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手软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十月，汤国世子大婚，《五国论》也在朝中掀起一番风波，北堂婧命人隐去了李铃兰的名字后将文章传了出去，大臣们的反应基本和白郢一致，他们觉得文章可笑又幼稚，离奇的是国主居然真的派了人出使，这对汤国来说简直是自降身份，去东夷也就罢了，燕国又凭什么？难道真要承认他国家的地位？还是说它有资格与其他四国平起平坐了？

有人骂，有人笑，唯有白谨川坐上了前往燕国的马车，马车缓缓前行，他坐在其中手持《五国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脑子里却毫无预兆的想起那张如花般娇美的容颜。

是李铃兰写的。

他一看便知。

想不到离开汤国的机会竟然是她给的。

李铃兰这三年来再没写过其他值得一读的文章，白谨川差点都要以为《貌疆赋》是她误打误撞写出来了的，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来了《五国论》，看样子上天也在帮他。

片刻间，白谨川握紧了手，他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少年时的稚嫩早已消失，唯余下清冷一片。

“阿孝，再快些！”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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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新婚之夜，李铃兰规规矩矩的坐了整整一天，说实话，她是记得上一次自己坐在这里有多么兴奋和忐忑的，可是随着仪式的结束，传来的只有北堂敛倸古怪的笑声。

他扭过头，盯着妆容浓艳的李铃兰，笑弯了眼睛。

当时李铃兰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的脸色惨白。

北堂敛倸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声嘶力竭，直到口中微喘，他才瞬间收敛了笑声，握紧拳重重的锤了一下床沿。

洞房花烛，新郎拂袖离去，只剩下茫然无助的李铃兰。

所以这一次，李铃兰在想，先笑的人是不是应该换成她了？毕竟她依然顺利的获得了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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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官，喜妇们退出内室后李铃兰就开始等，可等来等去也没听见北堂敛倸的笑声，这让她觉得很奇怪，扭头看去的时候竟看见北堂敛倸也在看她。

难得的，脸上没有不屑讥讽的表情。

他穿着浓烈的红色，烛火轻晃，狭长微垂的双眸阴郁中又透着几分探究，北堂敛倸就这么倚在了床边，斜斜的看着她，不动，不语，似要将她看穿不可。

李铃兰想了一下，冲他露出笑容。

“世子？是否安睡？”

北堂敛倸的眉心就抽动了一下，薄唇微抿，片刻后冷冰冰的开口对李铃兰说道：“你喜欢本世子吗？”

李铃兰微微一愣，万没想到有一日北堂敛倸会问她这个问题，于是她犹豫过后还是假装羞涩的缩了缩下巴，“恩..”

一声恩，绵长又婉转，听得北堂敛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禾妙郡主～李铃兰～哦，不，现在应该叫李元曦了吧？世子妃～啧啧啧，你的名字不少，心思也杂，怎的还有空余之处用来爱慕本世子？”

“世子是元曦的夫君，元曦满心满眼自然都在夫君身上。”

“放屁！”北堂敛倸不留情面，一骂起人来面孔又有几分扭曲，可这才是李铃兰熟悉的他，粗话说出来后反倒让李铃兰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北堂敛倸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李铃兰拉了一个趔趄，好险就扑进他的怀里，抬头之时正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眸子，他冷声道：“你真让我恶心，李铃兰，总有一日我会把你废了的。”

李铃兰浅浅一笑，仰头却道：“好啊。”

北堂敛倸皱眉一愣，“什么？”

“回世子的话，我说..好啊。”

“放肆！”北堂敛倸用力推开她，整个人从床上站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世子。”李铃兰扯了扯被拉皱的裙摆，冷静的叫住他，脸上笑容已散，她一字一句的提醒道：“婚事已成定局，你我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都会是夫妻了，不如我们谈谈别的好吗？比如...你的王位。”

北堂敛倸呆住，疯狂戛然而止，他瞪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世子可知何为夫妻？”李铃兰缓缓起身，站在了北堂敛倸对面。她看着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他说：“那便是..从此以后你是王，我就是后，你若是阶下囚，我便为罪妇。难道世子认为我会蠢到与你敌对吗？”

北堂敛倸盯着她，压低声音道：“你装什么？难道你不是她的心腹吗？”

“心腹谈不上。”李铃兰轻轻摇头，“国主是国主，世子与我皆算臣，若论亲疏，我是绝无可能越过世子去的，但是世子得明白一件事，今夜过后，国主喜爱我，就等于喜爱世子，不过..喜爱与否也不是很重要，毕竟那个位子早晚是属于世子的。”

北堂敛倸的表情足足滞了半刻，李铃兰也不催促，只等着他自己想明白些。

其实想要讨好北堂敛倸很简单，他最怕的人是北堂婧，最讨厌的人也是北堂婧，想得到那张位子，又恐惧自己的统治无法跟北堂婧相提并论。

他将李铃兰冷落了数年，李铃兰也是在他死后才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只要北堂婧活着，北堂敛倸就不会碰任何一个女人，他不会有孩子，不能有，否则北堂婧马上就会舍弃他，他多么害怕被抛弃啊，多年的等待已变成了他心中最深的执念，那张王位，比其本身价值更沉重。

反正李铃兰这一次也不是为了来跟他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的，比起妻子，北堂敛倸更需要一个跟他站在一起的盟友，当然，李铃兰也需要北堂敛倸的帮助，毕竟元家的忠心只属于北堂氏的人。

是北堂婧，也可以是北堂敛倸。

“哈，哈，哈哈哈哈！”北堂敛倸大笑，眼睛都笑得湿润起来，“好啊，好，不愧是世子妃！你想的很明白，很好，他日我为王，定让你为后！”

“是，多谢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