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落拓花的人 第7章 第 7 章

大合唱比赛那天刘耀文特地翘一下午课前来现场观摩。学校的合唱团不负众望拿了个市二等奖。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给学校争光了。他在颁奖后第一时间跳上舞台去想要祝贺他的老朋友们。正好看到张真源往后靠，把移动台阶上的宋亚轩扶下来。

虽然预料到他们总归会相处地很好，但如此温和又主动的张真源到底是很久没看到过了。恰好这样的他和宋亚轩极其相配，和谐得像一副一气呵成的完美油画不需要再多加任意一笔。

所以刘耀文只能以突然出现方式不动声色地把两人都揽住，也都分开。宋亚轩看着太清秀文弱，他不舍得动他，这一记不算痛痒的拳头只能张真源受着，“靠，又被你装到了。”

他啧啧出声，“我们张张这下情书要收到手软了。”

传统艺能阴阳怪气，张真源早就见怪不怪，懒得反驳他，反而宋亚轩眉头微皱，眼神复杂的在两人之间逡巡，“你们怎么一天换一个称呼。”

他是真没听出来，重点还偏了。

张真源轻易被逗笑，立马推卸责任，“刘耀文的恶趣味，从小到大就这样，变着法儿叫恶心我呢。”

他眼神全程在宋亚轩身上，对谁说显而易见。宋亚轩垂着眼还在纠结刘耀文话中的“我们张张”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又听到张真源主动解释，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前两人已经因为暂时的“口角”抱作一团，企图征服对方。

他们感情真好啊。宋亚轩这样想，可以毫无顾忌地亲密接触，玩笑打闹。转念一想，张真源也会向刘耀文求助吗，也会让他帮忙吗，他们也会做比拥抱还更进一步的事吗，他们会...接吻吗。

宋亚轩被自己脑袋里疯长的胡思乱想吓到，心口一窒，他突然有点喘不过气，耳朵里全是自己沉重压抑的呼吸。怅然感铺天盖地而来，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张真源。他不知道张真源怎么想，又羞于开口问，只能苦于疲惫去猜。

“我觉得不喜欢应该是不可能会愿意和这个人接吻的。”当时贺峻霖咬着笔头得出这个结论，脑子里浮现和严浩翔接吻的画面笃定地点点头，说喜欢都太浅了，他简直爱死严浩翔了好嘛。他想着严浩翔那张好看的脸，颊上不觉晕上了粉，转头轻声问，“如果是你，你会和普通朋友接吻，还念念不忘的？”

他自然觉察到了最近的宋亚轩变得很奇怪，心神不定的还总盯着一个地方发呆，问些没头没尾的问题，比如说现在。和他讲着一个别人的故事，他反问过去又含含糊糊的说是最近才看的电影。

“不会。”

宋亚轩轻声答道，他还没神经大条随便到那个地步。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在那一天和张真源接吻。尽管只有五成把握断定对方也有相似感受，宋亚轩才不在乎呢，人这一生也许只有在十几岁的时候才幸运地拥有一腔孤勇，够跳进爱河进行一场豪赌，其他人怎么选择怎么顾虑才不能做为参考，他们爱怎么想，随他们去吧。他可不是打算淹死自己。他想游泳一直到耗尽所有力气，然后就这么下沉，这两者可不一样。

于是在刘耀文邀请他去下个星期的生日会时，宋亚轩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了。张真源肯定会在。

“你们这一个多月也辛苦了，正好搞个庆功宴，我不是马上过生日嘛，一起办得了，双喜临门怎么样？”

“随便你，反正我陪你过生日已经过腻了。”张真源声音毫无波澜，说出来的话很无情，“只能含泪祝你又老一岁。”

刘耀文哪听得了这话，上来就锁他的喉，装作凶狠地说，“这回有新东西，保证给你惊喜。”

所谓得惊喜张真源并不期待，别是什么重大整蛊活动他就谢天谢地，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他对刘耀文的生日还是上了心，礼物提前一个月就选好了。聚会地点选了刘耀文家得一套闲置房产，郊区的双层复式，有天台带小花园，确实适合年轻人玩耍。

刘耀文还挺有仪式感，把自己压箱底的投影仪也带过来了，在一堆朋友的见证下，缓缓播放着寿星一岁到十六岁的珍贵影像。宋亚轩看得很认真，甚至能在照片的浮光掠影中扑捉到几个张真源的幼年模样，令他没想到的是，后头的vcr里还有自己。

大多是刘耀文有意无意的拍摄，再把它们剪在一起，是记录保存生活和人最好的方法。宋亚轩作为出镜最多的嘉宾之一顿时有些道不清楚的羞耻，下意识去找的却是视频里另一张频繁出现的脸。

张真源刚好也看向他，眼里竟然有意外窥见宋亚轩过往的欣喜，这眼神过于炽热，燃烧出的火苗扑面而来，连带着脸上的皮肤跟着发烫泛红。

“你脸怎么红了？”冰凉的指尖率先触到宋亚轩的额头，刘耀文还以为是空气不流通，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外边吃点东西？”

宋亚轩一下子被点醒，反应过来偏了点头看向窗外，花园里的朋友们的烤肉派对已然风生水起，快到十二点，这是庆祝之前最后的狂欢。

“不用了。”

他低下头这样说着，显得心事重重，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过了今晚，一切回归原点，他再也不会有和张真源长时间独处的机会了。在零点来临之前，为什么不勇敢一次呢。

“烟花快放完了，还有一些没拿出来。”宋亚轩说的是实话，“在仓库吧好像。”

只是单纯的和刘耀文说一声，准备起身走但猝不及防被对方抓住胳膊，刘耀文把他拉回来，“我陪你一起吧。”

宋亚轩笑的无奈，“这种苦力活怎么能让寿星做呢，，外面的人叫你了，去吃点东西吧。”说着一边把人推出去。

“那我等下来就来找你。”

“好好好...等你过来。”宋亚轩敷衍地回应着，连对方到底说了什么都没听清，他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是后悔，如果能够再留心点刘耀文这个意外，事情会不会变得简单一点。

可他的注意力都在哪呢，张真源从他起身的那一刻，眼神就粘上来了，是心有灵犀也是心照不宣。有些人会天生拥有别人羡慕不来的默契。张真源跟在宋亚轩身后，步子慢慢加快，直到前面的人并排，他虽然不善言辞，但眼神动作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我陪你吧。

仓库在一楼的深处，一间偏地下室的小屋子。光线昏暗，几乎是摸黑前行，脱离了人群，四下渐渐静下来，宋亚轩甚至能听到胸腔里澎湃的心跳。

张真源一进屋就找开关开灯，这里他太熟悉了，自然也知道这灯年久失修，应该是快要寿终正寝了，苟延残喘地忽闪忽灭。

“破灯。”

他脱口而出，因为宋亚轩在这烦人的闪烁光下轻轻皱了眉。会和灯计较，不再优雅成熟的张真源实在罕见，不但不突兀反而可爱极了。宋亚轩扑哧一下笑出声，笑里有自己都发觉不了的宠溺。

宋亚轩侧过脸去看他好看的侧脸，对方若无其事地找东西沉默着收拾，仿佛刚才那个幼稚的少年一瞬而逝，但微微发红的耳廓出卖了他，宋亚轩心中一动，“其实我那天...又重新看了一遍爱乐之城。”

张真源手上动作一滞，默认了那天是哪天，沉默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还是...不能接受那个结局。”宋亚轩眼里湿漉漉的，里头像嵌了颗玉石，他说，“我不喜欢错过。”

“...也不想错过。”

“张...张真源...我...”

“啪嗒。”

灯突然灭了，时机很不凑巧，宋亚轩差点被黑暗击溃倒吸一口气，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他看上去被吓到了，好像在微微发抖，张真源靠近过去，捏捏他的手安慰道，“应该是电闸跳了，我去看看。”宋亚轩反握回去没松开，“我马上回来。”

宋亚轩恋恋不舍地松开，克服了完全黑暗反而给了他勇气，等待张真源的每分每秒都算得上煎熬，宋亚轩开始懊恼自己关键时刻不争气，紧张个屁啊，不就是告个白嘛。这边他还在做着心理建设。门外由远及近有脚步声传来，那人进来，还是第一时间找开关，熟悉的动作。

“别开灯。”

宋亚轩打断他，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秒钟，身体比脑子更快，他忍不住上前抱住眼前人的腰，把头埋到对方的颈窝里，是完全依赖地姿态。

“我...我喜欢你。”

他声音很轻还带着点抖，在凝滞的空气中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宋亚轩长舒一口气，在一片黑暗中笑得很甜蜜，他大概是想到这样重磅讯息冲击力有多大，小心翼翼地把手再圈紧了点，“我知道挺突然的，我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他自我妥协，“你也不用现在就回应我，等生日会结束了再回答我。”

那时候就算拒绝也还能体面一点，宋亚轩这样想着，很快又把这个悲观的想法驱逐出去。怀里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被环抱进了一个温暖拥抱，下意识的闭上眼。

“好。”

然后___

门口的开关被另一双手打开，电闸被人拨回原位，世界恢复了秩序，重新迎接到了光。宋亚轩心头大震，不只因为那句回答，还有面前站着的人。

零点终于到了，一颗颗小火星子被点燃然后爆炸成花，在天空绚烂绽放着，把宋亚轩的世界也炸了个粉碎。他悲哀的想，还是没能如愿，在今天和张真源一起看一场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