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宫闱录 第7章 保护皇后

没想到她是这般穿着，盯着瞧十分失礼，忱鸯慌忙移开视线。

顾婤清楚郡王的举动以及反应，几年前，皇上与她亲近时，就是害羞又激动的反应。郡王无礼，顾婤未有责怪之意，想是不曾与人接触过，瞧见甚么都觉稀奇，扯扯她衣衫，摸摸她肌肤，便觉得害羞了。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郡王自己也是个姑娘家，这般害羞过甚的反应，着实奇怪了。

说来，郡王既领了圣旨，也该回去了，毕竟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宜久留。顾婤说道：“速速回府与父亲交差吧。”说话的时候，顾婤缓缓扭过脸，这时顾婤的心猛地狂跳，因为郡王长什么样这个想法，在她的脑子里一直萦绕，自站在窗边望见她的身影，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转过脸，也只是淡淡地偶的一瞥，便是挪不开眼了。

便看是：

长身玉立，穿深碧色的对襟宽袖长衫，腰边儿挂玉组佩，青绿云形玉佩，光素无纹饰，丝线穿，缀珠玉。往上看，深碧色的交领窄袖长袍，衬着洁白三重衣领。戴垂肩幂篱，青色薄纱掩面，更加几分妩媚。长挑腰身，美妙姿仪，翩翩碧衫衬高髻玉冠，端的是温润风流。

顾婤自窗边闲眺，望见她影影绰绰从竹林里穿过，气质清清冷冷，温温润润，便想她是个风流的人儿。

当真是风流温润，杏眼儿再把她痴痴打量，透过面纱，看她生得瘦窄窄玉脸，温润润眉目，长挑挑玄眉，鬓儿两边儿分别垂着一缕发，衬得侧脸凌冽，高鼻薄唇，清冷表情。

见皇后回首瞧她，大手自宽袖里探出，急搴幂篱，便看见纤手修长，温若玉兮。表情微微有些惶恐，大手紧攥着薄纱，长指弓起，凉薄的唇微抿。便思量，抓她衣襟时，可也是指节弓起，薄唇紧抿的样子？狭长凤眸，漆黑幽深，惊视着皇后，风动薄纱时，影影绰绰，如梦似幻之间，冷冽气质越显。

皇后往前走几步，后背对着她，仍是语气淡淡地说：“你该回去了。”忱鸯方知失礼，赶紧施礼告退，偏在这时，诏令从袖里掉落出来，忱鸯赶忙弯腰去捡，这圣旨落在皇后脚边，忱鸯的手朝她脚边伸将过去时，裙摆映入眼帘。

裙摆缠缠绕绕，旋花般轻盈流动，玄色镶边，黑红交织，浓艳而端庄，往上看，长裙通身是浓稠的红色，其上金线织锦龙凤纹样，朱红缎面上，丝线交织，朱红与赤金交替。视线再往上，瞥见玄色的领子宽缘，交领，露出脖颈，里面着裲裆里衣，无领。

忱鸯想往上瞧瞧她的脸，这时，侍女过来拾起来圣旨，交给她，说道：“奴婢恭送郡王。”

待忱鸯离开之后，顾婤立在廊庑下，呆呆地瞧着林苑景色，侍女织月就像往常一样，心疼的摸了摸皇后的脸，说道：“娘娘不怕，皇上走过了。”

顾婤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是发抖的，她知道，皇上发起疯来，是不管后果的，轻则辱骂鞭打，落在身上的巴掌拳脚，数都数不清，顾婤身上疼，心里恐惧。方才郡王在，自己一直强撑着，此时才肯把真实的情绪显露出来。

外面阳光明媚，照在脸上，明媚动人，眼前竹林翠绿，日影里清新流光，眼前残留着郡王的样子。皇后勉强的笑了笑，对侍女说道：“皇上已经走了，没事了。”侍女低低道：“皇上若一直不来就好了。”这却是不可能的，皇上与阿爹之间的矛盾，将会一直存在，阿爹乃是权相，皇上乃是少主，谁都不舍得放下手里的权势，也不敢放下，便会一直斗争下去，皇上惧怕丞相，便会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顾婤的身上。

顾婤微微叹气，说道：“不提这个了，还没吃饭，咱们用饭吧，还有件事，须得你吩咐下去，郡王就要成亲，礼物备着。”侍女抹了抹眼泪，道：“是。”

瞧见娘娘衣服乱了，是郡王抓的，嗔道：“郡王不懂事，拉扯成这样。”顾婤心想，郡王不是故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肩头，被郡王抓的那处，被侍女心瞧见，心疼道：“郡王抓的？没个分寸的，疼不疼？”不疼，只觉得肌肤那处，残留着郡王手掌的气息，灼热的酥痒的。跟梦境里那人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郡王已回府，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着，过不几日，就要与那宁王之女成亲，郡王也是个女的，娶一个女的，且不论稀奇与否，单说郡王，她完全不通晓事体，可知成亲的意思，可懂得男女之情？

娘娘一会儿眼神痴痴，一会儿嘴角微开，从不曾见过娘娘这般，今儿真是稀奇了。侍女问道：“娘娘怎么了，今儿很是奇怪，跟常时不一样，是因为郡王？”顾婤回过神，说道：“快别说这个了，我现在十分担心咱们的处境，皇上今日甚是疯癫。”侍女道：“是了，皇上又动手打您，还竟然说废后，真不知发的哪门子的疯。”皇上这个人，懦弱无能，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却又不甘心退位，一直跟丞对抗，志在夺回皇帝的实权。却说二郡王的亲事，就是阿爹跟皇上夺位的计谋，显然，皇上已识破此计，顾婤很担心皇上从中搞破坏，皇上跟阿爹斗争便也罢，这次关系到郡王，却是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了。

却说皇上这边，听说丞相之子跟宁王之女成亲，知是丞相的阴谋，再按捺不住，遂密传心腹，商议对策，心腹建议破坏这门亲事，使得不能联姻。然而，丞相之意不在联姻，只是设计将五位王爷骗来京师，以便剪除之，皇上不清楚丞相的真正用意，竟秘密安排人手，破坏这段联姻，着即吩咐侍卫，待宁王之女嫁进丞相府之后，潜入府邸，刺杀翁主。

再说忱鸯这边，自出门去，她的养娘冯氏，心内甚觉惶惶不安，立檐下，以目频频遥望，急得要不得。见阿忱回，连忙跑步下台阶，上前拢她手，泪眼把她全身上下打量，自眉眼至脚踝，都细细打量了个遍，见她完璧无瑕个人儿立在自己跟前，冯氏吊了半天的心才放下来。

忱鸯抬手抚冯氏愁容，道：“惹阿娘担忧，阿忱有罪，阿忱无恙，阿娘且放心。”冯氏问：“丞相传你何事？”忱鸯携冯氏手回屋，把北亭事项如此这般语之，冯氏听了，眉头一皱。忱鸯道：“阿娘也觉得奇怪，丞相见我，竟是令我成亲，一开始我不答应的，跟他说了，问问我娘意思。”冯氏听了，嗔道：“他让你成亲，你不赶紧应了，却说甚的问我意思。”忱鸯道：“如何不能这样说，丞相令我成亲，我便要成亲？我不想成亲了。”急得冯氏说道：“丞相吩咐甚，你只有照做，岂容你思索？”忱鸯往桌案前坐下，说道：“不问我意思，他一道令下来，便要我成亲，好没道理，我不想亲，只想一直在家，哪儿也不去。”冯氏到桌前与她并肩坐下，道：“你又说胡话，说甚么一直在这儿，岂知，此处非久居之地也，娘盼着尽快离开这儿。”忱鸯道：“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在家，每日种种花，读几句诗，一辈子自在。”冯氏听了，嗔道：“好没出息。”忱鸯道：“是了，我没出息。”冯氏又说：“你想一直在这儿，念书种花儿，想得倒是好，却忘了，这里是丞相府，丞相一句话，咱命都没了，还读甚么书浇甚的花，寄人篱下可是容易的事儿？”忱鸯表情黯然，冯氏拢了拢她的手，说道：“听娘的话吧阿忱，眼下，咱们必须一切听凭丞相的吩咐，成亲这件事，马虎不得。”“阿忱知晓了，娘。”忱鸯低低地应道。

接下来，便是等待丞相再来传令。

忱鸯百无聊赖的，斜倚着树干，柳荫下独坐，从地上拾起一本书，讲的是北齐礼制，书上说，北齐皇后着深青色织翟纹样的礼服，说到皇后，忱鸯想到了顾婤。

便回想方才在皇后寝殿看到的，顾婤穿的是黑红色的深衣，高贵妩媚，妖娆典雅，顾婤肌肤白嫩，软滑如脂，身上香气摄魂。未知她的脸长甚么模样，这般思索的时候，忱鸯捧起一本画册闲看，这画册画的皆是美人，忱鸯瞧得不亦乐乎，这个美人儿唇瓣嫣红，忱鸯便遐想，顾婤的唇是不是这样的，这个美人儿柳眉微蹙，眉目之间压着烦愁，忱鸯便思量，顾婤可是这个模样儿？但凡美人儿瞧着好看者，便觉像是顾婤。

然而顾婤到底长甚么模样，忱鸯到底也没瞧见，画册里的美人儿，到底也不是顾婤，瞧着无趣，遂抛书，枕臂而眠。

春三月，大是困人天气，忱鸯倦眼朦胧，时，冬寒未尽，忱鸯忽觉寒气骤袭，几身入寒潭之间，继而春晖倏隐，天色混黑，长雨弥天。

忱鸯梦见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站在自己跟前，这女人生得白净玉肌，瘦窄粉脸，春柳弯眉，如水杏眼，嫣红樱口，梳高髻，耳两边分别垂一绺发，戴金步摇，穿半袖裙襦，里面穿间色长裙，外穿半袖锦绣襦，罩纱衣，长挑身材，杨柳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