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 第29章 第 29 章

沈德音解决完了事情，又让一行人酒楼吃个午饭，才让之春带着孙氏先回府，她依旧带着之冬和两个婆子，四处逛逛。

之春虽担心，但小姐扮男装倒也没什么破绽，且慎郡王即便生气也只会盯着茶楼。于是，之春又叮嘱之冬和婆子看好沈德音，便又让之秋装作小姐，她和之夏扶着之秋从酒楼前门离开了。

这边沈德音等一行人走后，又坐了一刻钟才慢悠悠从酒楼离开，她先是忍着暑热逛了逛自己的铺子，又去缀金楼买了套首饰以答谢陆瑛此前的维护，见天色不早，便准备去买些沈父沈母爱吃的糕点。

却见沈父沈母爱吃的那家糕点排长队，只好耐心排队等待，正当一切都买了好了正准备回府，却看见了赵孟舟，赵孟舟看到沈德音也很诧异，立刻走上前来，“师姐！”

“你怎么在这？我扮作这个样子你竟然也认得出来？”沈德音有些尴尬，明明在家里扮起来都说像个文弱的男子，下午逛了一路也没人识别，怎么都要回家了却被认出来了。

赵孟舟看着沈德音的面色，忍不住笑了，“师姐说笑了，从前你扮作男子和师傅出门，我也一起的，所以记得。”

沈德音仔细回想，那都是出嫁前一年的事情了，父亲要去寺里与那大和尚对弈，带着扮作少年的自己，只是出门时遇到了来访的赵孟舟，知道他们父女要出门，赵孟舟用可怜巴巴又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忍心，便求父亲带着赵孟舟一起。

“这都多少年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沈德音笑着摇摇头。

“师姐这是要回去了？”

“嗯，出来一天了，母亲该担心了。”

“那我送送师姐吧。”赵孟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德音无所谓，反正她现在是个男子。走了几步想起今日慎郡王之事，便与赵孟舟详细说了。

赵孟舟听完眉头紧皱，“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此费尽周折只为见你一面么？我是越发看不懂这个侄子了。”

沈德音也点点头，“可以确定的是如此小人行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说的也是，如此一来师姐要更加小心了，”

沈德音点头应是，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你可知京中谁家官眷姓相？”

赵孟舟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印象，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跟我舅舅的生意有点关系，我帮忙留意，既然你也不知，那我再慢慢打听吧。”沈德音心中奇怪，这相氏到底是谁。

赵孟舟见沈德音面有烦恼之意，赶紧说，“我回去问问祖母，她老人家一辈子就没离开过京城，对京中诸事都颇为熟悉，说不定祖母知道呢。”

“那可太好了！”沈德音开心道，再没有比郡主更熟悉京中官眷的了。“若是能问到，我定重谢你！”

“哪里需要重谢，师姐和我这样客气就是生分了。”赵孟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德音，“师姐从前对我很好，我不告而别心中一直有愧，此前去府里拜访师父师娘，但始终未见师姐，我知师姐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些话我也想当面说，日后我会留在京中，师姐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肃羽发誓，赴汤蹈火一定做到。”

沈德音听完忍不住笑，“好啦，你也别赌咒发誓了，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会有什么需要你赴汤蹈火去做的事情，你留着这个心思，效忠官家吧。”

“师姐也知道了？”

“父亲和我提了几句。”

“师姐怎么看？觉得怎么样？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既不想走我父亲的路，也无法科举，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吧？只是我本想回京后先在祖母堂前尽孝几年，再考虑仕途之事，但这些年游历，也算见了苍生，倒想着做点事情也对得起自己姓赵，只是没想到面见官家时，官家倒是已经对我有了安排。”

“你很好。”沈德音有些累了，懒洋洋道。

“师姐又敷衍我！”赵孟舟不乐意。

“没有敷衍，这是真话。”

“你就不能多说几句么？”

“一句话足以评价！”

“哼，师姐敷衍人真是一点没变！可怜我说的这些掏心窝子话。”

“少来，又学小时候那一套！”

“哪有！”

……

两人一路拌嘴又说了许多从前的事，之冬在后面看的直皱眉，这个赵世子，是不是有点太亲近小姐了？看他那装可怜的样子！从前在沈家族学读书时，就爱装可怜惹小姐心疼，怎么长大了还这样？

终于走到沈府角门，赵孟舟看着沈德音进去才转身离开，快回到王府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和沈德音说话，忘记买祖母爱吃的糕点了，正准备再去点心铺，却见阳平正捧着糕点和门房聊的正开心。

阳平见他回府了，赶紧上前捧着糕点道，“世子爷，小的幸不辱使命。”

赵孟舟笑斥，“贫嘴！”说罢从阳平手中拿着糕点往老太太院子走去。

老太太正与陈嬷嬷、丫鬟摸骨牌，见赵孟舟进来，众人上前行礼，小兰笑道，“世子爷回来的正好，再不回来我和小梅的钱袋子可遭不住了。”众人大笑，赵孟舟便接了小兰的位置，让老太太赢了个尽兴，直到丫鬟传晚饭方止。

用了晚饭，赵孟舟和老太太闲话时便问京中官眷可有姓相之人，老太太奇怪，“姓相？还是官眷？你怎么打听起官眷来了？”

“不是我打听，是我受人所托。”赵孟舟赶紧澄清“今日出门见了沈家师姐，她向我打听，但我也不清楚，只能回来问您老人家了，她打听这个也是和她舅舅的生意相关。”

老太太点点头，沉思道，“相？好像有点印象，但具体是哪家我一时反倒想不起来。”

“无妨，师姐也并不着急，您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孙儿。”

正说着，小兰进来了，将一个礼单给老太太过目，赵孟舟好奇，“不年不节的这是谁家的礼？”

“回世子爷，慎郡王今儿派人送了礼，说是世子爷回京，他送些礼物给世子爷玩。”

“什么？”

“总算想起来了！”

赵孟舟和老太太同时说话，倒是让小兰糊涂了，正欲问却赵孟舟又说，“小兰姐姐去忙吧，祖母和我说话呢。”

待小兰下去后，老太太才道，“我说我有印象呢，得亏小兰拿礼单给我，不然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个赵喆死去的王妃可不就姓相。”

“慎郡王的王妃？”

“你不知道也正常，她都死了得有十来年了，本来是个坏事的小官之家的小姐，被送到内廷做宫女，娘家也早没了。只知道她一开始是被赐给赵喆做侍妾，可谁知赵喆非要她做王妃，你也知道，今上对赵喆多有纵容，也就随他意了。可相氏是个薄命的，做王妃不到三年就难产去了，留下一儿一女，是个可怜人。”老太太说完又奇怪，“这人怎会和沈家的生意有关？”

“孙儿也不清楚，想来应该不是这人吧。”赵孟舟觉得有些蹊跷，都死了十年的人，怎么会和沈德音舅舅的生意有关。

“那我可想不起来京里还有哪家官眷姓相了。”老太太放下礼单见赵孟舟仍面有疑惑，便道，“你若真想帮沈家那丫头查，过几日你上值了，还不是随你查。”

“祖母说的也是，好歹您想出来有这么个人，我先着人告诉她，若不是，待我上值后再留心查看便是。”赵孟舟说罢便要告退。

“你溜那么快干什么？沈家那丫头的事情你倒是放在心上，我前儿和你说的你怎么跟耳旁风似的！”老太太瞪了一眼赵孟舟。

赵孟舟顿觉不妙，原来老太太答应他去皇城司之后，就非要他答应开始相看妻子，他当时不欲老太太伤心，便答应了，可谁知老太太也太心急了，今日一早便和他说，要在他上值之前举办个赏花宴，届时在赏花宴上好相看几家。想到这他有些头大，“祖母，咱能不能别这么快，孙儿年纪还小呢，还想在您膝下多孝顺您呢！”

“少糊弄我，你是娶妻又不是入赘别家，成了亲怎么就不能孝顺我了！”老太太很不满意赵孟舟的态度，“让你相看又不是直接给你定亲，你今年也十八了，就不说跟宗室的子弟比，就那寻常人家的小子，这个年纪也开始相看娶妻了。我告诉你，这事儿由不得你，如今我还做得了主呢！帖子今日都送出去了，就三日后，你若是不来，以后也别叫我祖母了！”

“祖母，您别急，我来，我一定来！”赵孟舟见老太太越说越生气，便赶紧答应。

老太太这才有了好脸色，又苦口婆心道，“你别嫌我多事，如今我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日就去了，你跟你老子关系那样，若我去了你都还没成亲，岂不是要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又怎么放心！”

赵孟舟心中一酸，跪在老太太面前，“祖母，您别这样说，您定能长命百岁。孙儿知道您是为我好又怎会嫌？说到底是孙儿不孝，惹得您操持府中上下，还要操心我的婚事，让您不能安养天年。”

“快起来，跪什么跪！”老太太拉着赵孟舟起来，“赏花宴的帖子，明日便送出去，京里适龄的女孩儿我都请来！我知道你想找个知心的，可你又没有心仪的，那只能从想看，若相看到中意的再慢慢相处便是。”

赵孟舟知道这回逃不过了，只能连连点头，只是听老太太说完他心中一动，“不知祖母可给沈家送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