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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到底还是嫌麻烦，也不大爱出风头。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可以说远胜合唱团的大多数人。而在他们这个年纪，但凡有两把刷子的是耐不住向老师自荐的心，领唱是绝对不可能轮到他来当。
至于听到张真源那句算得上夸奖的话，为什么会想去争取看看的冲动，宋亚轩暂时还想不明白。不过就这么在他身后让他带领着去唱，好像也不错。
“这是这星期的第三次了。”宋亚轩等得有些烦躁了，死死盯着地面，直到张真源的鞋出现才把心中一口浊气吐出来，怨念很深，“真是完美主义。”
后四个字故意加重音，听上去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张真源当然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什么，老师最近频繁地特训他们俩个领唱，宋亚轩属于无辜的受牵连者，谁叫他们一起回家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以往的张真源只会走到他身边，麻溜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往肩上一甩，再一记锁喉的企图堵住宋亚轩叽叽喳喳说个没停的抱怨。可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他眼底的笑意不见了，反倒心事重重。
“怎么了吗？”
宋亚轩几乎下意识的发问，却似乎触动了某个敏感的机关，张真源扯书包带的手一顿。整个人停滞了几秒，像极了有不能出口的难言之隐。
“我们今天没怎么练习。”
“啊？”宋亚轩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想要去追问，见张真源依旧情绪不佳，眼皮都懒得抬，又开始忧心自己反应过大，于是安安静静等他开口。
其实并不是什么技术层面上的问题，而是张真源作为要开场的人，被老师频繁约谈没有感情 。宋亚轩看到的张真源依然冷静自持地道出原委，只是周身闪着一种叫颓废失落的光，这太罕见，以至于宋亚轩并不能一时习惯。明明是张真源的接连受挫，他的胸口却莫名其妙地闷着一口气。
他也会有嘴笨的一天，过去那些他信手拈来安慰人的说辞如今忘得一干二净。宋亚轩绷起了唇，脸上的肉微陷，弧度恰好地眸中透着晦明的情绪。
“张真源。”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轻。
“我陪你练习吧。”
像下定什么共沉沦的决心的死士似得，他几乎没有犹豫，宋亚轩有几分真心张真源听得一清二楚。他太郑重其事反倒让张真源一团乱麻的烦躁情绪暂时疏解。张真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他笑，
“很晚了。”
“所以才更要抓紧时间！”
宋亚轩不由分说的把他收拾好的书包又扒了下来，揽着对方的肩膀往舞台中央走，边走还在仔细研究张真源的稿纸。
“啊...音响被带走了。”
合唱团为了图方便，基本都是靠老师借来的音响练习，好挪动，练习结束自然就光速还回去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如此突然，宋亚轩怔怔地盯着角落，张真源的背影盖了下来，迫使他目光转移到了面前的人身上，手掌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着。
张真源并没有回头，而是牵着他径直走到了旁边的钢琴边，长凳刚好就够坐他们俩个人，为了装饰还铺了一张质感很好的暗红丝绒。
“领唱是清唱。”他坐好后解释道。
“你会钢琴？”但宋亚轩重点歪了。
张真源没说话，他不表态的时候一般都是别人废话。他直直地望着宋亚轩，没有以前显而易见的嫌弃，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色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巧了我也会。”
张真源不想再纠结宋亚轩奇特的脑回路，他手指起落几回，旋律渐渐漂浮到了空中，每个曲子他只弹一小部分，毫无章法但又有迹可循。宋亚轩偶尔能加入进去，不一会就会被毫无预兆的换曲打断。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捉弄他，但这么闹着玩张真源确实有变开心一点，宋亚轩趁机问他，
“老师说的没有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琴声戛然而止，张真源手指重重地砸在琴键上，他转头和宋亚轩对视，几秒后回头盯着远处一个不知名的焦点，眼里更多的是迷茫。
“可能...我只是在唱这首歌，却不懂表达其中的...情绪吧。”
这算什么狗屁问题啊，宋亚轩无语，“那我问你，你知道《同一首歌》这首歌需要什么感情？”
“希望？渴望？”
“你希望和渴望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张真源摇头。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些方面的需求，物质不缺，一路平顺，生活就像无人区里一面平静的湖。可能是因为太过于偏僻闭塞，经过微风都吝啬踏足。
“你...”宋亚轩难得语塞，停顿了几秒，“你听过《city of stars》没？”他突然转移话题。
宋亚轩前段时间刚重温了《La La Land》，无论再看多遍他还是会被男女主的四手联弹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羡慕一起为梦想奋斗的勇气，也唏嘘被迫走散的无奈，奇怪的是，他想让张真源懂。
于是侧过脸去观察张真源的表情，对方十分心领神会地朝他扬了扬眉，“我看的电影不比你少。”
靠，这时候这该死的胜负欲是要干嘛？
宋亚轩这么想着，在心里默默吐槽，顺带着点小情绪，语气不善，“我想听。”
意思是你给我弹吧。
嗔怪地像满含暗示的撒娇。
张真源乖乖听话，为他独奏，甚至忽然开了窍，给人惊喜，把原曲唱了出来。他的双眼过分深情，毫无保留地在宋亚轩眼底扎根。是宋亚轩有意把他带入电影里的情境中，没想到自己却早一步困在原地，不由自主跟着他唱，两个人的声音融合的几近完美。他们似乎和男女主重叠了。
.......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
you never shine so brightly
宋亚轩想这首歌这么短，为什么好像在对方眼里过完了一生，他不喜欢电影的结局，几乎本能地抗拒它带来的诸多意难平。他还没有长大，不需要过早理解成年人的选择。爱不就是要努力去争取嘛。
于是他没头没尾地去问张真源，“如果是你...”
会不会...
“我不确定。”
“那如果这首歌之后我们就要分别，你要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走。”
“脚长在我身上，你怎么管得着？”
“我怎么管不着。”张真源放在琴键上的手一下子移动下来，速度极快地抓住宋亚轩的手腕再往下穿过对方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举过腰间，“这样。”
宋亚轩哑然失笑，不着急挣脱出他的桎梏，反倒像当成是甜蜜的烦恼，“按照电影的套路，肯定还要有一些挽留的行动。”
“比如？”
“接吻拥抱啥的吧。”宋亚轩分析地头头是道，嘲笑他，“你是真不知道啊...白看那么多爱情电影了。”
“接吻吗...”张真源怔怔出声，垂着眼思考了一会，收紧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掌，再抬眼是似乎是明确了一些事情，“我好像知道了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他难得如此真挚，发亮的瞳仁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宋亚轩，“所以，你要教我吗？”
明明是宋亚轩要主动教学，现在反倒更像带了真心。他心底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接吻嘛，简单的要命，最直观的感受无非就是味道由舌尖传递到另一幅口腔嘛。有什么好怕的。谁叫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张真源眼里有一种罕见的狂热点燃了他体内同样沸腾的血，这种渴望，恰恰是他的名字。
真正触碰上来的时候，宋亚轩率先败下阵来，张真源感觉到他的战栗，也许其中还带着些许羞怯，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抚摸他颤巍的睫毛，他们离距离可能只有一公分。若有若无的鼻息盘旋在嘴唇上方，聚集着像踩在脚下绵软的云带着棉花糖的甜味。宋亚轩微微弓着身子，仰起脸，开始迎合张真源的吻。
这个吻开始的很轻，像有小电流碾过似得轻点又分开，反复贴合几次才渐入佳境。夕阳透过窗户再穿过他们脚边，半明半暗的舞台很安静，只有嘴唇相碰时交换津液的暧昧水声，张真源撬开他的牙关加深了这个吻，掠夺他所有空气。原来这就是人类根植本性的究极渴望，张真源似乎明白了，因为世界上的某一个人，会冲动会失控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但依旧心满意足地被对方捕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