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许,随着宵禁时分的到来,喧嚣的西南州府安静下来。
在空无一人的街角,从转角处,一女子飞身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入州府官衙内。
正是南山。
自知无法夜视,南山回旅店用饭时,特意向那“不争气”借了件宝贝——夜明珠。
夜明珠能发出柔和的光线,接近自然光,不若火把、灯笼那样刺眼,实在是南山此行首选了。
至于白甑祈嘛,他到是带了一大袋子呢,不要说暂借,送一大袋子也未尝不可。
不过,南山自然是不会要的。
这西南州府好歹是西南第一大城,占地颇大,南山此行倒不是来找那刘主簿的,她也没见过那刘主簿,又是夜里,倒也不必打草惊蛇。
南山是想来看看这西南州府是何摸样,按理说这边远地区的官员最怕是无缘巴结中央来人,替自己美言两句,好往重要地方调任。
南山虽然没当过官,但是毕竟出自官宦之家,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些官场运行规则也是自然,只不过小时候都是听父亲抱怨这些人如此行事,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从未为了当个好官。
无论如何,除非这西南州府是个“刺头”,否则如此直接冷谈拒绝官级比自己大的,且有深厚京中根柢的白甑祈,就怎么想怎么奇怪了。
南山此行就是为了探伤一探,这西南州府是不是个“刺头”,还是和刘主簿一样,与那背后之人有所联结,在隐藏什么大秘密。
不管是哪种情况,从上官下属打听是一码事,用双眼直接看看又是另一码事,南山这个急性子,当然选后一种。
西南州府最大,但按照寻常官府的成设,最重要的屋子,一定位于中轴线上,考虑到前堂是办公所在,南山选择的跳入的落脚点正是接近州府后三分之一处。
以南山的身手,寻常守卫根本无从发现。她几个轻巧落地,连一只猫也没惊动。
跳到中轴线上那间大房子的时候,一览四周,巡夜的刚巧路过,完全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看位置,这间应该就是了。南山在屋顶上疾走,脚步落在瓦片上,只有极其细小的声音。南山寻着一处位置,悄悄揭开瓦片,屋内一片漆黑,似乎是已经入睡了。
南山掏出提早备好的夜明珠,她做了个小网袋,又衔接一根细绳,悄悄将夜明珠从屋顶上揭开外片露出的洞中缓缓放入屋内,夜明珠本身光线就偏暗淡,再加上南山还套了个小网袋,又遮挡了一部分光线。
不至于亮醒睡梦中的人,又隐约能看见屋中成设。
南山预估的位置不错,看这桌子、屏风的样子,似乎正是卧房的位置。
这下有点棘手,南山选择的时间点不算晚,也就刚入宵禁,这西南州府竟就睡了?这还怎么探查,难道跳下去把他摇醒吗?
南山稍一思考,那去书房看看,翻翻有没有什么文书之类。她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开始往上提起那夜明珠,夜明珠本身就没放多少,只要再轻拉两下就可拉出。
就在这时,一枚暗器看不清楚样子飞速而来,切断了系着夜明珠的绳子,另一枚暗器则奔着这翻开的瓦片而言,直冲南山门面。
“糟糕!被人发现了。”南山一面闪躲,一面闪过这个念头。
夜明珠也不要了,南山掉头就跑,心里默念道“千万不要是那个一掌能打死了悟大师的人,千万不要是那个背后之人,我的小命今天还不想交代在这里。”
要说南山的武功嘛,各大武林排行榜都上不去的水平。
不过南山的轻功还是不错的,虽然和西风师兄没得比,但是较她武功的排名肯定是要高不少的。毕竟身高腿长、骨架小,身形还是相当占优的。
南山一边跑,一边心里估量的形式,盘算着,只要不是那能一掌毙命了悟大师之人,今日或许还是能平安度过。
眼看着几个飞跃,就到刚才进府之处,南山听到背后传来烈烈风声,直直瞄准自己的后心。她不得已,只能猫腰一避。这一避,就只能顺势落到了院子里,只隔一堵墙,就可以出了这西南州府。
南山一落地,就知道今天是遇到高手了,能如此迅速从房内奔袭而出,至少轻功不逊色自己。
一呼一吸间,对手已经落地,夜色昏暗,南山失了夜明珠又无法夜视,对方还是个暗器高手,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那背后高手,今天这关恐怕都不好过。
南山趁这人刚到,先抓住攻势,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对方。
那人反应很快,反手一扔,就将南山掷过去之物击中在地。
不过电石火光间,南山还是看到了,来人应该不是中土之人。南山扔过去的是夜明珠,还好临走时向那“不争气”多要了一颗。借着那夜明珠被击中前转瞬即逝的光芒,她看清来人似乎出来匆忙,未曾蒙面,他虽然穿着汉人服饰,却有一双绿色眼眸。
“这西南州府果然有问题”,南山心头冒上一念,却无暇细想,因为在黑暗中,对方已然欺身上前,要拿南山的小命了。
失去了唯二的两颗夜明珠,南山只能靠着昏暗月色,辨认对方动作。
南山索性闭上眼睛,听对面声响;同时,她从身后拔出如意剑。
叮叮当当,这夜袭之人的武器似乎是金属锁链,可以听到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响。南山感受到这锁链似乎同时从四面八方袭来,真是撞大运了,看不清也就算了,对方偏偏还使个自己没见过的武器。
从声音上推断,南山估量这似乎是个八头金属鞭之类的东西。好吧,连名字也是她估摸着起的。
南山听声辨位,挽了个剑花,挡住了第一轮攻势。
同时,南山分心想到:“这样不行,处于黑暗之中,此处又是来人地盘,不宜久留,必须想办法跑。”
转瞬间,对面之人的下一波攻势又来了,南山用剑挑起背后这院中的花盆迎击。
叮呤咣啷,碎了一片,正中南山下怀,因为电石火光间,她想到对面之人这幅样子,只怕比她更怕被这西南州府中众人看见。
越是发出声音,自己越是跑得掉。
对面之人立刻就知道南山想要干什么,攻势越发凶猛,他收回金属鞭,直接近身攻击。
“妈呀!他要是那击毙了悟大师之人,被他打倒可就完蛋了。”南山心中警铃大作,血气上涌,生死之间,南山只恨自己为什么没问岁岁提前要几包毒粉,撒他。
眼看着那人已经逼近身前,南山一边刷了个剑招试图逼退来人,一边大喊出一声“流云的毒解了”。
那人果然有一个瞬间的停顿,显然是听到了南山的话,随即他的一掌改为一抓,抓在了南山肩上,“他在哪里?不说就死。”来人虽然长着异域面孔,但中原话颇为醇正,他的声音低沉,但语气颇为凶狠。
南山只觉得肩上剧痛,这掌力,又知道流云,看来就是那击毙了悟大师之人无疑。
南山痛得跪倒在地,另一只手持着如意剑的手,被这人踢中,剑飞了出去。
“完蛋,这么巧,就遇到这背后之人,真是死期不用选啊!”南山一边心道,一边呼痛求饶,“你放开我,我…带你…去找流云。他解了毒,这下…生了戒心,我不带…你去,你可是…绝对找不到他。”南山痛得要昏死,还要想怎么忽悠这小子,说得断断续续的。
“你会带我去找他?”这人单手将南山提起,南山双脚离地,肩膀根据已经被这人捏碎了。
南山满脸疼得都是冷汗,“对,我带…你去。”南山近距离和这人对了个眼,借着昏暗的灯光,
南山勉强看见他鼻梁高挺,轮廓深邃,身形高大,处处都不是中土摸样。
对面那人,发现南山面上还围着一块手巾,伸手来揭。
正当此时,有成群的脚步声快速跑向这里,显然是南山刚才故意发出的动静引来了人。
就是现在,南山忍住肩上剧痛,伸出两根手指头如疾风般插向这异域男子双眸。
这男子一手正在扯南山面罩,一手提着南山,不好还手,只能偏头过去,躲开南山那两根手指,同时那只领着南山的手使劲,把她丢了出去。
南山脸巾掉落,狠狠撞在了墙上。这男子的力太大,应该是想直接撞死南山,谁料南山落在墙上,直接将墙砸穿。南山提了一口气,没等落地,就飞出去。
夜色中,这异域男子听到这西南州府中人已经到了这院子门口,只是一步之遥,于是不再追南山,只是提步跳入黑暗,飞向他来时之处——州府住处,等人来报,府中有贼人闯入。
白甑祈写完了信,正在屋中品茶。谁料窗子忽然从外面被打开,吓了他一跳,正要叫侍卫,才发现原来是南山。南山从窗子进入,扑倒在地上,“不争气,那夜明珠我还不上了。”说完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