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春信 第20章 偶遇

那晚，言蓁忘了开口下逐客令，却不料言蓁在第二天看见他时，周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她从楼梯上下来，周珩正立在客厅与父母礼貌告别，她看到他脚边的行李箱时愣在原地。

他看向言蓁，言蓁则站在楼梯上看着他出神。

江家玧唤她下来，“蓁蓁，下来送送周先生。”

前院送别，他倚靠着车身，身姿慵懒，“我先走了，你想来公司的时候提前给我打招呼。”

“好。”

言蓁目送他离开，慢慢地垂下了眼帘，为自己赶他离开的想法有点过不去，不过他自己率先离开也算是好事一件，至少她明面上不会有违礼数和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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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过去，言蓁已经可以不依靠拐杖，慢慢能走路了，她恢复了健康，才感叹健康可贵。

辛娅在电话里告诉她，她会在一个星期后回来。多好的消息，言蓁欣喜过望，本就盼望着辛娅能在她去柏林之前能早些回来，可如今她暂时不用去柏林了，见面的时间宽裕起来。

她觉得一切都在慢慢回归正轨，这样便好。

黎瑛近来忙狠了，这日晚间回来，丈夫应酬还未回来，偌大的家里只有女儿一个人，看到言蓁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纪录片，整个人很安静，用毯子裹住自己，下巴搭在膝盖上，小小的一团。

最近女儿一个人在家时，老看着电视消磨时光，黎瑛莫名觉得自己女儿在家里很孤独。

这些日子公司太忙，她忽略了言蓁。

黎瑛走过去，摸女儿的长发，温声细语，“蓁蓁，妈妈明天要参加一场公益活动，你陪妈妈一起去好吗？”

她太无聊了，或许带她去外面散散心也好。

知道母亲在担心自己，言蓁没有多问只是恬淡点点头，投入黎瑛怀抱，决心今晚把妈妈从爸爸身边抢走跟她一起睡。

公益活动在上午，黎瑛还需要去公司参加会议，她的秘书陈小姐在九点左右过来接言蓁，言蓁习惯了这些闲淡日子的晚睡晚起，陈小姐到的时候，她还在床上。

周姨在门外敲门，“小姐，陈秘书来了。”

陈秘书是兼具亲和度和职场智慧的聪颖美人，在黎瑛身边待的时间长，过去很多时间会随黎瑛去柏林看言蓁，言蓁对她早已颇为熟悉。

卧室门从里面打开，言蓁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裙，面庞素净白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里还有些惺忪，揉着眼睛从里面看过来。

在陈秘书眼里，言蓁有一副很乖顺的外貌，比起圈子里其他富家千金，她实在是显得涉世不深，被保护的很好的样子。

不过她见过在柏林时候的言蓁，她一个人租很小的房子，眉眼沉静，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过按部就班的生活，行事低调，从未学坏过半分。

言蓁朝陈秘书颔首微笑，“请稍等一会儿。”

还邀请她进来，“你眼光好，可以帮我挑选衣服吗？”

只是一个帮助听障儿童的公益活动，陈秘书帮她选了一身低调衣服，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一条浅色的牛仔裤，看起来简单舒适，丝毫不显张扬，简简单单反而更显随性温柔。

那天来的记者很多，言蓁站在黎瑛身边，闪光灯不停地打在她脸上，曝光的脸照的发白，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且淡淡的微笑，安静沉默，像一株披着朝露的玉兰花。

新闻上推送，这是江家千金成年后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有网友评论，她看起来就是没吃过苦单纯有钱人的样子，不过面相给人感觉很好，不是那种嚣张跋扈挥金如土的富二代。

还有人说，“看黎总那一脸骄傲的样子，二公主长大后第一次露面就是参见公益活动，是比那些走时尚圈的好多了。”

“江氏二公主长这么大了么，印象中她还是小时候被拍到和父母一起去参加她哥哥的小学毕业典礼，白白嫩嫩的一个。”

“江家兄妹什么时候合体啊，小时候还挺常看见他们的，两个人都长得很精致，长大了都淡出公众视野了。”

“人家毕竟不是明星，在各自领域低调点好。”

“我记得哥哥是大学教授吧，网上很火啊，他教课的视频经常流传出来，妹妹就不知道了，真的是毫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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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黎瑛接受完采访后去寻女儿。

言蓁坐在后台休息处，面前站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她正面带不解地看他用手比划着手语。

“蓁蓁。”

黎瑛朝她走过去。

言蓁求助地望过来，面带不解，“妈妈，我看不懂这个男孩在说什么。”

“他说……谢谢你帮助他。”黎瑛解答出来。

言蓁眸光微动，闪过诧异，“妈妈读得懂手语？”

“很基础的手语”，黎瑛对她微笑，侧目试了个眼色，陈秘书心领神会地把男孩拉走了。

黎瑛看了眼腕表时间，揽过言蓁，“走吧，现在带你去吃饭。”

餐厅是她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中餐厅，古色古香，环境雅致。

包厢内，黎瑛正在点餐，言蓁站在窗前看景色，外出去洗手间的陈秘书进来，走至黎瑛身旁，低声提醒，“黎总，言汜先生在隔壁。”

黎瑛翻动菜单，“和谁？”

“柳律师和她母亲柳太太。”

黎瑛合上菜单，看向窗边的言蓁，缓声开口，“蓁蓁，哥哥在旁边和柳殊一起吃饭，应该是有长辈在，我们过去打个招呼，你认为怎么样呢？”

言蓁回头，有些意外，哥哥和柳殊姐吗？

看到言蓁微微点头，陈秘书便先行出去给那边打招呼了。

黎瑛早年便和柳太太认识，不过她常住在外地，交情尚浅，因为柳殊和儿子之间超脱于朋友间的关系，毕竟言汜这几年身边走得近的异性除了柳殊也没别人，她是有意促成这段姻缘的，想来柳家比自己更满意言汜这个未来女婿，黎瑛不介意主动为自己儿子先去拜访柳家。

柳殊知道黎瑛要过来后，起身在门口候着。大概是没想到言蓁也在，柳殊声音有些惊喜，“蓁蓁？你也在啊。”

“柳殊姐，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春节前夕，听闻她出差了。

言汜站在桌前，闻声朝门口望。

入目是她那副挂着温温淡淡微笑的脸以及和柳殊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黎瑛笑着说起，“蓁蓁在家里无聊，我带她去参加了个公益活动，正巧在这儿吃饭遇到你们。”

“阿姨，好长时间没见您了。”柳殊揽住黎瑛往里边走，很是熟稔，“妈妈也好久没见您了，你们俩老朋友今天可得好好聊聊。”

言蓁跟着走进去，一眼便望见西装革履的清贵男人，原来他可以如此自然地走进别人家里，宛如一家人一样在一起吃饭。但是他已经很久没回自己家了。

言蓁注意到，柳太太是个富态温厚的妇人，她起身看向黎瑛的目光温和，有些打趣道：“黎总，言汜难得和我吃顿饭，您这做妈的难道是舍不得来逮人啊？”

黎瑛用亲密的口气无奈道，“好姐姐，听说你在这儿我才过来的。言汜这孩子也没提前跟我说，不然我还得正式些宴请你。”

言汜替母亲拉开餐椅，唤了声妈。

言蓁跟在黎瑛身边，把视线从言汜身上移回桌面，没有出声跟他打招呼。好在这边柳殊关怀地拉着言蓁坐下来，“蓁蓁，过来，跟我坐一起。”

柳太太没见过言蓁，端详一番后对着黎瑛道，“这是你们家老二吧。”

黎瑛点头，“是呀，都忘了你还没见过我们蓁蓁吧。”她朝言蓁道，“蓁蓁，给柳阿姨问个好。”

柳太太看着她面色很是和蔼，“长得这么乖。”

言蓁听话打招呼，“阿姨好，叫我言蓁就好了。”

“呀，叫言蓁啊，和言汜只差一个字呢。”

黎瑛自己起的名字，当然有说头，“可不是嘛，我们家这两个，要是双生子我恨不得给他们所有的东西全都买一样的养着长大。”

柳太太莞尔笑起来，宽慰她，“言汜大些这不也挺好的，你们也不操心，还能帮着照顾妹妹。”

以前倒是照顾妹妹，现在跟陌生人似的，言蓁腹诽，朝那人看了一眼。

言汜在倒水，姿态随意，冷淡得很。

见柳殊同言蓁低声说着话，柳太太问道：“蓁蓁，你和我们柳殊早就认识了啊。”

她收回视线，“哥哥很早就带我见我柳殊姐。”

“那若是以后我们柳殊和你哥在一起，那就是你嫂子了啊，你可要在家里帮柳殊撑腰。”

言蓁不知道他们现在关系如何，想来应该是稳步推进，可柳太太就如此直白，不拐弯抹角地说出来嫂子两个字，她有些意外，下意识又朝言汜看了一眼。

言汜倒水分别递给各座次的人，最后一杯正好是给她的，那杯水被放在转盘上，他用指尖轻轻用力，水杯转到她面前，他偏头抬眸对上她视线，她默然半响，伸手拿了水，捧在手里。

言汜眼底似乎对柳太太的话没什么异样的抵触情绪，她按着自己的理解回答，“哥哥自不会欺负自己的太太。”

柳太太被她的回答逗笑了，柳殊对母亲突然的这么一句话也很难为情，打圆场似的说了句，“妈，你就别为难蓁蓁了。”

柳殊一行人也刚到不久还未点餐，在知道黎瑛要过来后便等着来齐了再重新点餐，柳殊自行点了几道餐，把菜单拿到言蓁面前，很照顾她，“蓁蓁，你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吗？”

言蓁愣了愣，刚刚柳殊嘴里脱口而出的几道菜色，涵盖了言汜和黎瑛的口味，有些菜品竟然和黎瑛在那边包厢里点的一模一样，言蓁不禁有些感叹，她竟然连黎瑛的喜好都了如指掌吗？

言蓁随口又添了一道菜，便安静坐在那里听她们聊天。整个席间，言蓁始终沉默温和。

点完餐，黎瑛同柳太太闲话家常，“今天到的南市吗？”

“是啊，本来在那边呆着舒服，柳殊不是快过生日了吗，一定要让我回来，我只能回来陪陪女儿了。”

黎瑛望向柳殊，“柳殊要过生日了，那你提前来家里吃饭，阿姨给你做生日蛋糕？”

柳殊眼光涟涟，“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定来。”

“让言汜多带带你上门，我们蓁蓁很长时间都要待在国内了，她国内朋友少，你有空来找她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言蓁不得不承认，自己母亲为了替言汜拉近柳殊显得很努力。

“好啊，蓁蓁真的要留在国内了吗？”

工作上的事不便多说，言蓁只微笑点点头。

柳殊关心问她，“蓁蓁，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现在好了吗，刚见你走路都无恙了。”

“没事了，已经可以走了，谢谢柳殊姐关心。”

餐桌上不至于冷场，可言汜和言蓁两个人没怎么说话，黎瑛和柳太太俨然把控了整个场局。

午餐结束，几人往外走，柳太太揽着黎瑛，口吻亲切，“黎总，我可是早就预定了你们家这个女婿的，年纪都不小了两个人孩子，他们俩早成我也好早放心。”

“你放心姐姐，我对小殊也是欣赏有加，这事儿我会给孩子说道说道，但始终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咱们锦上添花就行。”

餐厅门口，黎瑛把言蓁推给言汜。

“言汜，妈妈等下回公司，你把蓁蓁送回去。”

“好。”

要先送柳殊母女回柳家，言蓁只能坐副驾驶，柳太太在路上感叹，“言蓁这孩子挺安静，没怎么说过话。”

告别时，柳殊拉着她，“蓁蓁，我生日要举办个小派对，我这可是提前邀请你了，一定要来啊。”

“好。”

两人站在外面，柳殊低头透过车窗暼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不用准备礼物，记你哥头上。”

言蓁笑了笑，没出声。

把母女俩送走，车上只剩下自己和言汜两人。

言蓁沉默着坐到了后座，言汜盯了她几秒，倒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车里里极安静，男人认真开车，只听见空调细微的运作声。

言蓁拿出手机，垂下眼无声看着。

点开未读消息，收到辛娅的消息截图，热搜上赫然挂着跟她有关的词条——江氏二公主。

不过挨着江家二千金下面的热搜，就是江家兄妹。她常年在国外，并没有微博，她迟疑几秒，还是下载了微博，安装好后顺着热搜的江家兄妹点进去。

意外的是一则四宫格微博，两张兄妹小时候的照片和两张长大后的照片。

小时候她们还小，言蓁穿着浅蓝色裙子被年轻的黎瑛抱在怀里，言汜则走在父亲江家玧身旁，安静沉默。

长大后的照片，便是今天她出席公益活动拍的新闻图。而言汜是一张证件照，应该是从学校公告栏上流出来的，因为下面有职称。

言蓁看着四张拼在一起的图片，一时也有些恍惚了，他们都长大了。言蓁点开他们小时候的大图，在不自觉笑容中看了半响后眸光突然有些黯淡，所以是自己的原因让言汜上了热搜吗？哥哥历来低调，被人讨论实属不该。

网络历来复杂，害怕会对他有些什么不好的影响，她纠结片刻，还是点开了评论。

网友一：“两个人长大了都好稳重，妹妹小时候更甜一些。”

网友二：“所以说大公子在当高校当老师吗，家里两个上市大企业，他不打算接手？”

网友三：“这两孩子这个颜值，这个长大后的对比图，我想说骨科……”

骨科……

她看到这两个字，心直跳，羞耻的面颊陡生绯色，这正是害她苦闷意和志消沉的事啊。

网友三：“楼上的你闭嘴，江神是物理学术界的大佬，是南大最年轻的正高教授，你们去了解了解他在物理领域成就卓越，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大神。”

网友四：“妹妹也很厉害的，是foster签约建筑师哦。”

无言看完，言蓁喧腾的心事渐渐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