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答案 第4章 第 4 章

最开始说话的人叫做李杰，同时，他也站在离罗十五最近的地方。

罗十五眼神朝他瞥过来的时候，他牙齿都在打颤，声音明显弱了下去，但是为了维持自己在江哥眼中的地位和兄弟们眼中的形象，他还是开口：“你家厕所吗？管这么宽？”

“校规难道不是这样写的？学校任何地方禁止抽烟。”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学校校规还写不许逃课，学校校规还要求大家好好学习呢，也没见你罗十五遵守啊。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实在没有说服力，但是几个人又怕罗十五这个疯子怕的要死，所以一时间居然没人敢站出来反驳他。

倒是那位被他们叫做江哥——全名江启铭的人似乎是不太想和他起冲突。他艰难的咽下这口气，愤怒的瞪了罗十五一眼，把那根已经被浸湿的烟用食指弹进垃圾桶，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咬牙切齿的喊：“走！”

“江哥！”身后的人七嘴八舌的喊着。

虽然打不过，但是直接走了也太没面了。

“听不懂人话吗。”江启铭咬牙切齿：“我他妈说走。”

罗十五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堆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走远，这才离开。

这节是语文课，刚好是许愿的课，她退到讲台旁边，让江月泽站在讲台中间做自我介绍。

他用一手漂亮的粉笔字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笑眯眯的开口：“江水的江，月亮的月，白泽的泽。”

“我也不知道介绍些什么比较好，这样吧，大家有什么比较感兴趣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从小到大，不管在哪，像江月泽这种长的不错，而且很会说话的男孩总是格外的受人欢迎。坐在前面的几个女孩儿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几乎是一刻也不肯离开。

“对对对，我之前是尖子班的。”

“年纪第一吗？别看他带着眼镜看着很老实，他经常上课和老师对着干呢。”

“他呀，他女朋友是隔壁学校的啊...”

“这个我真不知道诶，那段时间没来上课...”

眼看江月泽快把自我介绍的环节变成尖子班十万问了，许愿赶紧出面制止，再让江月泽讲下去，这节课她算是上不成了。

江月泽像是还没讲够，被许愿赶下去的时候还有些遗憾，但是这点刚升起来的遗憾在看见刚从外面进来的罗十五马上就没了。

罗十五没打报告，他径直走进教室，在座位上坐下。许愿一向很清楚的他的脾气，也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小事去要求罗十五，所以连头都没抬一下。

倒是江月泽看见他回来显得格外兴奋，一节课缠着他问个不停。

罗十五被他缠的感觉自己要疯掉了，他站起来，搬着桌子往后挪。

江月泽也站起来，跟着他往后挪。

罗十五实在烦他，又把桌子往后扯了一段路。

江月泽没放过他，也跟着用手扯桌子，还很严谨的往罗十五桌子的侧面怼，似乎非要把自己的桌子和他的对齐似的。

罗十五不想在许愿的课上闹事，只能一忍再忍，继续往后扯桌子，最后直到两人的后背都紧紧的贴着教室后面的墙壁上，罗十五退无可退，这才忍无可忍的开口：“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他有意把声音压低，但是情绪上来后，音量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全班的人都探头往后面瞧，见两人都贴在教室后的墙壁上，不免大吃一惊，但碍于罗十五是事情的主角，也没人敢一直盯着去细究原因，只是匆匆一瞥，又转回来，用小纸条和自己同桌偷偷八卦。

一时间，教室里纸条纷飞。

罗十五刚才的声音不小，加上纸条乱飞的传播速度，这会全班都知道后面两位好像在上课的时候起了什么矛盾。

而且两人之间剑弩拔张，情势看上去十分的紧张。

讲台上的许愿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板书这节课的内容，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听见了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无从考究。

罗十五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似乎只要江月泽有一点动作，他就会立刻炸毛。

谁知道江月泽突然嘴巴一瘪，语气里面居然还带了点委屈：“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嘛。”

罗十五刚刚酝酿出来的怒气，被他这句话冲散，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目光一沉，别过脸：“不需要，离我远点。”

“好吧。”江月泽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罗十五冷淡的开口：“桌子搬回去。”

江月泽抬起桌子，三步一回头，似乎特别舍不得罗十五。

罗十五选择不去看他，低下头在桌肚里找自己的手机。

一个纸团飞过来。精准的砸到他的桌面，罗十五抬头，江月泽偏过头，正维持着丢纸团的动作，见罗十五看他，他双手交叉做了一个打开纸团的动作。

罗十五：？

他在江月泽充满希冀的目光中拿起纸团，然后丢了出去，纸团在空中滑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落进了教室另一个角落的垃圾桶里面。

同时还不忘做出口型回应他：不看，滚蛋。

粉笔砸在黑板上“咚”的一声，许愿刚写完板书的最后一个字，她把最后一笔拉的很长，来了一个潇洒的收尾，然后缓缓的转过身，把剩下的那节粉笔扔到江月泽和罗十五中间。

她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罗十五，你坐在那后面是要干什么？”

罗十五面无表情：“新同桌太吵了，这块安静。”

“搬回来，你把后门堵住了。怎么？以后大家从后门进教室还得先经过你的允许？”换做是其他老师可能就不管了，但是许愿不一样，见罗十五没有动作，她把手里的书往讲台上一扔，抬脚就往罗十五这边走：“搬不动？要我来帮你？”

罗十五脸色不太好看，身边的气压很低，他唰的一下站起来。教室里有几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屏住呼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十五终于有了动作，他双手搭上桌沿，把桌子搬了回去。

许愿的脚步停在教室中央，江月泽笑嘻嘻的往旁边挪，给他腾出位置，等他把桌子放下的时候，又很严谨的把桌沿和他对齐，这才满意的点头。

罗十五冷冷开口：“闭上你的嘴巴，然后离我远点。”

江月泽立马和他一样板着脸郑重其事的点头，把凳子往旁边挪的离罗十五远了一点，做了个手拉上嘴巴的动作，然后眼睛又笑了起来。

“江月泽。”

不知何时，许愿已经回了讲台，她坐了下来，端起旁边的水杯。

“到！”江月泽条件反射性的站起来，中气十足的回答。

许愿被他这一声吓的手一抖，杯子里面的水都差点洒出来，她无奈的开口：“你不用这么郑重，我只是想喊你把你桌子上的那堆书放下去。”

江月泽桌子上确实有一堆书，是各式各样的资料，什么金榜题名，教材全解，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啦，只要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辅导资料，几乎没有在他那堆书里面找不到的。

“好的，许老师，请问我要放哪里。”

许愿似乎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茬，其他学生对老师都是避之不及，像他这样上赶着来问的确实是独一份,她想了一下：“呃...桌子抽屉里面？”

江月泽立马举手：“报告老师，已经满了。”

“那你放地下呢？”

“许老师，地上太脏了，我们都是学生，应该爱惜书本。”

教室里有轻微的笑声，有些学生憋笑憋的肩都在抖。

许愿第一次见到比罗十五还难搞的学生，她抬头和江月泽对视，在她的字典从来没有放弃这个词汇。

许愿和他协商：“你换个桌角放行不？只要让我上课能看到你的脸就行。”

江月泽一脸严肃：“许老师！”

他停顿一下，嘴里蹦出一句：“可是这样会耽误罗十五同学学习吧。”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片刻里，仿佛听见了某位同学似乎因为震惊把笔弄掉在地上，然后又马上弯下腰慌张的去捡的声音，许愿也愣了一下，只有罗十五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懒懒的掀起眼皮。

许愿到底还是老师，她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

“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原地放就挺...”

“不行。”许愿打断他：“江同学，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我们班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她说着指了一下贴在黑板旁边的那张纸：“班规第五条就是桌子上的放的书不能超过自己的下巴。”

江月泽还欲开口说些什么，罗十五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伸手把他那堆书捞了一半过来放在了自己桌角，低声对江泽月开口：“放我桌上行了吧，现在可以闭嘴了？”

江月泽立刻头如捣蒜，转头又看向许愿，征求她的建议。

许愿点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他才坐下。罗十五这会已经一动不动的靠在椅背上了，他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双目微微阖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两片沉睡的蝴蝶翅膀，他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的散着，让他又多了一点活人的真实感。和江月泽这种恨不得把校服拉到头上的人不同，罗十五向来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所以自然也不会规规矩矩的把校服拉链拉上，所有人都能很清晰的看到今天他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内搭，上面还印着几个歪歪扭扭看上去很丑的字母。江月泽偏过头先是盯着罗十五的侧脸看，又把视线挪到校服衣角上——那片刚刚罗十五起身拿书刚好擦过江月泽的鼻尖的衣角。

看了一会，他才收回视线，无意识的抬手摸向鼻尖。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罗十五的洗衣液还怪好闻的，等会他要不要去问个牌子，自己也试试？

等他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都惊了一下，赶紧甩头，想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面甩出去，最好甩到十万八千里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