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有啊,我们都好着呢,他是在楼上睡觉吗?”楼下搜寻了一圈,没看到闻灼和褚淮安,肯定是回楼上的卧室了。
“嗯,我让他上去休息了,喝那么多,估计正难受着呢!”
褚婉阁正好找到了脱身的理由,“那我上去看看他。”
“今晚就住在家里吧,别折腾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刘一蔓这个提议。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怕喝醉了的闻灼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再被父母听了去,徒惹他们伤心。
索性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为好。
闻灼睡得房间还是她以前少女时期住的,婚后经过刘一蔓简单地改造之后就成了两个人回来这边时住的房间了。
但事实上,他们俩自从结婚以后很少有机会在这里过夜,所以就一直闲置着。
房间内的少女装扮被刘一蔓收走了一些,从前几乎全都是粉色的基调,床上更是堆满了各种可爱的毛绒玩偶。如今粉色的窗帘变成了浅灰色,那些可爱的玩偶不知道被封存在哪里,墙上各种花里胡哨的海报也不见了踪影。
空落落的两米大床里,此刻正躺着一个连西装外套都没脱下来的男人。
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
真是埋汰,房间内酒气熏天的,也不知道开窗户散散味儿。
褚婉阁蹙着眉走到窗边,踮起脚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夜风总算将屋内的酒味吹淡了些。
再回过头去看床上的人,就越发地瞅哪哪都不顺眼了,看他身上的西装被压得皱皱巴巴,衬衫边缘还在西裤里扎着,紧紧绷绷的,看上去极为不舒适。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褚婉阁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西装外套扯了扯,没反应,又加了几分力度,总算有点动静。
闻灼侧翻了个身,额头上搭着的手滑落下来,露出了紧蹙的眉头,依旧睡得很沉。
也是,这样的穿着装束,能睡得舒服才怪了。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西装外套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又把衬衫从裤腰里扯出来,凑近了去把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在他的胸膛袒露在眼前的下一秒,她飞快地用西装外套盖住了他的身体,但余光还是看到了隐隐露出的胸肌。
长期规律的健身,让他的身材保持的甚至比她们这个行业里大多数靠脸吃饭的男明星还要强。
可那又怎么样呢,眼前这个人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好在房间够大,卧室外面有起居室,甚至还有书房,她有足够的地方可以呆,而不至于让刘一蔓起疑心。
相安无事的一整晚。
她一时兴起,在书房里练了一会儿字,只是长时间没有捡起这项技能,外公教得那点东西基本快要全还给他了。
在这方面,她还是由衷地佩服闻灼,不管工作有多忙碌,从来不会荒废。一周里总会抽出那么一两个小时来,尤其是闻景山去世之后,他将父亲书房里留下的字画全都收捡起来,搬回了他们住的别墅,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看。
不过那些书画和字帖,上次已经被她全部打包寄到了他那套单身公寓里。
从书架里随手抽了书,她倚进沙发里,打算打发打发时间。
刚一翻开,就看见扉页夹着一张边缘略微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学校的图书馆:在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架缝隙间,有一个高个的男生正低垂着头看手里的书,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
即使微垂着头,也能看得见他优越的骨相,眉眼饱满,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
是站在人群中就能一眼看见的帅气。
或许每个女孩的心中或许都会有这样一个少年吧,他代表着自己青春少女时代最旖旎的情思,代表着最单纯最美好的情窦初开。
她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这张照片是自己在图书馆偷偷拍下来的。
照片里的孟子昂,眼神专注,并没有察觉到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心仪自己的女孩悄悄将这一幕定格下来。
少女无法诉之于众的爱恋,单纯且美好。
至于为什么照片会被自己夹在这本书里,她早已经记不起来原因。如果没有今晚的一时兴起,或者它将永远在这里蒙尘,不见天日。
她还是将照片放了回去。
困意慢慢袭来,眼皮开始打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褚婉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两米宽的柔软大床里,盖着被子。
她心下一惊,连忙转头去看身侧。
身边却空空如也。
若不是床单还留下了隐隐的褶皱痕迹,她一度甚至怀疑昨晚闻灼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睡过觉。
她明明是在书房的软塌上睡着的,为什么醒来是在床上。
首先,她可以确定,在过去的二十六年里,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梦游的行为,所以不存在自己爬上床这种可能性。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是闻灼干的。
褚婉阁跳下床在卫生间和各个房间转悠了一圈,都没人。
她下楼去,跟刘一蔓打招呼。
“闻灼早餐都没吃就走了,说工作上有点急事,还特意叮嘱我不要上去叫你,让你多睡会儿呢。”刘一蔓心里高兴,她看得出来闻灼其实是很心疼自家女儿的。
这样的认知让昨晚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即便大清早的就跟褚津雷吵了几句嘴,也依旧不影响她一副乐乐呵呵的模样。
吵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盘算着十一国庆节就差不多可以给褚淮安举行订婚仪式了。褚津雷忍不住给她泼凉水,说双方父母都还没有见过,距离十一也有好几个月,还是先问过两个孩子的意见后再做定夺。
后来见吵不过,褚津雷干脆去了公司,惹不起家里的女王,他难道还躲不起吗?
刘一蔓的好心情感染了褚婉阁。
她坐下吃早餐,“爸爸和哥哥呢?”
“你爸一天天的真烦人。早上跟他商量你哥订婚的事,完全聊不到一块去,你哥一大清早就改签赶飞机回长沙了,本来说是晚上才走,结果单位临时通知有事让他即刻返岗。”
“订婚?!这也太快了吧。”褚婉阁捕捉到关键字眼,差点被刚喝进去的牛奶呛到,刘一蔓连忙伸手替她顺了顺背。
“我这不是想着放在十一国庆节期间嘛,也还有好几个月呢,他们年轻人谈他们的,这事儿我们大人提前筹备着,总不会出错儿。”
褚婉阁想想刘一蔓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我觉得你还是得先问问哥哥和他女朋友的意见。”
“我知道了,回头你哥打电话回来时我先谈谈他的口风,”刘一蔓话锋一转,“我看你跟小裴挺熟的,上次带外婆去做衣服的那里是不是她爷爷的店?”
“对的,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你抽时间带我去拜访一下。”
褚婉阁迟疑,“这样贸然登门不合适吧?”主要是担心裴幼薇会多想,别再影响了她和哥哥的感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肯定会提前跟小裴打好招呼,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刘一蔓白了她一眼,她这个当妈的在女儿眼里就这么不靠谱吗?
褚婉阁将这事儿记在了心上,想着进组之前得圆了妈妈这个愿望,正好差不多快到时间去取她上次订做的衣服,她就联系了裴幼薇,顺带把刘一蔓的想法跟她委婉地提了一嘴。
裴幼薇大大方方地说好啊没问题,不过她出差了,最近几天都不在京。
褚婉阁说不要紧,她和妈妈一起过去,主要是担心会打扰到老人家,所以想问问方不方便。
裴幼薇心想,我爷爷最是热情好客的,怎么会不方便。
果然,她给爷爷在电话里说了这个事儿,爷爷乐呵呵地笑着说欢迎她们随时去玩。
刘一蔓开始着手准备给老人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又问过褚津雷的意见,最后还是选了最稳妥的适合老年人的保健品,以及一套颈部按摩仪。对于长期伏案工作的人来说,送按摩仪怎么都不会出错。
褚婉阁开车带着刘一蔓跑了一这一趟。礼物准备的很多,所以她干脆开了褚津雷的车,后备箱空间够大。即便是这样,也装得满满当当。
那巷子窄,褚津雷的车根本进不去,她只好先把妈妈送进去,又来回跑了两趟,才总算把车里的礼物全都提进去。
裴爷爷提前准备好了小糕点和茶水,就等着她们的到来。
刘一蔓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您是长辈,按理说,我早应该带着淮安来拜访一趟的,可他这个工作性质,不知道薇薇有没有跟您说起过,军事化管理的单位,条条框框太多,有时候确实有诸多不便。”
褚婉阁在一旁偷笑,称呼这就从小裴变成薇薇了,看来妈妈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裴爷爷虽然头发花白,却仍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他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年轻人正是该拼事业的时候,记挂着我这老头子做什么,我这一切都好,吃得好喝的好,手脚还灵活。”
裴幼薇之前给他看过褚淮安的照片,小伙子骨相周正,身姿挺拔,看起来精精神神的,蛮不错。年轻人谈恋爱,只要他们自己两情相悦,能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负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