目很快落地。后见安德鲁和秦丽丽走得越来越近,廖红作为夏平最亲密的战友哪能眼看外甥女吃亏,便以各种原因切断詹湛在国内的销路。为了隐蔽操作一点点削掉地盘。加上**过后餐饮业复苏,网上红酒零售大势已去,团体销量上不来,直接将其经营拽入谷底。
看了账面,安德鲁被老爸臭骂一顿:“那个心理学硕士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又找一个还不如从前。把公司业绩搞成这个鬼样子,再不赶紧断了我断了你的卡,公司也直接被接管……”
廖红气就气在安德鲁没眼色不成器,跟高兰交往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道她是夏平的外甥女。高兰是清冷孤傲的女孩子,总希望别人看重价值做出选择,而不是其他附加因素。
想要安德鲁知道高兰的真实身份,一点都不难,随便找个什么渠道就渗透了。然而,两个人分手虽然没有公开挑明,心里多少有些别扭,所以需要给他一点危机感。
前辈的张罗,自然有资本联姻的考量。高兰则认为多此一举。可某些事想要办成没有她的配合不行。
后面不受控了。高兰是能被哄开心的。没人相信高兰和李重的“第一次”竟然是她主动……
“昨晚没什么。他喝醉了……”高兰误以为李重语气消沉缘于男人的妒忌心。
“不重要,我们毕竟是假的。”
“李重,有没有考虑过,五月份如果结不了婚怎么跟妈妈说?老人家这段日子很兴奋,路菲也在帮我们做婚礼计划,到时候收不了场怎么办?我可以一走了之,你怎么办?”
“还没想好。也许他们的计划实施顺利,到时候都有解脱的办法。”李重心里有一份隐约的期待,他希望到时候真能把这个婚结了。
无数次想解脱,回到没心没肺的过去。然而他不争气地发现,每一次从北卡回来都难以抑制地多了一份挂念。
以为自己和左伊短暂一夜温柔,能够让他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可是不理性的冲动消退之后,他发现身体的记忆已经留在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