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自由 第3章 第 3 章

“本次数智制造大赛宣讲会圆满结束，谢谢各位的聆听，请大家有序退场。”女主持沉稳清晰的声音响彻会堂，越揽随之松了一口气，这破会办了两个半小时，柳清作为负责人的活动介绍就几乎有一个半小时，更别提后面的学生问答环节。

几乎是看着柳清刚一下台，越揽就大步朝休息室走了过去，还不忘拿上刚刚从工作人员那里领的水。

只可惜扑了个空。

越揽当即出门拦住了一个有工牌的人员，“同学，请问你知道刚刚那个做宣讲的人往哪去了吗？”

“你说会长吗？结束的时候有人找他来着，当时我在后台右边看到他了，现在就不知道了。”

越揽道谢后就准备过去，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发了条消息——"学长你在哪里，我有几个策划细节看不懂，可以来找你吗"，发完还嫌感情不够，又找了个“小羊流泪”的表情包发送，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后台右边走去。

后台明明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却一个人都没看见，越揽有点奇怪地皱了下眉，略灰暗的坏境中，剑眉星目显得更加锋利，配合他此刻的找寻姿态，颇像个认真搜查大型犬类。

“后面有些人的问题一看就不是奔着比赛去的嘛，师弟干嘛还要理呢，白白耽误自己时间不是？”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帷布后面传来，越揽犹豫了一下——听人墙角毕竟不道德。可这人一听声音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语气也怪里怪气的。

虽然柳清人又高又劲瘦看起来还挺有力气的，但越揽从小种植在心中的“漂亮事物都易碎”的刻板印象对他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总之——越揽坦然地站在帷布另一边继续听了。

帘布微动。

柳清轻飘飘地把落在地面的视线收回，假装没看到刚刚帷幕的异动，转而回视面前这个人。

“你非拖着我说这种闲话更耽误我时间。”如果说柳清之前在办公室里说话语气像是话里淬了冰，那现在的语气就可以说是冰里淬了毒了。

越揽心里一边感叹柳清爱恨分明，一边又对另一边的那个陌生人起了更大的敌意。

齐贺完全不避柳清的恶意，轻笑出声：“别这么紧张嘛，每次都拿这种伤人话掩饰自己的害怕，我又没跟他说你掺和了乌家那个烂摊子。”

柳清完全无法与这种整天沉溺于自己幻想中的人交流，连骂都没意思，直接转身走了。

齐贺这才扔下那副轻松自如的做作姿态，伸手捏住柳清肩膀，发力拦住这人。

“齐贺！”柳清也没想到一条曲柏的走狗现在胆子居然也有这么大，敢在学校就对他动手。

在齐贺抓住柳清肩膀的瞬间，柳清如条件反射般迅捷抓住对方手腕，利落转身快速朝他左膝蹬了一脚。见一击不成，几乎是右脚还不点地时就旋身带动一记直拳只取对方面门。

这次倒是逼得齐贺松了手向后倒退一步，撞倒了一个没来得及收走的三脚架。

“彭——”重物落地的动静不小。

柳清极其不想和眼前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不愿闹大，只想着速战速决，马上抄起一旁的椅子砸过去。

齐贺这下脑子倒是清醒点了，见招拆招一把握住椅脚，还没放下这个碍事的东西，柳清一脚踹上了椅面，对着齐贺脑袋就是一个猛力。这一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木椅撞得齐贺耳膜处直跳，眼前也一阵发黑，鼻腔内温热的液体不住下流。

“学长！”，越揽听到那声响就忙不迭地窜了过来，一过来就看到了对面那人捂着口鼻的狼狈样子，那个叫齐贺眼神还阴恻恻的。

越揽下意识拦在柳清面前背对着他与齐贺对峙。尽管是出于好意，但越揽比柳清略高几公分，站在柳清前面时几乎能把前面情况都挡住，柳清很讨厌这种感觉，面无表情地把越揽扯到了一边。

“新帮手？”齐贺嘲讽地看向越揽，话却是对着柳清问的。

越揽虽不明所以，但能感到对方身上浓烈的敌意，甚至是......嫉恨？于是下意识轻抬了下巴，颇有睥睨的意思，犹如动物本能般的竞争欲让他再次忽略了柳清投来的探寻视线。

柳清对那句狗吠彷若未闻，只说起刚刚提到的乌家的事：“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想回去和他打报告更不必来特意通知我，扰人清净。”

这话信息量还真不是一般大，越揽脑内一团乱麻。这个听起来让柳清有点忌惮的“他”是谁？眼前这个人又充当什么角色？柳清和乌家也确实有合作往来了？

“学弟！”

“哥！”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来了这么多人，越揽马上回头找柳清准备带人离开。

但柳清是什么人，早在越揽和齐贺被喊声吸引的一瞬间当机立断跳下舞台，此时匿在阴影处，除了越揽没人能看到。

柳清发现越揽锁定过来的眼神也不慌张，甚至朝他微笑了一下——这是个带有明显鼓励意味，或者说威胁意味的笑。

越揽喉结滚了滚，低头把视线移走。

“我*你**是什么人啊！知道这是谁吗你就敢动！”这人说着就要对越揽动手。

“够了！这怎么说也是学研会的人，要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们现在来动手，我们会长自然会安排。”

“……”

两方人马一时吵的不可开交。

越揽脑子里也乱得很，学研会的人看起来并不怕这个齐贺是学校里哪方势力的人，一个个说话骂人都十分有底气，怎么他们老大遇上这事反而撤的相当利落？避之不及？

齐贺捂着口鼻擦干净刚刚打出的血渍，忽然朝身边一个学研会的成员发难，一脚踹上那人膝盖——这有着三百多斤力量的一下要是真踹中了可是不得了的！

旁边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同学反应奇快，比越揽还先一步地把这人猛地扯到了旁边。

齐贺的长相本来就有点邪性，现下一次次被人逆着来，周遭气质更是说不出的阴蛰。而越揽一次次忍受着这人的敌意，如今也被激出了一身利刺。

局面一时紧张到无以复加。

尽管越揽现在也没想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搅和进来的，甚至连这人是谁和柳清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更不明白刚刚还和柳清大打出手的人现在又为什么一字不提他，反而有点帮忙掩护的意思。

只知道眼下这个场面，不打一架似乎难以结束。

崔子饶就是在这个时刻神兵天降般出现的，“越揽同学，会长找你，要你立刻过去。”

这简直是圣旨般的威力。

场上那股焦灼感一瞬就消散大半，齐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也不再和越揽对峙，两步走到崔子饶旁边说了句什么，崔子饶神色微动，却也只微微笑了一下，侧身让步“请”人出去，还没等人离开又对越揽催促一声：“同学，我们走吧。”

果不其然那道阴狠的目光马上如附骨之疽般又黏在了越揽身上，弄得越揽浑身毛都要倒立了，念着柳清最后一眼的嘱托又生生忍下想把那亖煞星痛扁一顿的**，深吸一口气后言笑晏晏："好的呀~"

·

窗边。

柳清低头看着路灯下走向办公室的两人，眼底一片黑郁。

终于有个人送上门来成为新的平衡点了。柳清莫名自嘲地笑出了声，又很快恢复平静，目光从外面两人身上移开，转而抬头凝望天上皎皎明月。

若有所思。

“彭彭——”

“请进。”

越揽闻声很快从门口一溜烟窜到柳清对面，笑得桃花潋滟。

“学长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呀？”越揽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柳清扯理由。

“起码长得还算不算碍眼.....”柳清不合时宜地想到。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了解一下入学来你适应的怎么样。”柳清莞尔，一手推去一杯茶，一边眼神示意崔子饶离开。

越揽一下被他笑得晃了眼，一路上打的质问腹稿全随茶水咽进肚子里了，“啊...还行。”

“嗯，这样，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柳清抿了口茶，轻飘飘地表示。

这番话对于柳清来说虽不至于多重，却也算是个示好举动了，越揽一脸受宠若惊，脑子却迅速盘算起来：“无功不受禄啊，他这是什么意思，单单是为了刚刚那件事？绝不可能，就算大家知道柳清跟那个齐贺打了一架又怎样，只要不打s，都不用他亲自开口，多的是人愿意帮忙收拾这个烂摊子......柳清这么小心谨慎，到底在遮掩什么？”

柳清端着温和姿态又倒了杯茶，睫羽轻轻扇动专注地垂眸动作，叫人一时几乎分辨不清其中的虚情假意——即使这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看他这幅样子，越揽又忽然觉得很渴，急急忙忙地灌下一口茶水就把视线转向旁边。

一时不注意，茶水洇湿了衣摆，越揽还没作声，一只旁若透着寒意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

越揽脑子一空，下意识握了上去，马上又像触了高压电一般弹开，满脸惊疑地看向他。

柳清一脸迷惑地回视，甩了甩手上衔着的两张纸，“擦擦吧。”

“他现在怎么对我这么殷勤，看来要遮掩的事情并不简单啊，但我对他的事情其实并不了解，不至于这么小心吧......”

“还是说他另有所图呢？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样也是我图他才对吧，不对他也没什么好图的啊我靠，哦对他是学研会会长来着，我图他是有道理的合理的，斯——”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清已经绕过横梗在两人之间的桌子凑过来了，一阵气流从他耳边拂过，越揽瞳孔紧缩，猛然朝远离柳清的一边靠去，脑中天崩地裂。

柳清看起来倒是挺满意他这个表现的，伸手搭上他左肩，轻拍两下，“不用着急，下周之前给我回复就好。”

说完又踱步绕回原位，“茶还喝得惯吗，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习惯了，办公室也没什么别的能招待你。”

“挺好的，挺好的……我平常也不太喝茶不懂这些。”越揽几乎是用肌肉记忆回答了，显得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什么回复？他要我什么回复？要什么回复需要靠那么近啊？？那我到底回不回复啊，现在问他回复什么会不会显得很傻？但要是个重要的事怎么办，但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越揽又抬头悄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雾气升腾，柳清凌厉的眉眼几乎被晕染的有了点柔情和脆弱，"还是说柳清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他被那个姓齐的弄得不堪其扰又发现我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所以来寻求我的庇护了？那我要以什么身份才能给他庇护呢，总不可能让他做我小弟吧......哎呀这不合适这不合适。”

两人扯完象征性的闲话就相继无言了，柳清不是没察觉到对方天人交战的样子，但也可以理解。

毕竟即使这群上位者天生亲缘淡薄，但让越揽在这个年龄，面对手足出手就是杀招，或许是有点太过残忍了。

柳清放下茶杯，难得带点感情考虑：要不还是先将越延看管起来就好，剩下的看越揽今后什么想法再处理吧。

“其实，如果你实在不愿......”

“没，我没有......只是......”柳清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越揽心里莫名不爽了一下，看来他在曲家处境并没有那么乐观。

“倒是比我想的有魄力，我下个月之前会把事情办好的。”

“下个月？！”越揽一惊，其实他这时候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想到自己的形象，又生生拐了个弯，“这......这有点太快了吧。”

“夜长梦多。”

柳清垂眸看向茶水倒映中的自己，眼尾锋利，隐带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