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 第28章 第 28 章

而回府后的赵喆，让心腹安排人平息流言，他知道这次请求赐婚会让皇帝疑心，但他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虽然此前很顺利吃了几家的银钱，但是商路遍布全国甚至海外的只有庞家，而最大的庞家一根毛都没捞着，庞家甚至都没有适龄的女儿可让他做做文章，不得已才把主意打到沈德音身上。

沈德音之母庞朝云是庞家老太爷最喜爱的小女儿，据说出嫁之时带走了庞家一半的财产，他找人查了，庞朝云虽不说富可敌国，但是一座城绝对有的。好不容易天时地理，但谁知沈兆轩也是个老狐狸，自己身份敏感，今日求皇帝赐婚已经不妥，再纠缠下去，怕是会被皇帝察觉，可恨沈兆轩坏他好事。

京城的流言来的快去的也快，但这次的留言消失的太快了，赵孟舟觉得不对劲，他因未说通家里的老太太，所以一直未去皇城司上任，但确定自己今后的路，便开始留意这些平时普通人不太能注意到的地方。

况且，他这个皇叔，妻子去世六年不娶，亲自教养妻子留下来的儿女，宗室里的婶婶们提起他都感慨是痴情种子，现在却说自己对沈德音一见钟情。当然了，他是相信沈德音有被一见钟情的可能，但是这个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赵喆身上。

他虽回京没多久，但身份使然，他对赵喆的身世也多有了解，一个身份敏感、小时候被禁锢在宫廷、长大被禁锢在内城之中，身边几乎十二个时辰都有皇城司的探子，却能平安长大活到二十六岁且还挺得皇帝喜欢的人，赵喆绝对不简单。

赵孟舟想提醒沈德音注意赵喆，只是他每次去沈家并不能见到沈德音，于是便将自己所想修书一封，正要放下笔，但又犹犹豫豫的写了几句，这才差人送到沈府。

他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只是不单有沈德音的回信，还有沈兆轩，打开后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信中沈兆轩代女儿谢了他的提醒，说了御前发生的求娶之事，并叮嘱他照赵喆身份特殊，非皇帝命令，不要牵扯其中。

沈德音的信里只有短短一句：多谢，家父已经知晓，信中已有说明。

赵孟舟思考再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便让阳安安排小厮在隐秘处盯着慎郡王府，自己又进宫求见皇帝，恰好慎郡王也在，正与皇帝对弈，赵孟舟正欲行李，皇帝挥挥手让他站在一旁看棋。

过了约莫两刻钟，慎郡王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官家棋力又精进了，微臣认输了。”

皇帝呵呵一笑，“非也，是我前日跟智光大师学了两手，果然精妙！”又转头看赵孟舟，“你来做什么？说通你祖母了？”

赵孟舟摇摇头，“陛下您直接下旨吧！”

“你小子想的倒美！回头你祖母来宫里跟太后哭又是朕的麻烦！”

赵喆听两人对话有些不明所以，正欲开口却听皇帝对他说道，“今日朕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赵喆只好告退，走出殿外却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珍正走来，看到赵喆，张珍行了个礼，“王爷，官家赐您的宫女奴婢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在宫门外等候，还有一些赏赐也请您一并带回王府。”

赵喆点点头，又向殿内方向行了个礼，才离开。只是离开时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

殿内，“官家，我听说慎郡王

心仪老师之女，还在御前求娶？”

皇帝点点头，“不过，沈兆轩十分爱女，很不乐意，做媒嘛，要两情相悦、两家欢喜，如此自然就作罢了。”

“官家英明！皇叔他已年逾三十，且已有子女，实非上选。再者，一直都说慎郡王对妻子痴情不已，可若是痴情则不必再娶，若是再娶又谈何痴情？”赵孟舟正色道。

皇帝摩挲着手里的棋子，“肃羽，你父母之事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作为晚辈，不要太过迷障。”见赵孟舟抿嘴不语，又叹道，“你回京没几日，我就听太后说起，你祖母在你回来后去拜见她，再不复从前的愁绪，你若迷障，让你祖母如何啊？且你为入皇城司一事求你祖母，可并未对你祖母说明缘由，怎么会不让你祖母担忧呢？再说你父亲母亲，年轻时是多风流俊俏的人物，可现在你母亲去了，你父亲也孤孤单单未娶，早知今日，当初如何闹成那样？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要学会看开。”

“还有你父亲，父子间没有深仇大恨，你走这几年，他也很想你，常和朕感慨。你回来后，他也是欢喜得很，只是你与他太过生疏，不知道罢了。”

“是，谢皇伯父提醒，是小侄不孝让祖母担忧了，臣回家定会和祖母说明缘由，以后也会好好孝敬祖母，让祖母能安心颐养天年。”赵孟舟恭敬道。

听到赵孟舟还是不愿多谈父亲，皇帝无声摇头，他是尽力了，让赵朴彰自己想办法吧。

赵孟舟又陪皇帝用了午膳，之后带了一车赏赐回府。他又去老太太院里，跪在祖母面前，将自己所想合盘托出，祖母果然答应了，甚至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好让他去上值。

他这才觉得自己以往的想法太过孤僻，这里是他的家，祖母是他最亲的亲人，他应该对祖母坦诚，虽然祖母有时也会担心，但至少不会像之前天天担惊受怕。

这边，赵喆离宫后便安排身边得力之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沈府，但是奈何沈府除了沈兆轩上值下值，以及府里的下人们进出，沈府没一个主子出门的。赵喆无法，便让人专心盯着出入沈府的下人，果然被他寻到了机会。

原来沈德音自马车差点失事流言飞起后便不再出门，后来流言虽平息，但因赵孟舟提醒又兼天气炎热，她索性继续闭门不出，只是她在庄子就想着要办一所专门教女子学习技能的教习所，这件事情她不想耽误，于是便派之春和之夏照着她写的章程一起去办。

这日依旧是两人一起出门办事，慎郡王府的人跟着，见她们在外城租下一处三进的民宅，便在她们走后打听，说是要用来做女子学堂，于是便回禀赵喆。

赵喆知道沈府自己有学堂，且沈家男女都可入学，为何还要租一个外城的民宅，又听是几个婆子陪着两个年轻的侍女去办的，他心思一动，又让人继续观察，果然确认了是沈德音的侍女，那租民宅办学堂也就是沈德音要办的了。他想明白后，心中冷笑，既然你不出门，那就逼你出门。

沈府，“什么？又毁约了？”沈德音听到之春的话蹙眉。

“是啊小姐，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都第五回了，前几次也是，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要么要加钱要么变卦，是不是有人和我们作对！可小姐办女子学堂，并未碍着谁，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之春也不明白。

沈德音猜测此事与慎郡王有关，但并不十分确定，她想了想于是叫来四个丫头安排一番。

这日，慎郡王府的人依旧看到之春和之夏出府，只是这次阵仗大了许多，仔细一看竟是两个丫鬟陪着一个小姐，慎郡王府的人早被叮嘱若有这种情形立刻回禀王爷，负责盯梢的人派同伙赶紧去回禀赵喆，自己跟在这行人之后，看到沈府的人先去了牙行，又去了牙行对面的茶楼，慎郡王府的人正确认沈府之人都在茶楼之后，正要想办法通知王爷，却见王爷已经带人来了，赶紧上前汇报情况，“王爷，小的一直看着呢，沈府的人进去小半个时辰了，只是在包间里，小的没法探出情形来。”

“无妨，你们在楼下等着，两人随我上去即可，莫要唐突了。”慎郡王摇摇手里的折扇，缓步走进茶楼。

待到二楼包间，随从扣了扣包间的门，不一会儿打开，慎郡王面上带笑上前一步，正要拱手说话，却见包间里的两男两女，并无沈德音，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心中不由大怒，但他未见真佛只能忍着，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女子耍了一遭，盯着包间里的四人露出一丝笑容。

“你谁啊？”开门的女子不客气道。

赵喆并不答话直接转身离开，回府的路上他忍不住烦躁，与庞家沈家打交道就没一次顺利的！

他不知道的是，茶楼旁边的酒楼中，坐着沈德音一行人，看着他的所有行动。

沈德音猜到是赵喆捣鬼，索性让之秋假扮她，让之春之夏做出陪小姐出门的阵仗，引开盯着沈府的人，自己再扮作男人，带着之东和两个健壮婆子从沈府角门专门在这酒楼中等慎郡王上钩。

沈德音也并不想让之春三人为她冒险，好在茶楼和酒楼是她母亲的产业，之春一行人进去后没多久，就从茶楼后门出来，又从酒楼后门与沈德音汇合。

如今确认了是赵喆捣鬼，事情便好办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脆把事情办完，她让脚程快的婆子，将乳母孙氏请到酒楼，待孙氏到了以后，便跟孙氏说了情况，请孙氏帮她办事，租的院子要求也详细的讲了，为了防止再被慎郡王府针对，沈德音叮嘱，孙氏直接和牙行签租约，她再和孙氏签另一个合约，等教习所开起来，孙氏就是管事之一，到时也一样领一份工钱。

孙氏不过年四十，这些年沈家善待，她过的也是舒心。自沈德音出嫁她便离开沈家，但儿子还在为沈家办事，听沈德音调遣，她本想再找个活计，又都不合适，直到沈德音和离归家，她才继续回到沈府当差。但因她喂养过沈德音，又看着她长大，所以在沈府里的差事也是极为轻松，如今听沈德音说了情况哪有不愿的，赶忙答应了，沈德音又道“之冬晓得房子的具体要求，您老若是拿不准，就让之冬陪您一起。”

孙氏笑道，“我正愁呢，小姐这样说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