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你哭什么?”段绵绵急忙走上前蹲下身帮她擦了把眼泪,轻声问道。
“主儿……”卫冬想说什么,段绵绵直接瞪了她一眼“让兰儿自己说。”
“主儿……是奴婢做错了事儿,奴婢该死……”卫兰的声音发着抖。
“是吗?”段绵绵又看向了卫冬,卫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扑通一下跪下了“主儿,冯卿宫中的宫女肆意侮辱兰儿,已经不止一次了,兰儿在宫中经常受欺负,我一个小太监也救不了兰儿,兰儿已经不止一次说她想回家了,可是家中还有父母需要赡养,我们走不掉的……”卫冬低下了头。
“主儿……”卫兰眼泪不觉往下掉,眼眶红红的,哀求道“求您不要责怪奴婢,求您……”
“谁说本宫要怪你,你先起来,地上凉……嗯…小冬子,你先看着沁儿,我和兰儿说句话。”说着,便牵起卫兰的手,往外走去。
段绵绵带着她往外顺着宫墙走着,阳光明媚使宫墙倒印出阴影,她开口道“兰儿,跟我说说吧,我可以跟你聊聊。”
“当时……”卫兰抽泣道。
“哟,这不段贵人宫中的卫兰吗?噢对,刚刚陛下下旨成了段嫔,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段……”秋竹仍是一脸傲气的模样,正眼都不愿意分她一个。
“秋竹姐姐,您怎么……”
“怎么?我来不得吗?”秋竹道“交给你的事情你办了吗?”
“秋竹姐姐,奴婢不敢……”卫兰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说。
“啧,这不敢,那不敢,留你做什么?你什么能力也没有,还留在这宫里,怪不得跟了一个晦气的主……”
“如果段贵人真晋了嫔位,那么他的位分应该是比冯卿要高了,秋竹姐姐,您这样怕是……”
啪!一个巴掌被呼在她的脸上。
“你也想踩在我们主的头上,我早看出来那段嫔是个狐媚子,但就算她成了嫔,这宫里也是人人都能把她踩在脚底下的,”秋竹揪住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因为她不配!”
“看来有必要知会我们主把你送进慎刑司里好好管教一下了。”秋竹冷笑一声说。
听到慎行司三个字,卫兰她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腿一软瘫在地下“秋竹姐姐……”
“下臣竟然不知道,现在这宫中事务竟然是由你一个奴婢掌管。”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两人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衣,高洁如雪般的女子缓步走来。
“奴婢见过元大人!”秋竹赶紧过跪下请安道。
“你也是替那冯卿招黑,好好的欺辱什么宫女。”那人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这位是段嫔宫中的人?那你就更不该欺负了。”
“奴婢……只不过是看他太不懂事儿了,想管教一下……求元大人恕罪!”
“罢了,你且回去吧,若让此事闹大了,怕是冯卿也不好收场,现在冯家荣耀满门,功苦劳多,你又何愁冯卿没有晋位之时?”
“是……是。”秋竹退下之前又恨恨的瞪了卫兰一眼。
“多谢大人相救,不知大人……”卫兰泪眼婆娑的磕头道。
“举手之劳。”那人带上宫女转身离开了。
卫兰起身,拖着衣带,跌跌撞撞的走了,刚转了个弯,就听到身后一阵细碎的声响。
“你们看见没,那卫兰想勾上元大人呢……”
“果然是小贱蹄子,处处不安分,明知那元大人最喜欢女子了。”
“怕什么,元大人最喜她的夫人了,那小蹄子……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想翻身,发现段嫔靠不上,又去攀元大人了。”
“以前服侍贵卿的时候也是不老实,想攀上陛下,后把贵卿害死了……”
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她只觉得眼睛一明一暗,头一昏,跌了一下,跪在地下……
“他欺负你,你为何不反抗?”
“奴婢不敢……”
“这有何不敢?”段绵绵温柔的看着她。”
“因为…因为奴婢是不祥之身,早年…把贵卿克死了……”
早年,阳光也曾照在她的脸上,她们兄妹一同之宫,她被分进了一位贵卿的宫中,贵卿温和却病重,她当年也是个会花言讨巧的人,整日笑着伺候,贵卿也最喜她伺候。
又是一阵咳声,卫兰急步上前扶他起身“主儿,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太医院……”
“不必了,喝了这么多年也没用……咳,我只是担心…我去后你怎么办……”
“主儿?”
“这些奴婢中,我最疼你,你……咳。”
“主儿,您别想这些了,马上开春了,等天气暖和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卫兰将他扶起,笑着说“到时候,奴婢就扶您去御花园,去晒太阳,去看新花……”
“好…好……”
“龙凤胎之一,名中有木,又在西边……”
“陛下,下臣只记得尤贵卿宫中的卫氏满足这个特点了。”
“这卫氏,不详啊……”
“贵卿的病不好,恐怕也与她有关,罢了,送去慎刑司行净身礼吧。”
“是!”
卫兰的双手双脚被粗鲁的绑在木柱上,不顾她凄惨的叫声,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她的身上,没过多久,她身上伤痕累累,嘴角流下鲜血。
一碗碗浓盐水被端了上来,浇在了她的身上。
“啊!”她凄凉的叫声回响于慎刑司。
“兰儿!”贵卿的声音传耒,面色苍白无力,不能过度走动的他还是追来了慎刑司。
温暖的光照不进慎刑司的。
没过多久,贵卿死在了那年深秋,死前,他无力的拉住卫兰的手腕“兰儿,本宫死后…你在这深宫该如何自居……”
“罢了……这花儿也落了……你且先去寻一只花吧……要生在高处的……”
待卫兰捧着辛苦寻来的花回来时,尤贵卿面色灰暗,已经去了。
没有宫里愿意要她,甚至是她哥哥也受到了迁连。
“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详吗?”段绵绵不经意的问。
卫兰一怔,随及垂下眼“奴婢一个刻死身边人的人,能是什么有福之人吗?”
“本宫可不这么认为,你知本宫入宫前为何人吗?”
“本宫……曾经是楚国的公主。”对上卫兰震惊的神色,她苦笑一声继续说“以前楚国钦天监的人是如何奉承我说我是如何有福之人本宫都记得,可现在呢?”
“国灭后,本宫就再也不信天地神佛了,命运在你手中,活的问心无愧,自己别看贱了自己就好,所谓的不详,也就只在他人口中了。”
“本宫不觉得你不详,本宫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段绵绵温柔的笑着,将她牵进了阳光中“我在这宫中已经不想再争辩什么了,但是我不由着他们欺负我的人的……”
“你且放心,我在一日。我便护你一日,我在一月,我便与你说笑,你与青儿秋然她们也可以情同姐妹,她们都很好,都会护着你的……不要怕。”
段绵绵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若有一天,本宫也能翻身,本宫不会放过冯卿的。”
“恭喜主,贺喜主,容升贵卿。”一些宫女跪在冯亦凡的脚下,齐声拜道。
“都起来退下吧。”冯亦凡得意洋洋的笑到“陛下对本宫还是有些情分的,就算现在无人侍寝,来日也是有希望的。”
“除了当年尤贵卿,这后宫中只有您一位贵卿,想来不久后就可以封容明了,容明后就是君,君后就是贵君最后是君后,您一定可以成为君后,为冯家争光。”秋竹轻声说“老爷和冯大人都特别看好您呢~”
“没错,想当年尤贵卿总是挡本宫的路,他死后,果然殿下就最注意本宫,现在……只剩下段嫔了。”
“娘娘何必忧心?现在段嫔和卫兰都是不详之人,我们用当年对付尤贵卿的法子不就行了吗?”秋竹也是一脸得意的安慰道。
“也对。”冯亦凡爽朗的笑了两声,弹了弹指甲盖“叔父是老臣了,陛下不会不信的,所以说段嫔如果死了就只能怪她命不好……”
宫室里,被冷落在角落的金鸭香炉,慢慢吐出几缕青烟,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在空中变幻出数种形状,然后消弭不见。
“欢伯,你去替朕察一件事……”白君凝沉声对一个从暗处走来的黑衣冷面女子说“去文亲王府及元太妃那里察察当年才嫔之事。”
“是。”欢伯面无表情的往外走了两步,回头问道“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下臣还是想问,陛下您终于想察这件事了?”
欢伯以前做事,是从来不问为什么的,如今一问,倒始白君凝吃了一惊,欢伯却不待她回答,就转身走了。
“陛下可要通知慎亲王?”王海上前问。
“不必,王海,你去通知拂愁,朕要见她。”白君凝神色暗暗的。
“是。”
白君凝看着在树下玩耍的安泌,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次朕真冤了你……唉。”
秋意渐浓,风潇潇而来,吹落了众多枯叶。
像是阴谋在不断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