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已过,明明是该回暖的时候了,可天气忽然又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就那宫墙隐藏在白雪之中,雪落枝头,白梅散叶。
段绵绵的手至今还没有好,天气很冷,段绵绵的时候经常溃痒,春水姑姑只能不断的收集柴火,烧热水,有些热水还需要给秋然,段绵绵还时常被白君凝叫去,算不上折磨,却也绝对算不上关照。
“皇上,太后传您过去呢。”那日段绵绵来到白君凝的长生殿研墨,王海小心翼翼的进来说道。
“太后传朕何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白君凝心中其实心知肚明。
“奴才也不知,只说太后似乎有急事。”王海低着头,低声说。
“如此,你先回去吧。”白君凝看看段绵绵,淡淡的说。
“是。”段绵绵缓缓退下,突然被白君凝叫住了“改日,朕的后妃都要去清水寺启福,你准备一下?”
“是。”段绵绵轻声道,退出了长生殿,殿外下着大雪,青儿等侯多时,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搀扶着她,轻声说“小主您慢点,地滑……”
“嗯。”段绵绵点点头,雪落在她的肩头,掺入她的发间,刺入她的肌肤,她的衣杉很薄,连披肩也没有,是不配有,青儿用牛撑着一把油纸伞,稳稳的为她撑着。
她用手轻抚那鲜红的宫墙,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缀云宫……
“段贵人。”一声高傲的呼唤传来,她一转头,只见一艳丽的男侍模样的男子站在她身后,一脸不善。
“您是?”
“本宫,是落青楼冯卿。”冯亦凡道。
“见过冯卿,不知您来找嫔妾有何贵干?”段绵绵稳重的说。
“不过是来关心一下妹妹,妹妹在这大冷天,怎穿的如此单薄?”冯亦凡近乎是假惺惺的走上前“哟,瞧本宫这记性,都忘了妹妹才位至贵人,也不得宠,早不是当年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了,自然不能用华丽的衣物。”
“……”段绵绵没说话,却不想因为她的退让,让冯亦凡更加得寸进尺起来。
“妹妹,本宫听说楚国贫寒,就算是公主也不得不衣着单薄,听说苦寒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如本宫来接济妹妹一下?”
冯亦凡说她如何,她可以忍,但他如果说她的楚国,她忍不了,就算楚国已亡,那也是她的家,就是白君凝亦没说过楚国如何,他冯卿如何敢说。
“楚国之所以女子衣着单薄,是为了陪养女子的坚韧品质,养成雪胎梅骨般的高洁,倒是冯贵侍您,穿的这样厚实,怕不是自小娇生惯养像女子一般养在闺阁,怪不得夏国现在出兵都得是女子……”段绵绵微微一笑的说道,看着冯卿的脸逐渐变青。
“你!……”
“见过母后”白君凝来到寿康宫,轻声说道。
“起来吧,皇儿。”太后生的甚是威严,但隐隐能看出少女时的风资,但现在就算是便衣,也是严肃狠利,现在是一脸打量似的看着白君凝,仿佛站在她面前的白君凝不是她养大的孩子,而是一个陌生人,叹了口气“把持朝政多年,皇儿也是大变样了,想当年哀家把你从长乐阁接来,你还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女子了,好皇帝了……”
“母后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白君凝明白,她并非当今太后的亲女儿,太后谨慎多疑,前些天出了那些事,太后估计早就坐不住了。
“……”太后看了一眼纸窗白茫茫一片的大雪,屋内虽然点着火,却也能透入几分冷气,太后抿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将楚二公主段付儿赐婚慎亲王,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白君凝淡声说“君研与楚二公主,两情相悦……”
“胡闹!”太后突然重重的放下了茶杯,力度之大让茶杯中的茶水胡乱摇晃,溅到了她的手指上“君凝,你当上皇帝之后真是越来越胡闹了,那段付儿不过是楚国公主,还是亡国公主,怎可赐婚于亲王,你莫不是还念着当年之情。”
“母后,儿臣从未如此,只是君研心悦楚二公主已久……”
太后冷哼一声“两情相悦有什么用,能不能帮衬到她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是和亲公主倒也罢了,还是一个废物公主,无法延续后嗣,倒不如哀家去给她挑几个好面首,哀家才刚看过,那刘氏公子就不错……”
“儿臣认为,君研可能不会收下。”白君凝冷不丁的开口道。
“哀家赐她,她敢不收。”太后冷笑两声“她本不配。”
“儿臣觉得,君研她配。”白君凝道。
“你不就念着段绵绵吗?”太后道“还封为贵人,你就不怕她恨你?报复你?”
“她不敢。”
“哀家觉得,她比谁都敢,她是弑了才嫔,可你灭了她的国!”太后猛的站起来“皇儿,君玲说你被鬼迷了心,哀家今日一瞧真是,像段贵人这种人就是标准的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你怎可信她们楚国人?”
“君玲是您亲生女儿,您当然信她。”白君凝沉声说“您当然不信儿臣。”
“呼……”太后呼出一口气,摆摆手“罢了,皇帝你退下吧,哀家乏了。”
白君凝缓缓离开,出了寿康宫,迎面走来一人,白衣似雪,见了她一顿“文亲王白君玲珑见过陛下。”
“去看望太后?”白君凝问道。
“回陛下,是的。”白君玲道,随既退下前往寿康宫。
……
“见过母后。”白君玲跪道
“君玲,好孩子。快起来吧。”太后连忙将她扶起来“几日不见,怎么看起来又瘦了许多?”
“王府遇到了一些事情,”白君玲突然压低声音道,太后心领神会,屏退左右。
“冯氏送来密信……”
白君凝回了长生殿,静静的看着折子,脑中却突然想起一人。
你就不怕她恨你?
她怎么敢?
一阵风吹来,透过纸窗,使灯中红烛轻轻颤晃,“王海。”她突然开口了。
“奴才在。”王海道。
“你又把段贵人叫来。”白君凝道。
“是。”王海手持拂尘便去了。
白雪掩了红梅,去也忽,来也忽,匆匆与风尘,乐亦笑,何处再见君归期?莫知,莫知……
不多时,王海突然急匆匆的走进来,声音似是有些慌张,压低声音道。
“陛下,段贵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