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NHP1225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后来孩子们开始学下棋，每周一次两两对战，输了的消失，赢的奖励一碟派。

她一路赢到了最后，为自己赢来一个远大前程。

那是海潮的人生，在明哲生命的最后，她也能忍着剧痛亲身尝试意识剥离的试验……肉丨体上的痛苦已不能为她制造惊慌与恐惧了。她只需要忘记这些……专注找到那个潜藏在白歆脑里的感应器……

白歆带笑欣赏着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呼吸急促的明哲，逐渐露出狰狞癫狂的喜色，“你还嘴硬吗？”她一把扯住了明哲的发，“那些狗死之前都像你这样嘴硬……是不是很好笑？”她神经质地笑了几声，“你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搞的意识分离试验，能培养出我这样的人吧？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你们想和神比肩？还早了一光年！我就是神的使者，来送你们这群人下地狱！”她怀里抽出一把刀在明哲脸上比划着，“要不是爷爷不让你死，我现在杀你，就跟杀那些狗一样……你最害怕什么？哦，我知道，陆佑真……那就让你看看你最不想看到的……”

她话落，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接连从屋里响起，濯雁秋登时叫起来，“白歆！白歆！！你在干什么白歆！！”

白歆一个分神，陡然被明哲翻手扼住了颈脖，仅一只手劲力却极大，她被扼得双目鼓出，唾液不受控制地往外淌，原本毫无准备，惊慌失措愈发加快了耗氧，猛烈干咳也无济于事。

许久未有的恐惧如迎面疾驰而来的火车，白歆蹙起眉头，隐约听见两个女孩儿在唱儿歌：“似雪无迹，昨日难寻，哀哀别离，转眼在即……”她心中唤：“姐姐……”她失去气力，任命地闭上眼，放松身体，那道力量似对呼唤若有所感，白歆身子骤然一松，那股劲力消失了。

白歆解脱出来，仍觉得呼吸困难，趴在地上干呕了一阵，望见一旁痛苦低吟的明哲，怒从心起，踉跄爬上前，拾起匕首便要刺，关键时却被明哲一把接住了，白歆使全力念道：“最好宁录的人明天就抓走你的陆佑真，让她毒发死得更快！哈哈哈……”她咬紧牙关，决定凝神专心整治她，好报上次耳膜穿孔之仇。正稍动起一点念力，脑中亮起一声锐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直至白歆捂住耳朵大呼出声。

濯雁秋惊恐地缩在二楼书房的窗口朝下看，这两个妖女先是莫名倒下一个，白歆叨叨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后，家里的电器一个挨一个地炸了，紧接着就被那个妖女扼住颈脖，这些举动在濯雁秋的认知中，称之为“中邪”。如果拍成片段放在电视里或许还会因为不明所以显得滑稽，但置身其中除了脊背发凉外，竟也隐隐感到一阵阵的胸闷气短恶心，在白歆痛苦的尖叫声中，濯雁秋开始呼吸不畅，进而头晕目眩东倒西歪，一不小心拨翻了艾侠书柜上的物件，她趴在地上，朦胧中望见地上抖动不已的指南针，那压迫逐渐升级，她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明哲摇摇晃晃站起来，拽着白歆的衣襟直直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什么毒发？！”

白歆耳中的锐响根本掩不住，像来自脑里，狂乱中乱叫乱挥。

“你不说，我就让你的头炸开。你大概是忘了，你之所以有今天，还是因为脑里植着一个感应器……那也是明日方舟的东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感应器成就了你，同时也是你最大的弱点。”

这是她对艾侠都不曾透露的事，忍着痛苦从袖里又抽出一把尖刺，混乱中毫无章法地向她一顿乱刺，明哲一把摔远了白歆，“我再问一遍，什么毒发，叶瑾彤对不对？！她是艾侠什么人！？”

“有本事就杀了我，让你的陆佑真一起陪葬！”白歆被她摔得满嘴是血，气势却仍不落下风。

“住手！别动！”身后响起一声暴喝。

明哲稍稍回头，是艾侠，“你只要动，狙击手就开枪，NHP的速度限制你是知道的。”

“放了她！”艾侠说。“回去救你的陆佑真，还来得及，否则大家一起死。”

明哲瞥过一旁垂首不语的艾可，艾可面色凝重，似不敢与她对视。他大概早就知道。

事到如今，明哲只得放下白歆，先去照管佑真。

虽然明哲已告知她并不去实验室，一整个早晨佑真还是心神不宁。

叶瑾彤为她做完术前最后一个测试，疑惑道：“怎么情绪有点回落呢？是和明哲吵架了？”

佑真摇头，“有点心慌……”

叶瑾彤闻言便为她捏脉搏算心率。

佑真愣怔着，陆缆之威胁的话语犹如魔咒一遍遍在她耳边回放，将资料交给官方，这不是不可能发生，佑真犹豫再三，“叶姐姐，你上次不是说，在明日方舟里的，都是‘各自有一些伤痛等待被圆满的人’，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工作的？”

叶瑾彤微笑起来，“为了……理想。”

“什么理想？”

“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好人不再遭受不公，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佑真很意外，她没想到她父亲那种近于懦弱妥协的人会有这样义薄云天的徒弟。这话若出自他人之口或许冠冕堂皇，华而不实。但叶瑾彤说这话的神情看上去是那样庄严而神圣，她的目光纯洁不带一丝杂垢，她没有说谎，佑真不禁想。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要把NHP交给别人，那样可能就会违背你的初衷了，他们可能会把你辛苦完成的试验品拿去做坏事……你会反对吗？”

叶瑾彤一怔，一时以为她知道了什么，可是佑真的目光迷茫而焦灼，并不似是了解了的样子。她拍拍佑真的手，“你心率有些不齐，来吃药睡一会儿……”

佑真接过她手里的药，仍不死心问：“你还没回答我……你会吗？”

“我会努力争取。”叶瑾彤淡淡地说。

佑真并未得到全然放心满意的答案，正要把药往口里放，病房的门被重重掀开了，“佑真等一下！”

叶瑾彤和佑真同时朝声源望过去，明哲一身狼狈站在门口，目光锐利直指叶瑾彤。

佑真撂下了药，跳下床来到明哲面前，“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脏？是谁袭击你了？”说着也顾不着叶瑾彤在旁，拉起明哲的手就瞧。

明哲挣开佑真，径直大步上前，一手抓起桌面的药，一手握住了叶瑾彤的下颌，把药往她嘴里塞。

佑真吃了一惊，不禁叫道：“你干嘛？！”

叶瑾彤知道新人类的威力，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亲身尝试，明哲的手劲大得她双手全力抵抗也挣脱不开，她抿着嘴左右闪躲，身子不住向后退。

佑真追上去扯明哲的手臂，“你干什么，那是叶姐姐！！”奋力几拉之下竟纹丝不动，握着叶瑾彤下颌的力量不减反增。

明哲眯起眼睛，“吃了，把药吃了！”

佑真争夺不下，叶瑾彤被明哲一连推到了窗边，明哲一把拉开窗，叶瑾彤半个身子就露在外面。

佑真吓得面无人色，一时不知该去叫人帮忙还是留在这里劝说，只扭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门外突然一连串清脆的碎响，一个女声叫道：“灯泡炸了！”走廊的音响系统乐声骤然大作，掩住了屋内的声音。

“吃了它，不然我就松手。”明哲的声音冰冷，让佑真心生恐惧。

十七楼的狂风像一片冰冷呼啸的海洋，卷动着浪舌想要将叶瑾彤吞没，叶瑾彤生怕明哲放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你……干什么？别这样……”

“叶瑾彤，你不敢吃吗？”

“师姐，有话好好说……我做错了什么，咱们可以慢慢聊……师姐你别冲动，你吓到佑真了……”

佑真先是被这情形吓呆了，紧接着又是一震，她的目光从叶瑾彤滑向明哲。师姐？叶姐姐的师姐？爸爸的徒弟？！明哲曾说过，元初的名字是他老师起的，他老师有一个女儿，从两岁起，就一直被她照管，那个女孩儿不记得她了……那个女孩儿……为什么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明哲的目光冰冷，“我数三声，三……二……”

叶瑾彤眉头一皱吞下了药物，“我吃了，我吃了，你放我，放我进来！”

明哲一把将叶瑾彤拉进屋，“这是什么药？”

叶瑾彤软软瘫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只是普通的安定，佑真一直都在吃的……”

“吃了多久？”

“这些年……一直在吃。”

“每次手术前？”明哲挑眉。

叶瑾彤惶恐点头，生怕再次触怒了她，她小心翼翼地建议：“我们俩的事，我们私下解决……不要吓着佑真。”

明哲思量片刻，“你给陆缆之打电话，让他来，我在车里等你。别搞小动作。”她说完，深深望了一眼佑真，“你好好休息。”

佑真急忙接话：“你要走了？”

她脸上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平静，明哲有种被看透的不适，“我还有点事。”

“你不跟我……说再见？”佑真紧紧盯着明哲的脸。

明哲微微颔首，抬起脸朝她微笑，“再见。”

“等一下！你衣服上有灰……”佑真的声音听上去并无异常。

明哲身子没动，目光并不敢停留在佑真脸上。佑真上前，帮她轻拍着灰尘，眼泪就簌簌地滴下来，“你……”她声音极轻，只在两人之间流转，“你跟我说过多少次再见了……”

明哲的呼吸忽然滞住，诧然地举起头来，佑真的眼睛里全是眼泪，“你一定很难过吧……你知道她每次手术，但那个小姑娘，她每一次都忘了你……”

明哲双目通红，一眨不眨地看着佑真，佑真说：“她不要手术了……她要你。”

明哲移开目光，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淌……佑真双手抱住了明哲，“带我走吧……求你了……”明哲拒绝，“不行，不行的……”

两人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叶瑾彤愕然不知所措，突然之间，莫名达成了什么她无法了解的默契。

佑真在她耳边说：“你这一秒从这里离开，下一秒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有勇气……这些足够支持我去面对所有眼前一切……包括失去……生命。”这是佑真早就在信里告诉过她的。

她是宁愿选择死亡也不会选择忘记，明哲感到自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毁了，她缓缓向佑真伸出手，佑真就把手放进她掌心。

叶瑾彤已意识到不妥了，叫道：“你们——”

两人已经携手出了病房，叶瑾彤跟在后面叫道：“别走！你们等等！佑真！！别走！！”

明哲不顾后面叶瑾彤的阻挠，拉着佑真来到电梯间。叶瑾彤大叫：“拦住他们！”一句话惊动了几个不知所措的护士，明哲一脸生人勿近，一群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瑾彤追出走廊，却被突然锁死的电子门挡住了去路，眼看着明哲和佑真乘上了电梯。待门锁被打开，电梯已经到了3楼，叶瑾彤急揿电钮，两台客梯均一动不动卡在原层。叶瑾彤暗自咬牙，掏出了手机给陆缆之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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