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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翠冷 第29章 昨日枕边人,今夕挫骨刀

作者:葳蕤玳瑁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21 00:36:03 来源:文学城

洗心池的水面还漂着一层淡淡的红色,阴冷封闭的洞穴中,血腥的气息久久不散。

长垣靠在石壁上,已经穿上了衣裳。

“宋璋”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鼻息虽然微弱,但已经稳定下来,性命无虞。

不过再泡两天这池子,恐怕就不会如此了。

她将无法衣打开,重新替他穿上。又将袖中的簪子插在了他头上,一声无意识的嘤咛传来。

“心姐——”

长垣皱着眉,似乎沉浸在痛苦的睡梦中。她轻抚了抚他的眉,在他额头缓缓落下一吻。

她深深望着他,自言自语,“你在梦什么呢?是还在想入山门前的日子?想小妹,大姐,还是你娶的那个媳妇?”

她勾了勾嘴角,“别怕,赵长垣。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心姐会保护长垣。”

长垣紧皱的眉头似乎松了一些,她也笑了笑。

“赵长垣,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当着你的面,我有些话也说不出口,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心里究竟真的喜欢我吗?

我以为你收我为徒,不过是在跟自己较劲满足那点自我感动的**罢了。你那师叔发现我,我以为你肯定就要把我交出去了,结果你竟然不肯,还要让我拿着你的无法衣救我弟弟,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还一直看着我在你跟前出丑……”

说到这里,她有些恼恨,“所以你都知道这些却还不杀我,你不是说天下的妖都是一样口腹蜜剑,天生该死么?那么为什么?”

柳心的手微微发颤,牵住了他的手,“为什么对我不同?”

长垣没有说话,眉头一下子扭成一团,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柳心怅然丢开了手,“罢了,我知道你我注定不同道。”

她深深望着他,转而在他身旁坐下,倚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既然今生无缘,那便让她最后在梦中放纵一回吧。

屋外嘈杂不断,吹吹打打的喜乐逐渐靠近,睡意未绝的柳心被从被窝里拉出来,强行揩了把脸,突突突地上粉。

柳无静一边替她上妆,一边催促,“叫他们抬轿的慢点儿,新娘子还没好呢!”

“昨日叫你不睡,这下好了,花轿都到跟前了。”

柳心看着镜中的柳无静,微微愣神,柳无静敲了她一脑壳,“看什么,睡傻了不成?”

“谁的花轿?”

“还能是谁,赵家那个小后生呗。我可早说他家穷得一文钱都撞不响,你嫁到他家去,以后可别找我和你爹哭。”

“爹?”她说出这称呼时有些陌生,接着便见两个脑袋探了进来。

“阿姐,轿子都到了,你还要磨蹭多久啊?”

柳言打着哈欠,抱臂站在一旁看柳心涂口脂,不忘评论,“咦——好俗艳的颜色,吃了小孩似的。”

柳阿爹猛地给了儿子一个暴栗,“什么颜色在你阿姐身上都是最好看的,你个臭小子,多让赵长垣等等怎么了?娶了我闺女,敢对她不好,我端了他赵家那破地。”

柳心抬头看去,阿爹的模样很模糊,总是看了一面就忘,下一刻就想不起来什么样子。但她记得这熟悉的声音。

她勾了勾嘴角,柳无静听得外边将门撞开的动静,一把扯过红盖头盖在柳心头上,拉了柳言蹲下。

“快快快,快把你姐背过去。别翻下去了!”

柳言背着她一路晃晃悠悠来到门前,一双白底皂靴出现在她眼前,他将她抱起进了轿,一路又吹吹打打进了另一处宅院。

她坐在房里,回想上一次长垣还是个小毛头的生涩模样,想必是觉得害怕多于欣喜。

一股淡淡的酒气从外面进来,她坐直了身体,盖头被微微挑开,先是一双生冷的眼,继而是她熟悉的轮廓。

她主动去解他的衣扣,一颗一颗,她的动作非常慢,好显示出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凤仙花染过的指甲抓在那身宽广厚实的胸前,显得格外魅惑。

大红的外衣褪下,接着是里面月白的里衣,他就那么半高不高地伸着手,注视着她的动作。白衣半落,像是掀开房子的一个角,屋内春光一闪,亮煞人眼。

她一面继续掀开衣裳,一面含笑去看眼前人的神情。

衣下的温度有些升高,他脸色微红,眼中却似乎流露出不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耸耸肩,停了动作。腿上蜿蜒盘旋,抓着他衣袖顺势攀升。

灼热自衣袍下传递向腹间,女子淡青的罗裙与他的绸裤交叠蹁跹。她的手握着他的肩,乌发从下巴轻轻擦过,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眸。

似有万般柔**说还休,万紫千红流转,在他眸中盛开,如烟花点染四散。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绵软,于是回抱住她,将她一把托在桌前。罗裙绣着的是一对凤蝶,一条阳字鸳鸯佩自衣襟正中垂下,堪堪遮盖住一片春情。罗裙褶皱被扯平,向着两边分开,浅青双山夹带一条白水潺潺地流动着。

欲要劈开洞天,先递了那竹枝三根迤逦慢进。

丹蔻猛地嵌入了白袍之中,在他手上落下几道指痕。

他便拨弹点化,枯井桑田之中水生草长,潺潺地生出一片桃源风景,云山碧水,树摇影动……

她倒在那片炽热中,汗水洇湿渐渐渗入衣衫中。檀口微微喘着气,她抬起头,看着那双迷醉的眼,含着晶莹,贴近了那温软。

“长垣,再也不见了。”

紫色的丝线从并肩的两人手腕缠绕处褪下,回到了“宋璋”手心。

她站起身,欲要倾身贴近长垣,却在半空顿住,还是收住了动作。

终究是要死的人,她便不阻他的道了。

阵铃再度响起,柳心冷眼看着,调动全身灵力汇聚成一团袭去,结界的一角出现了裂痕,随即又迅速弥合,反将柳心吸了过去。

仅凭她一人之力果然无法轻易打破这饕餮皮做的结界。她苦笑,缓缓调出妖丹,紫红的妖丹缓缓渗出裂痕,她心中有如撕裂般痛楚。

强忍着痛,她将那妖丹推至结界中,再次聚气一鼓作气,终于趁着结界碎裂,饕餮吞噬妖丹时钻了进去,收回了妖丹。

整座万妖塔散发着浓烈混浊的妖气,几欲冲破这石塔爆开,却又被一股更强大的气压着,勉强形成了平衡。

塔门前为禁制所封印,一把鎏金的锁横在塔上。柳心深吸一口气,将所剩不多的灵力注入了那封印上,金光化作波纹阵阵荡漾开,却将浓烈的紫气流转散开。

这把锁比结界更难破开,不行,看来非得将另一半妖丹也拿出来不可。

“妖女!你就算将整颗妖丹都拿出来也解不开这锁!”

一股金波猛然向柳心背后袭来,她转身一移,避开了攻击。

扫视一眼,赤峰带着两三个长老并亲信弟子来到了万妖塔。

“我弟弟犯了何错,凭什么要被你们抓来这里?”

“就凭他是妖。”赤峰目光如剑,冷冷看着她,“你们妖怪还敢在我青云山地界生事,大放厥词,真是狂妄至极。”

“要说狂妄,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才最狂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进天下妖族,那人呢?天下恶人你们可敢杀尽?”

柳心观赤峰好行大理,脾气不好,因此悄悄将另一半妖丹取出捏在手中,一边于他争执拖延时间。

赤峰闻言果然争道,“人虽恶却无能为恶,有律法道德约束。你们妖身怀异术,无恶不作,若不管制必颠覆人间,为非作歹。妖生来就该死!”

“师兄还与她说什么,直杀了她便是。”另一长老已作势抬手要杀她,柳心见状忙道,“这位道长,你们青云山的大弟子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他说妖也有是非善恶,不可一并而论。你瞧瞧,这青云山也不尽是蠢人么。”

赤峰眼神一暗,“休要胡言乱语。”

“何时胡言乱语?你们山里的长垣长青,明悟还有明心小道长,可是与我熟悉得很呢。那夜他在我怀里,温香软玉,饮酒作诗,可比你们这群老东西善解人意得多……”

被点到徒弟名字的几位长老脸色一变,看向了身后的明悟明心。

他们见柳心是妖,惊得话都不会说了,“不……不,我们从未和她有过苟且。她胡说八道!”

手心的妖丹在灵力灌注下已通体赤红,萦绕着一圈灼热,还差一点,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将她所有的灵气都与妖丹融合,打破这把锁。

只要打开了这塔,霎时所有妖出来,他们自顾不暇,她还有一线生机。

她媚眼如丝笑道,“明悟道长,怎么翻脸不认人呢?打开阵法要挪动溪边三块石头,逆时针转动,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万妖塔的位置?”

“你撒谎!半月前给祖师爷做过生辰,我就再没进过女修所,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

“你忘了?六天前,明悟道长夜里梦游,竟梦到我屋里来了,我大受惊吓,你可不就要说些我爱听的哄我呢么?”

她声音娇软,面不改色,让明悟又是气愤又是羞,“我夜里从来不梦游!而且那天夜里我分明在师父房中抄经书。”

“不错。七天前明悟给我送柿饼,扯破了我一卷好画,我嫌他毛燥,便让他在我这儿抄经,我打坐了一晚,他也抄了一晚。断不可能出去与你见面!”

宗阑长老赶忙为徒弟证明清白,赤峰闻言心下定了几分,还以为要牵扯出长垣的丑事,还好这妖女满口胡话,倒也可以遮掩过去。

“这妖女满口胡言,随意攀扯,我看是想拖延时间,以行诡计。大家别理她,待我就地处决了她,以绝后患!”

赤峰正说着,就见柳心猛然抛开一阵红光,热浪扑来,火焰擦过众人,闪躲之际,她来到了万妖塔前将烧得滚烫的妖丹逼近那金锁,两股力量对抗着。

此时身后众人也合力袭向她。

她猛然凸出一口血,却仍旧背对着众人,紧紧控制着妖丹与金锁贴近,试图融化它。

“自不量力。”

赤峰冷笑,轻轻一挥手,那金光便陡然一转将原本抗拒的妖丹吸食进去。

她感觉自己的灵气瞬时被一股巨力以极快的速度吸走,随着紫光的黯淡,她一头乌发变白,身体各处出现了闪烁着的血丝。

不,她还不能死。她要救出柳言!

长甲嵌入掌心,强力试图抽出妖丹,奈何螳臂当车,她再次沁出血,石壁连带着金锁都浸成鲜红。

赤峰已拿出了收妖袋,预备将她收入囊中炼丹。此时却猛然一阵红光闪过,所有人被击退,伤口一阵灼热。

柳心怔怔看着她的妖丹,那金锁……不,是那万妖塔,万妖塔不知为何将整座塔的力量正在注入她的妖丹里。

“掌门,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能吸收塔底封印的力量!”

赤峰神情更加严肃,是他小看了这妖,不知修炼了何种邪术。“诸位,开诛妖阵。”

不待阵成,又一阵火光袭来,打得众人四散倒仰。

“今日谁都别想阻我,来一个我杀一个。”

柳心看着赤峰冷笑,想起长垣身上的伤,又向他袭去一掌,然而未待赤峰抵御。强烈的一阵光出现在眼前,众人纷纷掩袖遮挡,紫红的光一转,随着长剑一道向着女子的方向而去。

一柄利剑插入了柳心腹中。

身体还未感觉到疼痛之前,她先闻到了他的气息。

她向他投去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却在下一瞬,转为惊噩,不可置信。

剧痛很快从腹部传至心脏,全身各处神经,痛得她支持不住,扶着石门缓缓蹲下。

她颤抖着去摸那把剑,指尖刚一触及,它便猛然抽出,指尖划开一道口,带着她的血的剑再度插入她手臂、心脏……

她皱着眉头,满眼血丝,像个怪物一样缓缓转动头看着他,对他眨了眨眼,试图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尽管她已经熟知这清冽的竹香只有那一人所有。独一无二,沁入心肺。

眼前的模样渐渐清晰,热泪在她眼前张开一张玻璃罩子,她透过这罩子,擦了擦眼睛,血融入眼中,带着刺痛,犹如刀割。

她却仍旧固执地要睁开看清这张面孔。

他将他的师兄弟们一个个扶起,为师叔们疗伤。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叫一声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无边无际,看不到一丝光亮,她此刻才发现,他的眼睛是这么黑,这么深。

“长……”

“喝呜——”

心头的剑抽出,瞬时插入了她喉中。血水瞬时涌上喉咙,又被堵在喉管。她已经没了任何力气,像一只破败的风筝落在地上。

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在流淌,痛苦逐渐转为麻木,温热的甜丝丝的液体从她身体流过,像躺在春天的小河里,涓涓细流轻抚过她的脸,困倦袭来。

那些往昔的画面一张张浮现在她眼前。

热浪中抱着她一起焚毁的他,站在灶前揉面烧水的他,穿着草鞋布衣套着绳锁满身是血的他……

冷冽,羞涩,故作姿态,暗笑,懵懂……

原来一切竟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青白的袍角带着干燥的尘土和竹叶的气息,出现在她眼前。

“长垣,剖了她的妖丹,杀了她。”

他缓缓蹲下身,对着她的心口起势。

身下残血已冷,眼泪混着污浊从眼角滑落,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神情。

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像拨弄一只濒死的鱼一样,剖心取肺,磨刀去鳞。

他弯腰低头之际,她猛然伸手,利爪穿进了他心脏。

无法衣感受到外力的侵入,打开了结界,长甲被磨去,指骨血肉模糊,却仍旧固执地往里探去。

他已剖出了她剩下的半颗妖丹,抓住她的手甩开。

她转而在他脖间抓下一道血痕。她的血混合着长垣的血化作金色的一道水,凝聚在她掌心。看起来与常态无异。

紫红的魅丝缓缓穿过金水,化作藤蔓,将它们吸收殆尽,继而变作了浓烈的赤色。

魅妖织梦,不与真境。魅妖主梦,不与真人。魅丝吸收长垣的血变成赤红,融为一体,说明他那夜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他是有意入了她的梦,梦里的一切他清清楚楚,借着梦境他在梦中与她欢好,因她破戒。

他是有意的。

“呵……呵呵呵——”

她突然笑了起来,发不出声音,连带着血水咕噜咕噜呼呼作响。

长垣提剑看着她,目光微动,但只一瞬他便压了下去,恢复了那冰冷的神色。

她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赵长垣的圈套。

他早就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所以故意捏了傀儡来引诱她去竹林,找到万妖塔。他收她为徒,故意在她面前脱衣,为她买簪,为她承受洗心池水,送她无法衣……

全是假的,全是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昨夜的柔情,千夕的缱绻,全是虚假!

那白发女子的身体有些僵硬,梗着脖子翻过身,头发挡住了半边脸,只从发丝中露出半只眼,死死地盯着他。

她还在徒劳地张着嘴,眼中的恨意几乎穿透他的心脏。

他看懂了她想说的话。

为什么?

赵长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设下天罗地网,引她入彀。他要网罗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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