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不要太伤心了——”青儿的眼眶红红的,声音发颤,却仍然低声安慰着“您的身子更要紧。”
秋然的眼眶里也是的不可置信,扶着段绵绵的手也是发着颤“怎么可能啊?春水姑姑她今天下午还照顾着小主,怎么可能会出事啊……”
段绵绵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主!”秋然和青儿急忙跑上前,看着段绵绵眼中不断涌出的眼泪,轻声安慰道“小主,您的身体要紧,别太伤心了……”“是啊,小主……”
“我不信……”段绵绵的眼神恍惚“姑姑她从小陪我长大,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是谁罚的她?谁?”
“小主…貌似是…陛下的意思。”青儿安慰道“别太伤心了。”
……
夜深人静,月上枝梢,拂愁静静的望着那一轮月亮,春晓在她身边轻声道“娘子,天不早了。”
“春晓,那个月亮,让我想她了。”拂愁轻声说。
“母亲,说您会在月亮上看着我,可是母亲,我想您了……”她的眼睛里含上了泪水。
“没想到师傅还有这般情趣。”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走上前。
“你是?”
“慎亲王派我来联系您。”那小宫婢一福身,轻声说。
“说一切安排妥当……”
不带那小宫婢说完,就突然被拂愁打断了。
“回我的话,这种事情不必来联系我。”拂愁低下头,继续抄写佛经。
“可是……”
“他们的那些事情跟我没关系,也不想跟我有关系。”拂愁道“春晓,送客。”
突然又一个小宫婢走上前,拂愁眉头一拧,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找我吗?”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拂愁的眉眼终于柔和下来“亲王怎么说?”
“亲王说等来日她会寻个法子带亲王妃到宫里居住一段时间,到时再找您详细商议,但是亲王妃明日会来这里祈福……”
“让她来找我。”拂愁了当的说,随即话风一转“陛下那边怎么说?”
宫婢压低声音“无事不说,无事不出,谨慎行事,切勿走漏风声。”
她低眉沉默片刻,道“遵命。”
“冯主……”秋竹细心照顾着冯亦凡“段贵人那边,陛下生了大气了。”
“生气了?真的?”他一挑眉“办事这么利索?”
“奴婢让人偷偷利用宫中的身份,让陛下误以为段绵绵身边的那个春水姑姑在偷听政事,让那个春水姑姑被当场打死了,此事还牵连了段贵人,段贵人现在跟被禁足也没什么分别了。”秋竹压低声音细细的汇报道。
冯亦凡这才转颜大笑起来“妙!干的好!”说着随手拿出几块银子,扔在秋竹手里“给你的赏赐!”
“奴,多谢主子!”秋竹喜笑颜开,连忙跪倒谢恩。
“冯主子!大喜呀!”另一个小宫女突然一脸喜色的冒冒失失跑上前跪在冯亦凡面前“陛下刚刚升了您父亲的官职,您父亲现在已经是二品重臣了,陛下现在关照的很呀,陛下记得您父亲前朝有功,特别免了您的责罚,一会儿还要来您宫中用膳呢!”
“真的吗?”冯亦凡一脸喜色的站起来“秋竹,快!快帮我梳妆,迎接陛下呢。”
“那主子…今日还有其他主子要来您这儿呢。”
“就说我有事儿见不了他们了……”冯亦凡不耐烦的说道,一边一脸喜色的问“秋竹,我这样显不显好看?”
“奴婢觉得您办的英气一点好。”
“那款红色的也不错,陛下应该更喜欢本宫柔和一点儿吧……”
“女帝驾到!”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白君凝走进内殿“多时不进后宫,也未多关照你们,如今你们怎么样?”
“有陛下的关照,臣自然是好的多。”冯亦凡撑着笑容,端茶“陛下尝尝这茶。”
“这茶有股微微淡香,甚好,不知亦凡你从哪寻的这好茶?”
被叫亦凡,冯亦凡心里是又惊喜又激动“回,回陛下,这茶是臣的父亲带给臣的,说是去北国寻的好茶……”
“北国?那不是楚国吗?”白君凝神色一凝“你父亲还与楚国有来往?”
“陛下误会了,是楚国未灭时,臣的父亲与当时商人购买的。”冯亦凡仍然笑着说。
“楚国当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看陛下不太痛快,是不是因为段贵人的事情?”冯亦凡心念一动,想趁这种时候在白君凝面前表现一下。
“哦,你怎么说?”
“依臣看,倒不如杀了这个段贵人,段贵人无福无命,怎么配站在陛下身边?而且段贵人受了陛下恩德,却还多次与陛下作对,真是不知好歹,依臣说就该杀了她泄愤。”他得意洋洋的笑着。
“段贵人无福无命?”
“对。”
“……”
“你倒是舍得议论宫妃!”白君凝语气一重。
“臣妾不敢。”冯亦凡被她的气场吓了一跳,赶紧跪下“不过是想替陛下分忧。”
“如果你真想为朕分忧,那就别动段贵人。”白君凝冷冷的说。
“是……”冯亦凡怯怯道。
“陛下,”王海突然来到白君凝身边“段贵人……”
“怎么了?又晕倒了?”白君凝继续淡淡的放下了一颗棋子,看着对面的冯亦凡也放下了一颗,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横在棋局之上“让她好生养着。”
“不,”王海有些局促的回应道“时段贵人……不见了。”
“嗯?”白君凝猛的回过头“不见了?”
“对啊……她宫中的青儿和秋然都说主子今天下午不见了……”已经派御林军去找了。
白君凝站起身,又看向冯亦凡,低声说“朕有政事,冯贵侍,你跪安吧。”
“可是……”冯亦凡出声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只好说“恭送陛下。”
“你干的?”冯亦凡瞪着秋竹。
“不是奴婢呀……”
“秋然,主子找到了吗?”青儿小声说。
“没呢,听说王海公公已经回了陛下了,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了吧……”秋然的眉眼仍然是冷冷的,可这是严重也加上了一丝焦急与惊慌。
“话是这么说,只怕陛下……”青儿说着摇摇头,把话又憋了回来。
“好不容易天要回暖了……”
“你说,公主会去哪儿?”秋然突然问。
“奴婢也猜不到。”青儿摇摇头“公主从小都是这样,心思难猜,很少能有让她记得很深的地方。”
风吹雨打,春天的第一场雨,来了。
春天好不容易开出的花,被雨点无情的打在地下,零落成泥,败叶落地,风吹叶落,一片无痕。
一对简陋的鞋,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去,漆黑的长发披落在肩头,这里似乎是一处荒废的宫墙,绿上青台,阶阶无痕“卿卿君子心,了了美人吟。与君共度此余生,如何付佳人?曲吟今散,往往独闲,月是明下乐,洁是枝上昏……”
这条台阶可真长,小时候很长,长大了似乎更长,小时候,她和阿宁一起携手,一起爬上这条台阶的最高处,阿宁曾经疑惑的问她“明明就是高处不胜寒,你肯定不喜欢这种地方吧?”
“这有什么?我只是好奇这上面到底有什么?”她曾经叉着腰声音鼎鼎的说。
现在她还是狼狈,一步一步往上走。
身旁早已没了那个阿宁。
柳叶突然打到了她的脸上,她突然呼痛,她恍然记得,柳叶放在阿宁手上,会变成一个柳叶想的花圈,阿宁亲手放在她头上过,对了,那个花圈,她放在哪儿来着?
阿宁好像收走了,她说我的我要保存一辈子。
怎么可能保存一辈子?
净骗人。
如果能保存一辈子……
那怎么可能现在还不来找我?
“真讨厌。”她口中嘟囔着“阿宁啊,白君凝……”
或许等雨过天晴,柳叶会飞的比这更美吧。
她终于爬到了这的顶峰,这不过是一个荒废的台子,城墙的一角,而这里,被石台包围着的地方,是一棵桃花树。
花还没有开,只有绿色的叶子透了出来。
那年……
桃花绽放出了娇美的容颜,像粉色的云彩点缀在绿色的山林之间,散发着淡雅的桃花之香气,那桃花春色极暖,像那深红一抹霞。而那满树的桃花,一个个粉红的小花瓣,在枝干绿叶中翩翩起舞,在嫩绿的叶子中跳跃。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桃花开,绿水清。
当真是极美。
她再次看到,那桃树上,一纸平安符被挂在桃树上,阿宁疑惑的问她“挂这个干嘛?”
那平安符上写着“绵绵长乐”四个字,她一边挂,一边积极的回应着“保平安呀,多吉利啊!你也挂一个。”
“我就不挂了,没什么用。”
“肯定有用,”她抓着阿宁的手,在木质的平安符上歪歪扭扭的写下“如此长宁。”
“绵绵长乐,如此长宁。”她就这么笑着对她说“有我的名字也有你的名字,绵绵的长乐,就这样就可以长久安宁了,是不是寓意很好?”
“你说是就是吧。”阿宁收回手。
她就这么坐在桃树之下,树上的平安符早就不见了,她这时迷迷糊糊间,想起的居然是白君凝。
话说那白君凝的眉眼,和那阿宁可真像。
从未注意到过的像。
“坐着干嘛呢?”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