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厨房,陆商枝翻了翻厨房的东西,因为家里就是做浴堂生意,要配比熬煮汤方的缘故,家里的干货都很齐全。
陆商枝想了想,“今日姐姐给文元做道茯苓鸡蛋汤吧!”
陆文元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坐着,闻言乖乖嗯了一生,十分捧场。
这道汤,其实是道药膳,除了名字上提到的药材外,还要加入桂圆、莲子、桑葚等等食材一起熬煮。陆商枝前世学的中医养生学,药膳膳方那是必备的知识,虽然她没有真正实践过,原身的厨艺也只够让姐弟二人天天对付下。
但她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毕竟穿越前,老爷子就格外擅长药膳调理。
她在厨房忙活了快一个时辰,这道茯苓鸡蛋汤才摆上了餐桌。
陆文元睡眼惺忪看着面前一碗和糊糊一样的羹汤,有些犹豫。
“快尝尝。”陆商枝催促。
陆文元看着她期待的神情,喝了一大口,然后他就顿住了。
“怎么?不好喝吗?”陆商枝问陆文元。
“唔唔”陆文元鼓着腮帮子说不了话,忙摇头。
陆商枝一看,拿起桌上自己那份,喝了一口,然后她直接吐了出来。
陆文元也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陆商枝和陆文元面面相觑,她道:“文元,或许我们需要一名大厨。”
陆文元赞同的点点头。
原来一加一也有可能不等于二,而是等于零点零零五,想想原主做的东西还能吃,她怎么还更差了呢?
茯苓鸡蛋汤是喝不上了,陆商枝和陆文元就拿家中常备的点心对付了一晚,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弘云方丈就带着五名法玄寺的僧侣如约来了陆家浴堂。
因为陆商枝早先就吩咐过何叔,让他买齐了一应要做法事的物件再过来,所以弘云方丈到的时候,东西都已经备好了。
弘云方丈和众僧侣在浴堂足足念诵了三个时辰的往生经,才功德圆满地离开。
陆商枝送走弘方丈后,第一时间就派了王武去通知孙婆一声,让她按之前说好的行动。
她自己则是带着陆文元和何叔,往汴京城里大小货行去,那里都是工匠聚居之地。她要让工匠按前日她画的草图把浴堂改造一下。
有何叔在,两人挑了小货行里的一名樊姓工匠。陆商枝仔细把自己的图纸和需求都和樊工匠说了,本来想着可能会有一些设想做不到,但不曾想,这位樊工匠都应承了下来,这让陆商枝再次感叹这个世界手工业的发达。
不过需求谈得顺利,在工期上却有些问题,陆商枝希望能在十日后重新开店,工期比较急,樊工匠却有些为难,临近年关,他前面还排着其他客人的订单。无奈陆商枝只能将原本八十两的预算增加到一百两,让樊工匠加急。
樊工匠本来还有些犹豫,奈何陆商枝给得太多。
付了三成的定金,陆商枝几人离开,回去的路上陆商枝看到了一家大药行,直接走了进去。
系统奖励的不可能失眠汤方可是她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今日正好买齐了药材回去试一下,免得重新开张的时候出了岔子。
将方子里用量较大的药材随机报给掌柜,不一会就有伙计将所有药材包好,交给了三人。
何叔主动接过大包小包的药材,跟在陆商枝身后,正以为要回去了。就见小娘子离开了大药行,又走进了另一家铺面较小的药行,又报了一串药材的名字,于是何叔又是大包小包的拎上。
离开了小药行,何叔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娘子这都是买药材,怎不在前一家大药行都买完,还要麻烦地换第二家吗?两家药行卖的药材有什么不同吗?”
陆商枝道:“没什么不同。我这么做是因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前日我在父亲遗物中发现了一份汤方,这也是我之后打算主打的汤浴方子,我这般做,也是为了防止别人根据我买的药材,推测出汤方。特意把其中关窍告诉何叔你,那是因为店里重新开张后,你是店里的烧水工,这方子瞒谁,也不可能瞒着你。到时候何叔出来买药材,也可用这个方法遮掩一二。”
“小娘子放心,我定会护好方子的。”何叔郑重道。
陆商枝点点头,其实她倒不是格外在意这方子泄露不泄露,真心想窃取方子,难是难一些,但也不是不可能。但她有系统,只要不断完成任务,就可以源源不断拿出更多的方子,不断推陈出新,别人想抄都抄不赢。
她现在和何叔说这番话,一是现在浴堂处于危机状态,如果可以,她还是需要这方子能保密得久一些,至少等她赚够第一桶金。二是给何叔提个醒,她并不希望家中员工有二心,提前说清楚底线,以后相处起来才能更融洽。
三人回到陆家浴堂,陆文元就撑不住先去休息了。
陆商枝则在大堂,和王武说话。
王武从丈母娘那边回家了,正和陆商枝汇报情况,孙婆不愧是聪明人,接了陆商枝的活后,连夜就把一套话术给编好了,同时拿出些钱来,找了十几个交好的平日里人缘好爱唠嗑的妇人,每人给个十几文,让她们到处去各家做客聊天,把陆商枝想要传的话传出去。
唠嗑还能挣钱,那些平日里闲着的妇人,可不就格外积极,王武回来的时候,听丈母娘说,事情进行得格外顺利。
陆商枝很满意这做法,让王武明日通知孙婆可以继续这么干。
说完这件事,陆商枝又将今日找工匠翻修浴堂的事,和王武也细细分说一遍,毕竟之后他也要加入监工,陆商枝不可能时时盯着,自然要把一些要求的细节和何叔和王武说清楚。
俩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人掀帘进来。
“不好意思,我们今日落牌不开张。”陆商枝听到动静,本能回头道。
然后就看到了个舒朗俊逸的蓝袍男子站在帘前,不是那腊月十八帮着浴堂洗清嫌疑的李寺正又是谁。
这下陆商枝坐不住了,忙起身走到他跟前招呼道:“李寺正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寻我们浴堂?”
李南星望了眼空旷的大堂,又低头看向面露紧张忐忑的陆商枝,“十八那日的案子,已经查清结案了,明日便会在府衙前张榜。你们也是当事人,本也想找机会过来与你们知会一声。今日下衙路过,想要沐浴一番,便直接过来了,倒是没想到你们没有开张。”
陆商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查案又查到了她们浴堂头上就好。
她问道:“那李寺正,我能问问这凶手是谁吗?”
“正是那杜掌柜。”
陆商枝:“竟然真是他?”
“你为什么感觉惊讶?他露出的破绽还挺多的。”李南星不解于她语气里的震惊。
“那日他那般理直气壮跳出来抓我,实在不像是个一般杀人凶手会有的心态和行为。”陆商枝回道。
“人世间人心是最难揣测的,所以我一般都只相信证据。”李南星顿了顿道:“衙役在他家中找到了马钱子。问了他老母才知,他老母常年患有风湿骨病,这味药对肌肉损伤疼痛治疗有奇效,南边当地多用此药来治疗风湿骨病。三月前他老母北上来寻他的时候,也随身带了不少这味药。杜掌柜自小就是在南边长大,自然知道这药的好处和坏处。萌生了害人之心后,他便想起了这味药。”
陆商枝点头,“世间药物本无好坏,端看人怎么用它。很多功效极好的药材都是有毒的,经过各种处理与炮制,才能入药。”
陆商枝:“我倒是比较好奇为什么杜掌柜要杀金三郎?”
李南星面露难色,陆商枝只以为是不方便说,忙补充道:“要是涉及机密,李寺正不必言明,我也只是有些好奇,事情能水落石出便够了。”
李南星犹豫片刻道:“倒不是什么机密,只这其中的动机有些不堪入耳,小娘子可还要听。”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陆商枝还是很想听一听的,“李寺正但说无妨。”
李南星道:“这金三郎是这几条巷里出了名的赌徒,一度因为赌钱倾家荡产,后来为还赌资,竟丧尽天良逼迫其娘子在家做起了皮肉生意,然后继续去赌,没钱了就拉客上门,这杜掌柜和那日提到的何家六郎就是其中嫖客之一。”
“什么!这金三郎也忒不是个东西了,竟然逼良为娼,那金家娘子为什么不与他和离,要被这般作践!”陆商枝气愤至极!
李南星惊讶陆商枝随口道出的和离,虽然本朝并不排斥女方主动和离,但也并不是每位女娘都有和离的勇气,三从四德依旧是社会主流。要是每个女娘都像陆小娘子这般想,或许在那么多家事案件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苦难人了。
他想到了查案时看到的三个瘦弱女娃,叹口气道:“或许是为了孩子吧。她家中有三个女娘,她能走,但是她知道她带不走孩子。”
陆商枝沉默了。
金家娘子不是个勇敢的人,但却是位勇敢无私的母亲。
李南星见她沉默,想将此事岔过去,忙继续道:“这杜掌柜在几次露水情缘后,渐渐对金家娘子怜惜。同时金三郎自觉和杜掌柜有了这般往来,日常来杜家浴堂时,也时常和杜家娘子说笑。久而久之,杜掌柜就越发对金三郎不满,只认为他是打算勾搭自己娘子。他自尊心极强,能接受自己给别人戴绿帽子,却不允许别人给他戴绿帽子。”
“加之你父亲还在时,你家生意向来比他家生意要好,现在你父亲去世,你又经营不善,杜掌柜就想用毒药害了金三郎后,将此事嫁祸给你家,他便可在你家浴堂倒闭之时,用低价收购你家浴堂。于是便在金三郎打算在你家浴堂沐浴时动手,如此便可一箭双雕。”
陆商枝冷哼两声:“杜掌柜这便是自己心里有鬼,便觉得旁人心里也有鬼。这厢狗咬狗,也算是彼此相互为民除害了。”
李南星对陆商枝这话,倒也是十分认同。
此时何叔从后院出来,喊陆商枝:“小娘子,那新的浴汤汤方我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