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礼絮被宴清屿毫不留情地丢到电竞椅上。
她高举着手机,挣扎,“我这把苦战,绝不能坑队友!”
手中一空,面无表情的大魔王夺走手机,“坐好,不处理好伤口会发炎。”
声音太过冷酷,沉礼絮乖顺就范。
她一点点掀开粘连着的创可贴,虽然没什么药效也没什么粘性,撕开时还是粘连皮肉的疼痛,
手机里传来一声响亮的机械音播报“victory!”
沉礼絮抬头,接过宴清屿递来的手机,屏幕上俨然是胜利的画面。
赢、赢了。
还是mvp。
“……”
沉礼絮正襟危坐在白蓝色的电竞椅上,老老实实将背后,啊不是,将膝盖交给新晋队友。
他取过白色的小药箱走过来,单膝跪地,打开药箱取出一袋棉签。
窗外如泼墨的蓝黑的颜色,夜幕低垂,房间里亮着白光,光线打在宴清屿的白皙的颈后,像是镀上一层莹润的光。他低垂眼眸,妖孽的天然眼线,浓密的睫毛上仿佛也染有点点亮光,柔和的灯光让他多了分清秀妩媚的味道。
宴清屿扭开一个深褐色的玻璃瓶,修长的手拿着棉签,白色的棉签很快蘸上深色,碘伏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皱着眉看着她的伤口,像是不满意她粗暴的处理方式。
沉礼絮拽着牛仔短裤的破碎毛边,将视线从美貌队友的脸上移开。
太安静了。
她抿抿唇,环视房间,简单干净,男生气息十足。
或许是刚搬进来的缘故,房间内的东西不多。
黑色的乐器盒抵在墙上几乎是客厅内最抢眼的物件。
余光瞥见棉签离伤口越近,沉礼絮的手动了动,稍微用力地抓了抓牛仔裤边。
注意到她紧张攥紧的手,宴清屿低声,“会有点痛。”
沉礼絮抿唇,“没事,我超级耐痛的。”
宴清屿抬眸看了沉礼絮一眼,少女不住轻颤的睫毛比她的话真实。
他小心抬起棉签,试探性地,尽可能轻地,稍微压在她的伤口边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极力压低的呼喊后,是几近崩溃的小声呜咽。
“还是贴创可贴吧。”沉礼絮哽咽着声音,抖着手摸出衣兜里的小片创可贴。
被宴清屿淡淡瞥一眼,又捏捏手心缩回衣兜里。
对视上少女泪汪汪的视线,宴清屿默不作声了一会,声音凉凉,“徒手拽车前怎么不知道会痛?”
消毒的动作不自觉放得更轻。
说实话,沉礼絮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妥。那块地方监控多,对面拐弯的地方就是警局,这几年A市打击犯罪力度很强,街道安全性极佳,偶尔听说过类似的事情,犯罪方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面子还是要保住。
沉礼絮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单挑的技术还可以吧?”
宴清屿掀了掀眼皮,“不怎么样。”
沉礼絮撇撇嘴,“你上次也挂彩了啊?地铁站的时候,看你脸上还有伤。”
“那是我让她打的。”宴清屿皱眉,懒得去想宴清梨。
沉礼絮双眼一亮,好奇起来:“谁啊谁——嗷嗷嗷嗷痛痛痛,轻点轻点轻点!”
在沉礼絮压着声的尖叫声中,窗外的月光洒在窗台边,渐变过渡为天花顶白炽灯温柔的白光流泻一屋,少年小心翼翼地替少女的伤口上药,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十来分钟后,沉礼絮扶着宴清屿的胳膊,慢腾腾地挪回自己的房间里。
她扶着墙坐到沙发上,试图挽回颜面,“其实我有分寸的,要是碰上个真狠角,我必然扭头就去报警,有把握的时候我才会试试。”
宴清屿抱臂瞅她一眼,“你有什么怕的吗。”
“恐怖片。“
宴清屿看向桌上一叠的影片,“怕还要看?”
“脱敏,看多了就不怕了,总要想解决办法吧。”
玄关上还搭着今天替她拿来的恐怖片们,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散开在桌面。
从封面上的大字来看,一系列都主打“敲门”关键词,一眼看过去,分别是:《半夜敲门》《钟声响起谁在敲门》《夜半幸福来敲门》
沉礼絮伸长了脖子看一眼,指了指最上面的一本光碟,“这听说很刺激,当幸福来敲门——的异形联合妖精奇幻敲门版。”
宴清屿拿起来翻看,实属这个年代挺罕见的物件。
他对这部影片有印象,十来年前离谱的制作班底、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剧情,硬是搭上了后来业内声誉惊人的一位音乐家的制作。
沉礼絮看着宴清屿,琢磨着能不能以恐怖片作为突破口,培养点共同的兴趣爱好。
她环顾四周,发现手机挂饰掉在地上,小熊安静且安详地平躺在地面。
见宴清屿在专注地看恐怖片封面,沉礼絮也安安静静地弯腰,要伸手去捡小熊。
只是小熊掉落在桌子边缘底下,绕过本就瘸了腿不稳的桌子,手一触碰就产生轻微晃动,
连带桌上摆着的红白相间电风扇摇摇欲坠。
宴清屿明明专心看着影碟,却猜到她意图似的开口,“别动,我帮你捡。”
眼看离小熊也就对折弯腰的距离,沉礼絮伸长了手,指尖都还要往前伸。
对视上放下光盘的宴清屿的视线,沉礼絮停住,两人面面相觑。
宴清屿:“万一风扇倒了,你要牺牲自己去救它。”
沉礼絮:“行,你继续看。”
等宴清屿转头,沉礼絮飞速捡起,“它肯定不会掉!”
“砰”的一下,电风扇真砸下来了,沉礼絮白嫩的手登时又挂了彩,“啊啊啊好痛!”
显然,受伤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十分钟后。
宴清屿黑着脸再次给她上完药。
一身紫的红的,活像是刚才拎到他房里,是被他又打了一顿。
沉礼絮乖巧地一声不吭。
在宴清屿没注意的时候仰天长叹松口气。
她从小就容易磕磕碰碰,接了平面工作后每天是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提醒自己别乱来,像爱护易碎瓷器一样随时随地提醒自己别乱撞。
这几天的遭遇和放肆,完全是被解放天性了啊。
她想张口说两句玩笑话,可气氛过于沉重,沉礼絮张了张口又闭上。
当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如释重负,快乐地像只百灵鸟播报,“手机响了。”
宴清屿抬眸看了一眼搭在沙发上的手机,又看回她擦伤的手,没有要接的意思。
沉礼絮殷勤地将电话递至面前,贴心地摁下接听键。
宴清屿抬眸看了眼她,不着痕迹地往后侧,离手机远了些。
在沉礼絮困惑之时,听筒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你真不来啊?”
“求求你了哥!”
“我们不能没有你啊,求你来啊哥!”
吓得沉礼絮立刻挂了电话,险些抛出手里的小炸弹,宴清屿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过了好一会才从音爆炸弹里回神。
沉礼絮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还兼着live house的工作呀?驻唱歌手之类的?”
“可以去看看吗?”她迫不及待地要起身,“我之前买的夜店辣妹装应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