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羽姐。”宣传委员笑眯眯地靠在门框边,“周日有空吗?我五班有个朋友要组织人去玩剧本杀,还缺一个,你可以来吗?”
谢溱羽眨眨眼,“嗯……都有谁呀?”
女孩附在谢溱羽耳边,报出个名字,谢溱羽当即弯了笑眼。她抿住嘴,装模做样地思考一会,“好吧,到时候把具体地址发给我。”
“阿嚏!”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了目光。声音的源头是伏在桌子上睡觉的梁郁冬。风吹得她直哆嗦,她将脸埋在臂弯里,空出的另一只手抓松垮的棉袄,趁势将帽子盖在头上。接着便不动弹,估计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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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郁冬最近过得不太好。
起先家里的收入还能通过祖父隔三差五卖点东西维系。其本质在于走很久的山路,到外面买点新鲜果蔬回村售卖,虽说都是邻里邻居,挣不了多少钱,但好歹是份不像样的收入。如今祖父病重,家里的储蓄并不足以支持二人长久的生活——梁郁冬开始在业余时间拼命打工赚钱。
学校附近有家餐厅,装修算不上考究,但胜在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信宁常年积雪,乘坐交通工具出行的隐患无处不在,懒得走远路到豪华闹市区,来这吃饭未尝不是一种便捷选择。
梁郁冬长得高,面相年轻,时常被认成是个没考上大学的不良少女,总是有人对孩子小声警示:“你看前面那个姐姐,就是因为没好好念书,才到这里当服务员——你要好好读书哦。”
这时候,总会有小孩胆怯地朝她瞟了一眼,飞快地点头。
梁郁冬并未觉得生气,也没有惆怅的**。千篇一律的生活让她稚拙的心过早套上一层冰冷的外壳。她告诉自己得介意点什么,但身躯早已疲惫。她无奈地想,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呢?活得会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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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大抵是个无比平静的夜晚。梁郁冬刚收拾完桌子,门口的帘子就被一行人掀起,那说笑声填满了餐馆。应该是提前预订好的,他们进了包间,翻动菜牌,没人注意到穿着员工服的梁郁冬——面色发白,推迟许久的惶恐终于后知后觉地找上门。
她看到了谢溱羽,看到了阮遐,还有很多同级的学生。几人刚从剧本杀场地返回,热情地讨论剧情。空闲间隙,谢溱羽总是不留痕迹地瞟着阮遐,脸上挂满羞赧。灯光打在阮遐脸上,眼眶下的那颗泪痣格外灼眼。他大半时间沉默,时而配合气氛,笑两下,就算隐匿在诸多人中,还是会成为视觉的中心物。
梁郁冬端了菜送进去的时候,脸上挂着口罩。平日里,她没空把时间浪费在护肤上,脸上痘多。这会儿要打工,为了店面,她往脸上涂劣质粉底遮了遮各类痘印,致使额头光洁白皙,有点难认。
她听见谢溱羽兴致勃勃地问:“国庆假期前夕,学校好像要组织晚会……你们都准备表演什么呢?”
“唱歌!”一人吼道。
“那——阮遐,你呢?”谢溱羽扭过头。
“没想好要不要报名,”阮遐说,“到时候再看看吧。”
“参加一下吧,我……们大家都很期待的!”
阮遐点点头,不作言语。他的视线掠过桌上的盘盘碗碗,无意识地荡向一边。他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梁郁冬错开视线,转身进了员工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