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杜清萱已经不想再听,原来温加益竟是这般嘴脸,实在令人恶心。
于是她转向别处,在池边寻了个石凳坐下。
眼见天色不早,正准备回席同夫人一起离开,却见那温加益凑了过来。
“萱儿怎一个人在此?叫我好找。”
杜清萱看见他那张脸就犯恶心,一心只想离开。
“萱儿。”
温加益居然要从背后抱她,杜清萱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推开。
“温公子,自重。”
温加益看着她,慢慢笑了:“是我唐突,吓到萱儿了,本想着你我迟早是夫妻,亲近些也无妨的。”
杜清萱深吸口气,努力压制着愤怒,如果不是迫于权势,她绝对上去扇他两耳光。
可温加益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继续说道:“我父母原本嫌弃杜家破落,想退了婚约,可我认为这绝非君子所为,所以坚守承诺,执意娶萱儿为妻。”
杜清萱被他的无耻惊到,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成想温加益变本加厉,演的越发上头:“萱儿莫要担忧,杜家若肯倾尽家财助我,待我日后金榜题名,必不叫你受一点委屈。”
“温公子,夫人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杜清萱已经忍耐到极限,再不走她就要疯了。
可温加益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塞给杜清萱一支细银簪:“此物便做你我定情之物,来日,我必风光迎娶萱儿进门。”
这回说完他倒自己跑了,杜清萱拿着簪子窝了一肚子火,偏生也不能轻易扔了这簪子去,更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怎么回事,马车走走停停,一直在避让达官贵人,杜清萱心烦,掀开帘子透着气。
“小乞丐,来呀,只要你能跑的比我家旺财快,我就赏你个油饼。”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少爷掂着手里的球,松开了大狗的锁链。
那乞丐怕狗,退了好几步,可看到墙角骨瘦如柴的老妇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于是那少爷便吹了声口哨,将球扔了出去,那乞丐跑得还挺快,拿到球便立刻往回赶,不成想那大狗竟然猛得一扑,将他压倒在地,吠叫着从他手里抢走了球。
乞丐的手顿时鲜血直流,而那少爷却哄笑着牵起狗走了。
“那杨三少爷又欺负人呐。”
旁边的百姓低声议论着,乞丐也抹了把泪,到墙角抱着老妇人:“娘,你再撑一会儿,儿子一定能给你找来吃食。”
杜清萱看得揪心,从荷包里摸出几枚碎银扔了过去。
那乞丐一愣,赶忙捡起银子连连磕头道谢。
回了杜宅,难得一家子一起吃了饭。
“夫人,那温氏如何说?”杜老爷开口问着,两个姨娘当即竖起耳朵仔细听。
吴夫人轻声说道:“我把婚退了。”
“什么!”
杜老爷当即砸了碗筷:“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维系婚约,给温氏花了多少钱财?”
吴夫人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他:“温氏说了,娶我家姑娘也可以,要杜家掏一半家底加上我全部陪嫁给姑娘当嫁妆。”
杜老爷当即脸色铁青。
吴夫人继续说道:“姑娘嫁过去,还只能做妾。”
咣当一声,杜老爷掀了席面。
“那温氏实在是欺人太甚!真当自己是什么显贵之家,那温加益也是废铁一个,要不然温氏也不必四处筹钱替他买官。”杜老爷说完,整个嘴唇都在颤抖。
两姨娘见他怒极,不敢做声,乖乖拉着孩子低了头。
“所以老爷,这亲还结吗?”
“不结!”
杜老爷干脆利落地说道:“有这钱,不如替我儿子买官,何苦去资助他家儿子还得赔一个姑娘进去。”
“此亲绝不结!”杜老爷说完,拂袖而去。
接着吴夫人冷眼一扫,各人便都散了。
杜清萱刚一回房,便看见桌上放着张字条:未时四刻,莲池见。
杜清萱想了想,还是去了。可刚到池边就被人使劲一推落了水。
杜清萱觉得莫名其妙,轻易便游上了岸,捡起那女使扔下的簪子,远远跟着她一路走。
只见那人急匆匆地进了西厢房,大喊大叫道:“成了成了。”
紧接着就听见四姨娘激动地说:“那杜清萱当真掉进了池里?”
女使乐呵呵地说:“那当然,肯定活不成了。”
杜清萱低头一看手里的簪子,是雨苕的,原来四房打着一箭双雕的好算盘。
杜清萱扶额,觉得真是蠢到家了,她们自己不会游泳就觉得全天下没人会游泳么?
此刻四姨娘欢欢喜喜地拉着女使出来,正巧撞见浑身湿漉漉的杜清萱。
“啊!你是人是鬼?”四姨娘惊恐地往后躲。
杜清萱朝她微微一笑,行了礼。
四姨娘,你杀我不成,不如换我试试?
—
是夜,杜老爷醉醺醺地由家丁扶着往书房走,路过假山时却脚底打滑摔了跟头,整个人直愣愣地往前栽去。
“啊!疼死我了!”杜老爷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大腿。
“老爷老爷!”
同样被滑倒的家丁被假山刮破了手臂,现下也只能忙着去扶杜老爷。
杜老爷恼怒地一把推开他们,去翻假山的石缝,只见里面赫然夹着一支银钗,此刻正滴着血。
家丁尖叫着把簪子取出来递给杜老爷。
杜老爷拿着簪子想了一会儿,便记起这是去年送给雨苕的生辰礼物。
“妈的,小贱蹄子,敢谋害她亲爹!”
杜老爷怒极,让家丁扶着就往三房去。
“老爷,您来了!”三姨娘媚笑着去挽杜老爷的胳膊,却被一把甩开。
幸亏碧荷扶得及时才没摔到地上,三姨娘吓得丢了魂,急忙护住自己的肚子。
雨苕此刻听见动静,急匆匆地跑出来,看见杜老爷便欢天喜地的跑过去叫阿父,不想却被杜老爷揪着领口,狠狠扇了两耳光。
杜老爷打的极重,雨苕嘴角当时便渗了血,脸颊也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三姨娘心疼女儿,顾不得自己,挺着肚子护在女儿身前。
“老爷这是做什么啊?”三姨娘哭闹着去摸女儿的脸。
杜老爷气得将银簪砸在三姨娘身上:“你生的好姑娘!敢谋害老子!”
“我真后悔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生的姑娘想害老子,生的儿子也不吉利,一降生老子就生意不宁,次次赔本!”
“现下又怀了个什么倒霉玩意,把老子的官运都克走了,真是满屋子祸害!我真恨不得趁着这孽障还没降生,直接给他送走!”
杜老爷骂完又狠狠踹了雨苕一脚,不想却牵的伤口疼,赶紧让家丁扶着上药去了。
杜清萱隔墙听着这出热闹,当初三姨娘设计害她,早想报复,不过是忧虑温氏婚事不想多生事端,此时看清温加益为人,且婚约已退,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今日之后,两房彻底交恶,正好也可看看她们各自的手段。
果不其然,捏着簪子的三姨娘很快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她拉过雨苕:“可是你不注意让雨薇那个贱种偷了簪子去?”
雨苕此时脸肿得说不出话,只频频点头。
三姨娘心疼地摸着女儿的脸,后槽牙咬的咯咯响:“雨苕放心,过些日子等你爹气消了,看我怎么治她们。”
接着她搂着雨苕说道:“你当务之急是养好自己的脸,娘打听过了,那温加益颇有才名,定能中举。娘私底下资助他,等他高中后必能娶你做姨娘,虽是妾室,只要你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此后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杜清萱简直要笑了,还惦记着温加益,看来三房都不用她整治,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不过现下倒是可以再添一把火。
杜清萱笑着,慢慢回了屋。
—
第二日正吃着饭,就听见女使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老爷,温家来人了,说是有东西送给雨薇小姐。”
杜老爷眉头一皱:“不是都退婚了吗?还送什么东西来?”
女使递上一支银簪。
杜老爷当即扔了筷子:“什么玩意儿?这能值二两银子吗?”
吴夫人瞥了一眼:“既然是送雨薇的,就给她拿过去。”
杜老爷没说话,女使捧着东西去了。
东厢房的人听了消息,急忙禀报三姨娘去了。
“什么?温公子竟给雨薇送了东西?”三姨娘气得扔了碗筷。
雨苕听完,更难受了,捂着脸颊闷声哭。
三姨娘没空管她,捏着帕子分析道:“定然是你们去贺寿时,那小贱人使了法子,魅惑了温公子。”
接着她目光一冷:“看来不收拾了四房,这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杜清萱坐在屋里,看着昨夜偷溜出去,在黑市上找异域商人买的蜈蚣。
听着竹筒里刺啦刺啦的爬动声,她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是一想起险些被在三姨娘院里挨的那顿板子要了命,心也狠了。
她拿着竹筒出了门,在三房门口将蜈蚣放了出来,看着那东西爬进了东厢房。
三姨娘,刀给你准备好了,可得好好用。
“哎呀!快来人呐!院里有毒蜈蚣!”女使尖叫着往屋里跑。
埋头苦思的三姨娘突然来了灵感,立即让人堵了女使的嘴。
“碧荷,你找人把那玩意儿给我抓起来,有大用。”
三姨娘得意地笑着,眼里全是阴毒。
天气越发燥热,聒噪的蝉鸣也吵得杜清萱无法入睡,只好坐到院里看着星星吹吹风。
“快来人呐!四姨娘中毒啦!”院外是女使慌乱奔跑的声响。
杜清萱淡淡一笑,三姨娘果然动手了。
可没过多久,又听见女使厉声尖叫道:“快来人去请大夫,三姨娘落红了!”
杜清萱眉头一紧,什么情况?
意识到可能出了岔子,杜清萱便跟在女使后头,往院中去。
刚一出门,就看见杜宅已经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