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慢下脚步,扫视房间。
东西没太大变化,只有落地窗前不对劲,时常放在架子上的吉他不见了。
苏行川站门外,瞥到桌上放的东西。
他仔细一看,是离婚协议书。指指这东西,他语气严肃:“顾翎这次来真的?”
谢澄走过去,拿起协议书,翻开查看。
顾翎两个字龙飞凤舞。
签下这两个字时,名字的主人不知道有多高兴。
“老谢,你做什么坏事了,连顾翎都忍不下去?”
他们知道,顾翎发了半年离婚消息,从来没真闹过离婚。
脾气非常好。
连打电话闹都没有过,更别说签这玩意儿。
谢澄没说话。
捏住离婚协议书,回到自己房间,将它和重要文件放一起。
回到苏行川面前,他眸光沉下去:“那酒吧叫什么?”
“寻鲸号。”苏行川答。
谢澄叫来管家。
“你怀疑他去那了?”苏行川眉头皱起来,“不可能这么巧吧?”
“撒网。”谢澄垂下眼皮。
*
寻鲸号试营业半个月,知道的人很多。但下午不开门,华丽的大船静静停在港口。
行人来往,小贩叫卖不绝,唯独寻鲸号无人问津。
顾翎绕港口转几圈。
一个能带他上船的都没有,甚至没找到门。
有商贩见他穿着不俗,便主动开口:“您这是找人?”
“那怎么没人?”顾翎指指寻鲸号。
不营业,哪来的人?商贩露出可惜的眼神。
这么漂亮,偏偏是个傻子。
正要告知真相,商贩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笑起来:“你坐这吃点东西,我给你打听打听?”
摊子上都是些重油重辣的,不能吃。
顾翎扫视一周,目光落在岸边两个小乞丐身上,终究找个位置坐下,胡乱点些东西。
小贩咧开嘴,四处打电话。
等到几个回信,小贩兴奋道:“您运气不错,有人在船上。再来点?说不定更会运气爆棚。”
顾翎没理他,托人叫那俩小乞丐,东西送给他们吃。
小贩带顾翎找到入口便离开。
顾翎敲几下。
门无声打开,一个爆炸头青年站门后,半眯眼,暴躁地揪头发:“不要rocker,快……”
看清裹成球的顾翎,“滚”字硬生生咽回去。
“你找谁?”爆炸头语气好了一点。
只是一点点。
顾翎掀掀眼皮,露出招牌笑容:“听说你们招替补,我来面试。”
空灵绵软,温柔清甜,是时下很讨人喜欢的好嗓子。
笑起来像甜汤。
爆炸头让开门:“请进。”
他立即打电话通知面试官。
寻鲸号一共五层,酒吧设在第四层。
顾翎随爆炸头上去,视线落到歌台。
橘色灯光下,男人身穿一身睡衣,睡眼惺忪,靠墙上,揉眼睛抱怨:“小朱,再带rocker来,我连你一起踹。”
“刘哥,瞧瞧。”爆炸头咧开嘴,“包您满意。”
刘哥懒懒看过来。
看见顾翎,他立刻挺直背脊,睡意没了。
猛地睁大眼,直勾勾打量他。
“小朱!”刘哥贼激动。
爆炸头小朱立个正,笑开花:“哥,您也觉得他不错吧?”
“不错什么?”刘哥的咆哮差点掀翻了船,“咱们是酒吧,不是医院!你怎么把关的???”
“能唱不就行了?”
“唱着唱着倒了怎么办?谁负责?你?”
两人就病秧子驻唱会发生哪些意外进行辩论。
面试的顾翎……无人在意。
顾翎轻咳一声,强调自己的存在。
两人闭上嘴,齐齐转头看他,眼神复杂。
“我就说不行,还没说话呢,就咳起来了。”
“他这把嗓子,老天赏饭吃,咳一下嘛,更能引起人的保护欲。人家咳得多好听,活脱脱一个病西施。”
两人又喋喋不休。
顾翎:……
不是,面试呢,能听他唱两句不?
两人沉浸辩论,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顾翎心态好,坐下打量起酒吧。
这层是深棕色调,配上橘黄色灯光,十分温暖。
整体风格沉静,是疲惫工作后放松的港湾。
“喂,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一句话打断思绪。
顾翎抬眸,看他们一眼,露出笑,起身往外走。
“你好歹挣扎一下。”小朱拉住他。
顾翎听话地停步,拿下吉他,又笑。
“喂,你别笑了。”刘哥立起巴掌,“我不是那种容易被勾的人。”
顾翎弯起嘴角,点点头:“好的。”
“让你别笑,你还笑。”刘哥捂住眼睛。
好险,差点就要留下一个病秧子了。
“刘哥,他来面试,好歹听他唱一曲。”爆炸头拍拍吉他,“人家多认真。”
顾翎不笑了,拿吉他坐好:“谢谢你们给机会。”
不等刘哥发话,他随意弹唱一曲。
弦歌落幕,酒吧陷入死寂。
谁也没说话。
一分钟后,顾翎打破宁静:“你们放心,我外表柔弱不堪,内心堪比金刚石!风来了我挡风,雨来了我用风吹雨!”
靠,这谁啊,不笑的时候比笑杀伤力还大。
刘哥嘴唇抖抖,走到顾翎面前。
“刘哥,这哪是替补啊?直接招成驻唱吧。”
刘哥推小朱一把,让他别废话。
这把天赐的嗓子,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流量。
还有那张脸。
刘哥捂住眼睛。
他发现,眼前这个人,哪怕病弱成这样,也让人拒绝不了。
真是病西施。
“这样……”
刚开口,刘哥瞧见这病秧子伸出瘦白的手,捂住唇,长长吸一口气。
随时都要倒地。
病西施也不行!
刘哥立即改口:“你唱得好极了,但我们不想要驻唱。”
出走的理智适时回来了,他暗叹好险,差点被勾了。
顾翎放下手,声泪俱下:“刘哥,不瞒您说,我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我结婚半年,除了婚礼上见过我家那口子,后来连面都见不着。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多赚点钱,能跟他见上一面。”
刘哥:?
“年轻人,出轨哪是赚钱能解决的?快别逼自己了,好好去休息吧。”
“如果是出轨,我能狠心离开,偏偏……”
刘哥和小朱竖起耳朵。
擦擦眼泪,顾翎哽咽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老公那方面不行。他没脸见我,天天不回家。他挣点钱全给我治病了,自己没钱去医院。我别的做不了,只有唱歌这一个特长,寻鲸号已经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长叹一声,眼泪又落下来。
他哭得梨花带雨,原本苍白的脸微微泛红,竟然越发漂亮。
好一个门面担当。
刘哥不忍了,握拳砸在手心,终于下定决心:“你也是惨,算了算了,就在这唱吧,试用两晚。先说好,要留下来,得靠实力。还有,病倒了我不给补贴啊。”
顾翎抹一把眼泪,心里乐开花:谢澄,找不到人你还能不离婚?
说话间,底下的保安说有人找。
声音颤颤,似乎吓坏了。
刘哥怒了:“下午不开门,让人滚。”
保安支吾着,挤出三个字:“是谢总。”
“谢总?”刘哥挺直背脊,“谢氏那个?”
保安嗯一声。
刘哥来不及安排顾翎,挂了电话,拉着爆炸头就往下面跑。
果然是传说中的男人。
他高出周围人一截,面无表情往那一站,刘哥还真有点发怵。
刘哥愣了片刻,才开口请他上去。
谢澄迈步到他身边,跟着往里走。
刘哥正要客套几句,谢澄左侧方的人先问话。
“今天下午有人来过吗?”
“刚才就有一个,是谢总的人吗?”
“在哪呢?”
“就在上面。”
进了酒吧,刘哥推推爆炸头,让他带人过来,又让闲着的人去调酒。
自己留在这招呼谢澄。
随便坐到散台,谢澄漫不经心,拇指摩挲左手上的红宝石戒指。
眼神意味不明。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应该不至于在朋友结婚的日子来这里喝酒。
刘哥脑补了一出大戏。
几分钟后,爆炸头惊慌地跑过来,和刘哥耳语。
“没找着。”
坏了坏了。
刘哥汗流浃背,没空多想,让他赶紧去端酒。
走到谢澄面前,刘哥笑道:“谢总,他大概有事先离开了,我这就派人去找。”
酒正好上了,刘哥双手奉上:“您先喝着,我亲自带人去。”
谢澄瞥一眼酒,没开口。
他身旁的人笑道:“刘老板不用紧张,谢总过来放松。人不用找,你先忙,谢总坐会儿就走。”
“谢总能来,小店蓬荜生辉,谢总随便喝。”刘哥暗松一口气,“我这就给您调酒去。”
刘哥飞快溜走。
谢澄没打算坐,起身沿着卡座绕一圈。
似是打量酒吧环境。
装饰的帘子轻轻飘动,他看两眼,伸出修长的手。
指尖刚碰到,管家拿着手机走过来:“谢总,苏总的电话。”
谢澄收回手,接了电话,没多久就走了。
帘子突然飘起来,顾翎走出来。
拍拍胸口。
刚才差点给吓坏了。
他软在卡座上,轻轻喘息。
突然,耳畔传来一道诡异的声音:“说吧,你和谢总什么关系?”
看着刘哥那张放大的脸,顾翎挪挪位置:“他是我哥,我们吵架了,你别告诉他我在这。”
谢澄:爱上一匹野马……
顾翎:谁在自我介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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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