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与笑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现在距离做晚饭的时间还早，初六先带着李元去了她心心念念的鱼塘。

下午一两点是每天最晒的时候，除了李元，正常人就没有这个点出门晒太阳的。

鱼塘边，初六瞧李元垫着脚尖往水里看，手还跃跃欲试地打算捞鱼，担心她会掉下去，立刻把人搂了回来。

“行了，”初六松开手拍了下她的脑袋，“现在鱼还小，等它们长大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李元说完说着眼珠子一转，“行！国庆节放假我再过来！”

初六：“……”

回去的路上，李元突发奇想要骑初六电动车，初六把车给她以后不太放心，打算在后面扶着，谁知李元骑得挺好，还能用车漂移。

“我初中的时候经常在厂里和工人们开车玩儿，我爸还给我买了一辆迷你摩托车，粉色的，下次骑来给你看。”

初六好奇心被勾起：“能问下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李元：“当然能啊，我家是做医疗器械的，具体有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什么都做。”

彼时尚在08年的初六还不知道李元家的企业在十一年后会迎来怎样辉煌的前景，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和李元一起回了家。

两人到的时候兰姨已经出去了，但初六一眼便从大开的铁门处察觉了异常，她蹙着眉跑进房内，见家中被砸得乱七八糟，熙盼连带着轮椅倒在地上，兰姨则不见踪影。

初六第一个念头是孙凯出狱回来报复了，正当她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时，邻居阿姨从院子里跑了过来，看到初六的她双手向天拜了拜，接着拽着人去厨房说事儿。

初六听完冷着脸问阿姨：“兰姨去哪儿了？”

“去地里了，”邻居阿姨脸上有些不忍，“她头后面鼓了老大的包，我让她去诊所看看她不肯，给她用凉毛巾敷着也不要，你说万一真出个好歹，这可怎么得了？熙盼这丫头也是……唉……”

在阿姨的叹息声中，初六将她送出了门，此刻李元已经进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熙盼她想要扶人，结果刚伸出手便被熙盼推了个屁蹲儿。

李元揉揉摔疼的屁股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见初六过来了，有些紧张地望向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初六忍着怒气问，“你平时对我怎样我无所谓，她是你妈！你怎么敢对她动手？”

听到这话的熙盼没有应答，她双眼没有焦距，像是个无知无觉的人偶。

站在两人身边的李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打圆场的时候，初六走上前将熙盼整个人提了起来。

被提起来的熙盼露出肚子上的造瘘口，李元一怔，还不等她有反应，熙盼忽然发狂，疯一样地抓向初六的脸。

眼看初六脸上和脖子上多了很多道红痕，李元赶忙过去阻拦，紧跟着被熙盼的指甲抓伤了胳膊。

初六见状紧紧控制住熙盼的手腕，接着让李元帮忙把轮椅抬起来，而后用墙上挂着的红布将熙盼绑在了轮椅上，再把拼命挣扎的她推进了卧室旁边的小暗房。

李元想跟进去，但门先一步关上了。听到门内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哀嚎，李元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缓了会儿神给她奶奶打了个电话。

李元奶奶是神外的医生，了解了熙盼的大致情况后给她推荐了个医院，随即道：“听完你的描述，我觉得你这位朋友应该再去精神科看看。”

说罢问李元：“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反正开学前一定会回来。”

讲完担心奶奶追问其他的，李元匆忙挂断了电话。

初六和熙盼一共在暗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初六想强迫熙盼吃药，可由于她反抗得厉害，初六害怕她咬到舌头，只好用手掰开熙盼的嘴，强行把药塞进她的喉咙里。

十几分钟后，药效起了作用，初六无视正在往外渗血的手，拧了条毛巾擦掉熙盼嘴边的呕吐物和口水，再理了理她汗湿的刘海，最后露出一个笑来。

“小样儿，还想和我斗。”

熙盼意识不是很清醒，她用尽所有力气甩了初六一巴掌。初六用脸接下这轻飘飘的一掌，将熙盼垂在一边的手放到她的膝盖上，继而指着被封上的窗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封窗吗？因为我妈就是从那里出去，然后半夜没看清楚，掉进河里的。”

“那条河前几年被村里填了，每家每户分了点钱，我也拿到了千把块钱，”初六说着将轮椅转了个方向，用食指点了点墙角下的划痕说，“这是我妈抠出来的，那时候我和她关在这里出不去，她发病了头疼会用头撞墙，有一回我被她吓得直哭，她就改成抠了，抠得十根手指都是血，怕我看见会害怕，每次抱我前会把血放进嘴里舔干净。”

讲完见熙盼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自己，初六揉揉她汗湿的头发，解开她身上的束缚绳走了出去。

在门口徘徊的李元被一身红印的初六惊了一跳，她忙问家中有没有碘伏，得知只有酒精后要出门去买，岂料被初六拉住，说酒精就可以。

“很疼的。”李元道。

初六：“没关系，我不怕疼。”

李元知道初六说得是假话，平常一道小伤口用酒精消毒都会感到疼，更别说初六这种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和手上有很多抓痕和牙印的伤了。

然而这些疼初六都忍下来了，不仅忍下来了，还神采奕奕地对李元说起了学校和工地上发生的趣事儿。

李元越听越难受，她眼泪汪汪地问初六疼不疼，初六微皱了一下眉头，说：“我是女侠，不可能疼的。”

经过今天的事情，饭是肯定吃不成了。李元帮初六消完毒就走了，走前将奶奶说的话转告给初六。

“我知道，家里也开了很多镇定的药了，但不敢给她多吃，担心会有后遗症。”

“你有没有想过送她去医院治疗？没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谢谢，不用，”说罢见李元表情变了，初六解释道，“你也看到今天的情况了，她连家里人的话都不听，更别说外人的了。”

“那总要治病啊，”李元说，“她留在家里得不到好的治疗不说，你们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初六看着她的脸，几秒后笑了：“其实这世界比我们不容易的有很多，如果你真的想帮别人，可以去……”

“我不想帮别人，我只想帮你。”

初六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行，以后我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找你帮忙。”

李元听后忙不迭抬起手和她拉钩，确定初六是认真的，才放心地走了。

李元离开的两个小时，兰姨回来了。

兰姨上午被熙盼推了个跟头，后脑勺被水泥地砸出个大包，初六吃饭前为她冰敷了半小时，又让她吃了消炎药和布洛芬。

吃了药的兰姨去暗房看了看熙盼，见她睡得挺沉，抱她回了卧室，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去了院子那头的厨房找初六。

熙盼有心病这事儿兰姨和初六都清楚，她们不是没想过带她去看，可熙盼不肯配合，无奈的她们只好开点药回来吃。

现下熙盼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兰姨开始考虑把她绑到医院治疗。

初六听完兰姨的话，安静了几秒道：“我打算等工地上的工作结束了，带她去上海的大医院看看。”

兰姨寻思了寻思，同意了：“行，那天不忙的话我也去。”

.

初六很早之前就想过送熙盼去大医院了，只是那时候手头上不富裕，熙盼也不愿意，这才没有成功。

今天听李元一说，她发现熙盼的病拖不得了。然而现阶段她一腔热血没有用，如何劝熙盼跟着自己走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李元得知初六要去上海的医院，告诉她八月十六号家里有车来接自己，李元和熙盼可以搭车省笔路费。

初六这回没一口拒绝李元的好意，只是说到时候再看。

“你是怕熙盼不肯去是吧？”见初六点头，李元道，“这简单，你告诉熙盼她有站起来的可能就行了。”

讲完发现初六眼神不对，迟疑着问：“怎么了？”

“你觉得熙盼有站起来的可能吗？”

“有，”李元坚定地说，“就算今年治不好，明年也有可能会治好，明年治不好，后年说不定就好了，你要相信我们国家的医疗水平在飞速进步！”

初六被她的模样可爱到，遮住嘴偷偷笑了笑。

熙盼最近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但在听说要去上海后还是生气了，后来初六把李元的话搬出来，她才平静了一些，过了两天竟然主动问什么时候去上海。

八月十六日那天兰姨要送货，最终是李元陪初六和熙盼一起去的医院。

出发前李元担心熙盼会不舒服，特意准备了软和的垫子和流食，还让接自己的司机带了镇定剂，防止熙盼像之前那样突然伤人。

好在这一路上熙盼很沉稳，途中只对初六说了几句话，其余时间都默不作声地盯着窗外看，直到到了医院，才在李元和司机帮忙搭轮椅的时候，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李元今天要回家里向父母报道，因而帮初六取到号就走了，走前她留下司机帮忙。

初六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正要推拒，被李元瞧出来了。

“杨哥是我们厂里的业务员，他在医院有熟人，可以帮你搭把手。”

说完拍了拍杨哥的肩膀：“哥，我把好朋友交给你了，你得照顾好了！”

杨哥爽快道：“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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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