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 第73章 千万勇敢

夏小叶端蜂蜜水进来，刚好路菲也恢复意识。“几点了？”左右翻找自己的手机显然对昨晚后面的细节记不起来了。

夏小叶将提包拎到她面前：“东西都在里面，手机还有戒指……”路菲这才发现戴在左手中指的心形戒指不见了。脸上一瞬间紧张。

“心里不舒服吧？”

“没有啊我替春雨高兴呢。”

“自欺欺人！我看你是替自己难过。那款酒没那么高度数，你才喝了两三杯就把戒指往酒杯里扔，说是露丝就这样把海洋之心扔进大海的吓死人了……”

夏小叶紧挨床边凳子坐下，背靠梳妆台摆弄刚修剪完的指甲故意不看她说：“小路阿姨，上次回国我脑子很乱，真的好怕你抢走我爸！”夏小叶严肃起来。

“怎么可能？他是你爸！”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直喜欢我爸，超越辈分的喜欢，你懂吧？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怕别人以为我疯了。我早看出来了，他跟我妈不合适，他跟栾洋也不合适。可是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路菲故作镇静。

“就说这枚戒指吧。如果我妈一定会问是不是给她定做的？如果栾洋一定嫌弃钻石太小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路菲逗她。

“在意，就不会戴着。”

路菲停下手中的动作，倚着床沿儿坐下来，离夏小叶很近的位置。看了看眼前时髦的大女孩儿，与三年前的任性判若两人。

她摸了摸夏小叶的头发：“看得出来你现在很幸福。真心替你高兴也替你天上的妈妈感到欣慰。”

“小路阿姨，你也必须有好运气。你听我说，起初我以为我爸一时兴起。你知道他很招女人喜欢，身边从来不缺蜂拥者。可是这些年他一直独来独往。我觉得他一定是认为不能给你以前那样的快乐所以才选择远远观望。”

“我相信，叶子！”

“但是你相信吗？他并没有离你很远肯定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只不过你现在还没有觉察。或者你觉察了并不买账。这可能也是他不敢见你的原因，他需要一点信心。”

“叶子，有件事你可以帮我吗？我想见见你爸的那位合伙人。”

“这个，恐怕不行。”

“不是说生意都他出面吗？”

“那是生意，你不是生意。”

“不做生意就不能见面吗？”

“对。”

“为什么？”

“高中的时候他们共同喜欢一个女生，年少气盛的小男生你知道的，原本只有一点喜欢，就因为都喜欢结果争起来了，争着争着变成了很喜欢。但是也说不清楚，谁更喜欢。听说过那个故事吗？两个妈妈争儿子先撒手那个是亲妈。所以是我爸先撒手了。”

“然后呢……“

“女生读大二时候得白血病死的。病床前拉着她手的虽是合伙人叔叔，可她的遗愿却是见我爸最后一面。难得他们没因此打翻友谊的小船，只是不再涉及女人尤其同一个女人！”

夏小叶执意送路菲回去。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准备下车前路菲打开手提包掏出一只小布袋，捏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气，目光坚定看向夏小叶：“叶子，你说让我给他一点信心。或许，这个可以试试……”

夏小叶扭亮后排车灯，满脸疑惑接过袋子松开抽绳一看，里面装着一缕细软的头发。“本来不想拿出来了，可是我不死心。”

“小路阿姨，我一定会尽力的！那时候要知道你怀着小早我怎么也不能……真是昏了头了！”

“别说了，叶子。谁都有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俩人进屋的时候小早正在吃饼干。自从来英国就迷上一种巧克力口味的小饼干。她让路菲买了一大堆，说是自己吃不完可以留给戴维哥哥。

小早看电视，吃的很专注。夏小叶让司机端进屋子里一大堆玩具和零食，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不是一个轻易带跑偏的小姑娘。

夏小叶觉得跟小早特有眼缘，她像极了自己当年酷酷的性格，不过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加上性格的疏离看上去格外有气质。她凑到跟前主动与小早搭腔：“宝贝儿，让姐姐看看，你在看什么动画片呢？”

小早终于瞟她一眼。大眼睛亮闪闪像晶莹剔透的葡萄：“你不是我姐姐，我只有一个姐姐，兰兰姐姐。她在美国呢。”

“高兰，原来同事。”路菲出来圆场。

“跟你同事吗？这个我倒不知道。高兰是我爸的亲外甥女。”

“你看咱俩以前多生分那么多彼此不知道的……”路菲开了句玩笑轮到夏小叶不好意思了。

趁着夏小叶哄小早，路菲完成机票改签，后天路茜带戴维回纽约，自己带小早飞回国内。

她想趁晚饭好好跟小早说这件事。夏小叶请她们在附近一家小孩子都喜欢的西餐厅吃晚饭，差不多都快吃完了，才敢挑起话头。

“小早，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小早听完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勺子，好像感觉到妈妈的严肃。

“妈妈要带你回妈妈的故乡，当然那里也是你的故乡。可是这样一来，你要和戴维哥哥暂时分开。如果哥哥会伤心你怎么哄他呢？”

“爸爸也在那里吗？”反问出其不意她们关心的不是同一件事情。路菲和夏小叶同时愣住了。

幸而这家餐厅号称餐饮界儿童乐园。说好给小早补过三岁生日，后厨提前备下“白雪公主”蛋糕。三个女人正面面相觑，餐厅的灯忽然暗下来背景音乐响起生日祝福，全体就餐人员配合着鼓掌欢呼喝彩一团喜庆。小早毕竟只有三岁，迅速被气氛感染忘了刚刚的问题。

餐厅没有刻意安排，几个邻桌的小男孩跑过来将餐桌上的装饰花献给小早，里面有几位外国小帅哥特别放得开，看得众人捧腹大笑。全世界审美都是一致的，在他们眼里，小早这个“中国娃娃”一定美若仙子。

当了整晚公主，小早玩累了。回去路上在车里已经睡着。路菲松了口气把头靠在后排座椅上。“明天时装周组委会要不要我陪？或者你去工作把小早交给我。”夏小叶心疼她。

“没事，带她去见见世面。”

“想好怎么说吗？”

“我觉得她不会再问了。”

“小孩子不都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羡慕你可以任性。”

“天性嘛……”夏小叶孩子般笑。

“小早和我小时候很像。好多事会先猜结果但是又害怕失望，所以就悄悄给能够满足自己愿望的人提个醒。如果别人无法满足呢就只当没说过。”

“小路阿姨，这些年自己带孩子很辛苦吧？我妈离婚后一个人带我，平常都把我扔她们医院，从小跟病人一起长大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所以啊，挫折是最好的奖励。你看你现在多好。对了，大师兄对你好吗？会不会考虑结婚？”

“我才不想结婚，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一对不离婚的。”

“婚姻是爱情的礼盒总要有拆封的仪式感才会美好庄严。”她想起之前路茜说的从小失了天真烂漫长大再想开心就难了。夏小叶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可是，小路阿姨，我觉得爱情是婚姻的礼盒！按你说的，我爸当年也想给栾洋一个礼盒，就是所谓的婚姻。可是礼盒准备好了，发现礼盒里的东西没了，那还叫礼物吗？”

“我好像在一张照片里看见过那个场景，感觉就是求婚现场。你知道他们后来为什么分开吗？”

“人都死了还提这些干嘛？”

“栾洋不是被救下吗？”

“病毒太烈，后遗症没扛过两年。”

“孩子呢……”

“过继给她弟了也挺惨的。”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没怀疑过这孩子是你爸的吗？”

“怎么没怀疑？我爸为了弄清楚这个事连自尊都不要了。可是人家把孩子保护得很严密，连一根毛都接触不到，怎么调查？生抢吗？”

“她有别的男人？”

“五年前的报纸没准儿有记录……总之虚荣心太强的女人不得善终……哎呀他们的事我说不清……反正小路阿姨，相信我，你跟栾洋不一样，我爸需要你……”夏小叶越说越含糊混乱。

说着到了酒店门口。夏小叶依依不舍拉过路菲的手：“小路阿姨，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让我爸出现！如果需要配合你千万勇敢一点哦！”

路菲还不明白这个“勇敢”具体什么含义只能下意识点头答应。至少知道换取事实总是需要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