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答案 第3章 第 3 章

想通后，他立马起身，把包搭在肩上起身，去前台登记下机。

江月泽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本来也想跟着起身，又不舍得放不下自己手里这把还没打完，并且马上就要通关的蜘蛛纸牌。他纠结片刻，还是关上电脑。罗十五动作很快，等他追出来的时候，早就没了踪影。

罗十五先是回了趟家，说是家，其实从他母亲过世的那一刻起，这里在罗十五心里早就算不上了，但他需要个落脚的地方。

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房间正中心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双眼涣散的盯着面前的电视机，手边的地板上还散落着一堆烟头。听见开门声，他转动无神的眼珠看了过来，发现是罗十五后，嘴里立马嚷嚷起来：“现在不是上课吗？你怎么回来了？又逃课？”

罗十五不太喜欢烟味，所以他闻到房间里面刺鼻的味道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他踢开门口那几个空酒瓶，不答反问：“你又抽这么多？”

男人呲着一口黄牙朝他笑：“老子就算是抽死，那也是老子乐意。”

说完，男人像不满意他的反应似的，又继续喊：“老子是你爹，你不但要允许老子抽烟，你以后还要拿钱给老子买烟抽。”

他很清楚罗十五很不喜欢他这个所谓的父亲，他平时对罗十五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两人在家里的相处说出去根本就没人会相信他们是亲父子，反倒是仇人的概率更大一点，他这会说这话在这里演的父慈子孝也纯粹是为了恶心一下罗十五。

罗十五只淡淡看他一眼，丢下一句：“等下记得把地上打扫干净。”就碰的一声关上他的房间门，把男人的怒骂和烟味全部挡在门外。

男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罗十五又打开门，拿着扫把扔在他面前。

“扫把在这。”

差点被扫把头砸到的徐大逸跳了起来：“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是你爹，你就这样指使你爹干活？”

罗十五被他喊的头晕，语气全是不耐烦：“快扫。”

徐大逸捡起地上的扫把，他一边清理地上的烟头和酒瓶，一边又骂了起来。一个一个的脏话词汇接二连三的往外蹦，什么“小野种”“狗崽子”，而且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反倒越骂越难听。

罗十五早就习惯他这副样子，也懒得和他争吵。他拎起包就往外走，打算回学校上课。

“你简直和你那个贱种妈一样！”

他的脚步一顿，男人的话像一把无情的刀刺进他的心脏，挑断着他脆弱的神经，在里面搅了个翻天覆地，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警告：“你别提她，你不配。”

“我凭什么不配？倒是你，你也是她生下来的小贱种？有什么资格和我大呼小叫？”

罗十五扔下书包，转身几步上前，一拳抡在他脸上。突如其来的一拳给男人被打懵了，他只感觉鼻腔一热，一股热流止不住的往外涌，他下意识捂住鼻子，血从指缝里喷涌而出。先是一小股，然后像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顺着嘴唇流到下巴，再一滴一滴地砸向地面，在脚下的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花。

“你你你...”剧烈的疼痛让他连话都不能完整的说出来，只能气急败坏的重复一个字。

“我他妈让你少提她！”罗十五目眦欲裂，朝他吼。

男人被他这一声吼的再也没了声音，只是捂着鼻子吃痛的往后退。

空气凝固了几秒，罗十五像是突然被抽空力气，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包，砸上门出去了。

“他妈的，真敢打啊，疯子...”男人抬手擦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厨房里处理伤口。

罗十五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在沸腾的教室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大家嘻笑打闹的动作明显有一瞬间的凝结。

他把包塞到桌肚里，在座位上坐下，脱下校服往胳膊下一垫，趴下就睡着了。

稍微远一点的学生还敢偷偷的讨论一两句，离他比较近的学生安静如鸡，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控制音量，生怕把他这个活阎王给吵醒了。

“他怎么又回来了？”

“谁知道啊。”

“我靠，我真服了，真是晦气死了。”

“……”

已经睡着的罗十五自然听不到这些话。当然，如果真的听到了，他也会装作没听到。他一直都很清楚班里没人喜欢他，也没人愿意和他做同桌，所以他就自己搬了个桌子坐在教室最后面。平常只要他在，几乎没有人敢走后门进出教室。他前面的男生更是把桌子往前面挪了又挪，挪到更前面的人开始抗议了才肯停下。

后面几天，罗十五一节课没翘，而且一到教室就是趴下睡觉。这对其他同学是个噩耗，对许愿来说却让她省不少心，至少罗十五在教室里，她不用成天提心吊胆，担心他在外面出事。但是罗十五的状态又让她有些放心不下，他看上去总是很累，怎么睡也睡不醒，就算是外界有再大的声音，他都只是翻个身继续睡觉。

医务室的人说：是因为伤口在愈合，所以能量消耗会比较大，困一点也是正常的。

她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还没多久，另一件事就找上门了。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朝她示意。

“许老师。”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这位同学想转来你们班上课。”

说着，他把男孩往前推了一下，男孩乖巧的上前，甜甜的微笑：“许老师好！”

许愿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教导主任就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他们家之前花了大价钱把他塞进尖子班的，但是他成绩不好，在年纪也垫底，还经常翘课不来，严重影响班上的学风校纪，本来我之前还想着怎么把他悄悄的弄出尖子班，又不得罪他家里人，结果他自己昨天来找我自己要求转去你们班。”教导主任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正新奇的打量办公室的男孩：“许愿，你先把他收着，反正你们班上也不差他这一个，我下学期给你评...”

“汪主任，好了吗？”男孩在后面开口，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

汪主任赶紧收起之前的嘴脸，换上一副笑脸：“好了好了，我正和许老师说着呢，许老师等会就带你去她们班，你现在就去之前的班上把东西先收拾好吧。”

男孩点头，立马转身出去了。

汪主任先是用眼神示意许愿一番，这才转头跟着走出去。

江月泽的到来确实在班里掀起不小的骚动，一是因为他是从尖子班转过来的，成绩差的学生总是对学校的尖子班的学生抱有对强者的崇拜，但是更多的则是好奇他作为尖子班的学生为什么要主动申请来他们这个差班。二则是因为许愿给他安排的位置他也不愿意坐，非要拖着个板凳桌子坐到了罗十五旁边。

所以罗十五一睁眼就看见了在他旁边和其他同学聊的热火朝天的江月泽。

罗十五：？

大概在他人生的前半辈子，身边从来没有围过这么多人。

不仅是他前面的那位同学，还有在教室里位置和他呈对角线，平常离他最远的同学。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这个时候罗十五还不认识他们，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江月泽他认识，而且那张脸他觉得他能记一辈子。

毕竟来网吧玩蜘蛛纸牌的傻逼除了他，全世界应该找不出第二个。

离他最远的那位男同学最先发现罗十五醒了，他立刻闭了嘴，然后用手肘捅了捅站他旁边的男生。那位男生正聊的开心，突然被人打断，他有点不开心。刚要转头问他要干什么。罗十五已经慢慢的坐起来了，而且脸色不太好看，他顿时没了声，只来得及和江月泽说了句回头聊，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罗十五扶着额头，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刚才周围太吵了的原因，他总是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刚才坐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没控制住一头撞到桌子上。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罗十五头里那股叫嚣着要将他头撕裂的感觉散了一些，他几乎是下意识转头。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罗十五立马移开视线。

江月泽也察觉他的不对，居然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罗十五不喜欢别人碰他，他立马皱眉，刚想打掉江月泽伸过来的手，江月泽的手在空中调了一个弯，又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睡太久了？”

罗十五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大脑缓冲了一会，但还是没理江月泽，只是站起来，出了教室。

这会，他前面的那个同学才敢转过头来悄悄的同江月泽说话。

“他就是这样，你别去招惹他，他会打人的。因为他这里...”那位同学顿了一下，没把这句话说完，只是点了一下太阳穴的位置又接着说：“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坐回之前的位置。”

罗十五快步往厕所走去，因为学校才翻修过的原因，这个时候的厕所看起来十分干净，而且新加了一堵墙把外面洗手池和卫生间隔开了。

罗十五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从水龙头奔涌而出。他伸出手，水流喷洒在手上，溅起一滴滴小小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手背和小臂。凉意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开，迅速传遍全身，他感受着水流的温度，低下头，捧起一捧水，水流顺着他的额头，滑过眼角，鼻尖，下巴，落在洗手台上，他这才觉得自己的头疼稍微好点了。

他刚关上水龙头，就听见厕所里面隔间传来一声轻微打火机关上盖子的“啪嗒”声音。一股烟味飘了出来，在他的鼻尖萦绕。

“江哥，咱下次怎么弄他？”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对啊，江哥，上次只是他江月泽运气好，下回我见到他非得废他一条腿。”这回是另一个声音。

“不急，我在想办法，咱得小心点，可别被人抓到把柄了。”这会说话的似乎是一群人的领头人——江哥，他站在旁边，嘴里叼着烟，他对面前的人如是说：“借个火。”

可惜这个火还没借完，就被当头一捧水给浇灭了。

罗十五面无表情的站在人群对面，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次性杯子。

被浇一头水的“江哥”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他身边所谓的小弟先嚷嚷起来：“你他妈要干什么...我草，罗十五？”

罗十五把手里的纸杯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眼神里面满是不爽：“我有没有说过，学校厕所里不许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