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成功,顾翎非常尊重这份工作,马上去染个粉毛,买一副贼漂亮的墨镜。
毕竟,躲在这里,离婚就成功了一大半。
当晚,刘哥让他上台。
酒吧要试营业,驻唱当然也要试。
到更衣室换好休闲装,顾翎戴上墨镜,抱吉他走出来。
刘哥嘴角抽搐:“要不给您配个二胡?”
“也不是不行。”顾翎伸手问他要二胡,“您这里环境幽雅,很适合有意境的古典乐,兴致来了还可以来一曲《赛马》,嗨翻全场!”
这么漂亮一个人,偏偏长了嘴!
可恶。
刘哥忍了,摘下他的墨镜:“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值多少钱?知不知道遮起来对咱们酒吧有多大的损失?”
“刘哥,这你就不知道了。”顾翎拿回眼镜,架鼻子上,遮住大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精髓。”
“相信我。”顾翎弯起唇角。
刘哥暴躁:“别冲我笑!”
“哦。”顾翎嘴唇抿成一条线,冷漠极了。
他转身出去。
台上,驻唱谢心远一曲落幕,说着请新人上台的词。
顾翎自信上台。
台下却一片唏嘘。
“来清吧唱摇滚???”
“这人怕不是拿错乐器,来表演《二泉映月》的。”
顾翎拿起话筒,笑着接话。
“咱们的客人高雅又不失情调,改天我们单独探讨古典乐,今天想请大家听点轻松的曲子。”
声音一出,原本只喝酒的人都围过来。
纵观全场的刘哥这才松一口气。
“心远,他最多唱两个小时,你待会儿等着接班。”
谢心远喝一口茶,不屑地嗯一声。
顾翎的声音,确实是时下最讨人喜欢的。
不仅有大家喜欢的清澈空灵,还比别人多点柔和清甜。
听得人欲罢不能。
在安可声中,顾翎唱到凌晨两点。
谢心远没机会接班了。
打烊时,酒吧依旧爆满。
刘哥看顾翎,像在看一棵行走的摇钱树。
摇钱树本人,要累瘫。
躲风月债,也不是容易事。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顾翎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上班才醒。
刘哥体谅他身体差,安排他先唱。
这个点来喝酒的不算多,顾翎松了一口气。
然而,看见顾翎先上台,酒友们呼朋引伴。
仅仅半个小时,又是人满为患。
听众想看看他的脸,让他摘墨镜,扬言给他小费。
顾翎只觉得累,一句都不想听。
他越是不摘,听众越来劲。
拉着他唱个不停。
原本十点结束,又拖到十一点。
顾翎实在唱不动了,喊来谢心远交班。
裹着毛绒绒的斗篷,顾翎来到甲板上。
海风宁静,像一首温柔的歌,勉强吹散他的疲惫。
他拿出手机,终于有空拨好友的电话。
得知他安全,江瑜可算放心了。
“阿翎,有几波人来找我,你最近就待船上吧。你爸妈那边放心,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很安全,只是去散心了。”
“谢澄有没有威胁你?”
“没有,昨天来问过情况,态度很好,后来再也没出现。”
很好,谢澄也没再来酒吧。
刘哥应该信守了诺言,没透露他在这里。
谢澄找不到人,恐怕签好了协议书。
顾翎轻哼,骂了句负心汉。
心里又盼着他签字。
“说来奇怪,谢总没派人,他的亲戚却很积极,有好几个叔叔舅舅来问你的行踪。”江瑜不解。
谢澄的亲戚?没一个认识啊。
顾翎也想不通,索性不想。
他们谢家的事,谁知道。
“别管他们,反正别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关上手机,顾翎回房睡觉。
迎面碰上刘哥。
他臂弯搭着厚斗篷,快步走过来。
“海面风大,你身体不好,要穿厚点。”刘哥送上衣服,“明天开业,等着你留客,你千万别着凉了。”
“你瞧我身上的什么?”顾翎还是接过来,道了谢。
“海上不比房间,冷多了。穿上,你这身体,我是真担心。”刘哥伸手拿回斗篷,抖开来,赶紧给他裹上。
顾翎:?
退开一截,他道:“刘哥,船上人这么多,你每个人都亲自来,可要累坏了。不敢劳驾您,我自己来吧。”
“哎哟,别人哪配。”刘哥有点着急,上前一步,继续给他披衣服。
顾翎又退一步,淡淡道:“虽然我老公状况不佳,但我很爱他。”
刘哥停下动作。
“让你误会真是抱歉,本人性取向女。”刘哥扶额,无奈又好笑,“我只是……担心你生病,耽搁明天演出。你现在是咱们寻鲸号的金字招牌,没你不行。”
“误会你了,不好意思了。”顾翎扯下斗篷送回老板手上,“我回去裹被子。”
“暖气别忘了开。”
刘哥很热切。
“随他玩,健健康康就好。”
谢澄声音阴冷,刘哥现在还发抖。
他寻思,一个病西施,跟健健康康有什么关系?
刘哥敢怒不敢言,扑通跪下,朝大海拜一拜:“小祖宗,您千万别在我这生病。”
否则,姓谢的要掀了他的船。
他郑重拜三拜,抱着斗篷回到酒吧。
*
十二月二十六日,寻鲸号正式开业。
这天邀请了申城的富家少爷和小姐。
为了演出效果,刘哥拉着顾翎去做装造。
给他弄个纹理碎盖头,过耳的头发蓬松柔软,配上浅粉色,又甜又酷。
浅色的唇涂上红艳艳的口红,格外扎眼。
八点,开业仪式。
顾翎身体不大好,没参与这个环节。
只是在后台看着众人狂欢。
仪式结束,他接谢心远的班,上台表演。
他的新造型又掀起巨大的波澜。
听众不死心,还想摘他的眼镜。
他仍一笑置之。
今天开业,酒友们想着,刘哥总会满足他们,亲自劝顾翎摘眼镜。
没来得及软磨硬泡,顾翎被人请下去。
来听他唱歌的人不乐意了,大闹着要他留下。
不知是谁低声说:“你没见苏行川往房间走?别给自己惹事。”
旁边几人小声道:“苏行川脾气好,怕个鸡毛。”
“万一谢澄在里头,你小心了。”
都说物以类聚,谢澄和苏行川却大不一样。
他历来有仇就报,当场了事。
谁来酒吧是得罪人的?
几人立即噤声,当没有这回事,默默喝酒。
顾翎背着吉他来到666房。
房门大开,谢心远的歌声一清二楚。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看顾翎过来,笑着引他进去。
男人关上门,自个儿出去了。
音乐随着门的闭合,消失了。
房间窗户大开,海风轻拂,海浪唱着悦耳的歌。
顾翎走进去,扫视一圈,没看见人。
中间有个花鸟屏风,绣着他最爱的肥啾。
有点浪漫了。
顾翎走到屏风前,静静欣赏屏风上的鸟。
“请坐。”
屏风后传来淡漠而低沉的声音。
原来有人。
顾翎透过屏风,瞧见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
拍拍胸脯,他坐在屏风前。
两人中间隔着屏风,聊起来。
“这位先生,你想听什么?”
“拿手的。”
声音冷寂了点,好在不为难人。
顾翎调整坐姿,抱住吉他,酝酿好情绪,开始唱《分手快乐》。
完美地唱完前半部分,顾翎气沉丹田,准备唱副歌。
“分手快乐,祝你……”(注1)
“换一首。”
低沉的声音打断他的歌。
还没祝你快乐呢???
这个人,打断人施法是吧?
好没礼貌,真不经夸。
顾翎撇撇嘴,不能跟客人刚,换首歌唱。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注2)
“切歌。”那人又双叒出声。
切你个大头鬼。
顾翎按住弦,磨着牙,眼里杀气腾腾:“这位先生,您想听什么呢?不妨明确需求,万一唱了您不喜欢的,多坏心情啊。”
“甜歌,会吗?”
也不是不会,但是……
“这位先生,酒吧还是比较适合听失落情歌。要是有一段甜甜的爱情,谁有空来酒吧浪费时间呢?您说是不是?”
“有道理。”男人被说服了。
顾翎勾唇,轻声问:“那您想听什么?”
“甜歌。”
油盐不进,这是哪家难伺候的主?
顾翎几乎要阴阳怪气一波。
他站起来,平静海面跳入眼帘。
这是工作。
这是婚姻避难所。
忍一手。
没关系,甜歌,谁不会唱呢?
他调整心态,唱一首《告白气球》。
“重唱。”
恶魔的低语。
*#&$
忍一时越想越气。
管他什么客人,要投诉就去吧。
今天这火,他必须发。
按住吉他弦,音箱嗡一声。他咬牙切齿:“你找别人唱去。”
几秒钟后,低沉嗓音道:“再来一次,歌词别咬碎。”
顾翎:……
就浅浅咬个牙都能听清是吧,瞧给你能耐的。
顾翎舔舔唇,背好吉他:“我去喝水,您自己玩会儿。”
顾翎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适时,门开了。
先前的男人堵门口,送来一个保温杯:“先生,您要的水。”
“我要温的。”顾翎盯着他。
“先生,是温的。”
“你这个太烫了,我要45°。”
“先生,是45°。”
他甚至拍开保温杯的电子屏。
赫然显示45°。
魔鬼吧?连他习惯的温度都知道。
难道,昨晚刘哥遭了误会,找这魔鬼来报复他?
顾翎满脸犹疑,伸手接过保温杯,没有喝,重新坐回屏风前。
“谢谢你的关爱,我一定比刚才更认真。”
这回,顾翎没有胡说八道,真的非常非常认真重唱。
老板的人,不一样。
不配合那不直接完了吗?
也许是他唱得很认真,那魔鬼难得没有打断他。
没有再让他重唱。
一曲唱完,房门再次开启,送杯子的男人走进来。
他捧个精致的礼盒,来到顾翎身边。
“先生说您歌唱得很好,为表示感谢,请您一定要收下。”
顾翎瞅瞅礼盒,看看他。
房间里灯光还算亮,顾翎看见一双平易近人的眼睛。
好像在哪见过。
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位先生好亲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顾翎凝视他。
助理顿几秒,笑道:“这世间的助理总是有相似性,我就当先生夸我敬业了。”
顾翎起身走近:“真的没见过吗?”
“你的搭讪方式和这头粉毛实在不匹配。”屏风后,低沉的嗓音比刚才更冷。
助理笑着不说话,脚下的步子快起来,转眼躲回屏风后面。
连助理都害怕,这也是个恶霸?
顾翎撇嘴:“你半遮半掩的作风,和听歌的品味也不搭。”
男人淡淡道:“这么说,我们还挺配?”
顾翎:谁啊,脸皮这么厚,扯一块做城墙得了。
“我已婚,您自重。”他提醒道。
助理站在战场中心,眼观鼻鼻观心。
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惊涛拍岸。
谁来救救孩子。
顾翎:已婚
谢澄:已婚,般配
注1:出自 分手快乐-梁静茹
注2:出自 小幸运-田馥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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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