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买算了,我自己挣钱买也一样。
“陛下,臣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那个范府抄家的事,臣随时都可以去。”
萧权眯起眼,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在想怎么回答他的话。
最后还是选择直接了当地说了。
“你昏迷的时候,范府...已经抄完了,该入得都入了国库。”
言外之意,什么也没给你剩。
许清官听了话,一头栽仰过去。
头一次感觉什么叫做生无可恋,敢情自己作了在这么多,命都快搭上了,啥也没捞着!
......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许清官感受到了朝中各位同僚的热情笼络。
此次他深入范府,查贪官、除佞臣深受重伤,受到了陛下的嘉奖,不仅官职连升三级,还被陛下特意安排在南书房内养伤。
在外界看来,这是何等的荣耀,祖坟上都得冒了青烟。
许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一时间来探望他的臣子络绎不绝,不管是出于什么,南书房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其中还有敢偷摸送礼的。
许清官对此的态度就是,来者不拒,你敢送,本大人就敢收,而后...萧权也就敢没收。
....陛下你好不讲究。
混到现在,许清官来时兜里是二两银子,现在还是二两,不,已经不到二两了,托人出宫给西门小满买糖球还花去了些。
这孩子也不回家....真是的,难道不想妈妈吗?他都想妈妈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
可怜的许清官身体刚好了些,就被万恶的封建狗皇帝催着去上班。
也好,他升官了,已经是三品的大员,上一个月的班,就能有三十两。
到时候出去租个房子也不能再待在皇宫,行动受限制不说,和各位大臣来往也不方便,笼络不到臣子,他如何做奸臣?最重要礼还收不到,这波,他损失太多,血亏。
许清官这般盘算着。
结果....
他回到礼部上班没几天,他就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只要是老板就都会压榨员工,亘古不变。
爷爷的,狗皇帝,居然在他的薪水簿上扣了一年的俸禄。
罚俸的理由还是当初犯错时罚的,以陛下的那套理论,所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许清官彻底气病了,心火郁结。
今日一早起来,嘴角起了个大火包,一咧嘴就疼。
呜呜,老子不干了!
他让忠叔去请假,忠叔哪知道怎么请假,就去找了王福,说了这事。
—
萧权下了朝没有回朝阳宫,直接去了南书房。
他在朝堂上左扫一圈,右扫一圈,也没见到许清官那脆弱的身影,问了王福,王福说病了,含含糊糊也没说清楚什么病。
不过大概的病情萧权心中有数,多数是皮痒了。
南书房。
这会儿,许清官正抱着小满在书桌上学习写字。
忠叔在一旁研磨。
“爹,今天我们写什么?”小满兴致勃勃地问。
许清官想了想,“今天写大字。”
“啊?”小满撅起小嘴,看着桌面上一摞的大字帖,“还写大字啊?”
大字怎么了?就大字你爹我写得还能入眼。
“你懂什么?大字的寓意很深,很好。你要把这个字记在心里,这世上多数人都喜欢大,不喜欢小。”
小满歪着个脑袋,“比如呢?”
“比如你想夸人模样的时候,但你又不太会说,就可以用大来形容。”
小满眨眨眼,“比如呢?”
“比如那个男人个头很大,这就是说他身强力壮,没人听了会不喜欢。”
“哦!”小满耷拉着小脑袋瓜,若有所思,一会儿又望向忠叔,“老忠头的脑袋很大,就是说他聪明喽?”
这孩子聪慧的很,都会举一反三了。
“呃....算吧。”许清官略微有点尴尬。
忠叔没好眼儿,“.....”这教得都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小满兴致大起,叫喊道,“我懂了,我懂了。”
“过儿姐姐走起路来很美,她的屁\股很大。”
许清官脑子里猛地电流闪过。
忠叔脸色大变,“满啊,这可不行乱说哇!”
外面。
逢统领奉陛下之命在这里执勤,听见小满喊了她的名字,一把推开书窗,“喊我做什么?”
两个大男人一愣。
小满在椅子上兴奋地站了起来,“过儿姐姐...你的...”
许清官一把薅过来捂住儿子的嘴。
“嗯嗯..唔唔..”小满说不出来了。
逢三过眼梢一吊,狠瞪去,“你们几个说我什么坏话了?”
许清官惊魂一刻,马上又故作镇定,笑嘻嘻道,“没...没说什么,我在教小满写字。”
“哦?写字?”
逢三过瞥眼看见书桌上一摞的字帖,努努嘴,“只是写字?”
“嗯嗯。”俩大的齐点头,小的眨眨眼。
逢三过没再理会,可能不是她擅长的,也可能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便又把窗关上了。
呼!
长吁一口气。
许清官擦擦冷汗,躲掉一场断胳膊断腿的浩劫。
他松开手低头瞅瞅小满,无奈道,“算了,今儿咱不学字了,学画画吧。”
小满,“好!”
大乾国三品礼部侍郎许大人执笔,“一个老丁头,欠我俩溜溜,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我一生气去他娘的蛋...”
.....老忠叔在一旁看得眼发直,一度怀疑自家公子可能伤得是脑子。
佳作才画了一半,哗啦一声,逢三过又把窗推开,“陛下来了。”
气氛马上陷入紧张当中。
许清官:我才一天没上班他就找上门来了,用不用盯得这么紧?
院外,王公公一声‘陛下驾到’,萧权举步入门。
两人一见面,萧权就见许清官额头绑着个白布条。
“许卿绑个白布条做什么?像吊....”萧权话咽了回去。
许清官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臣不绑不行,不然火大。”
火大?萧权不悦,“撤了,像什么样子。”
许清官不动,头也不抬,谁让你光白嫖,一毛钱都不给我!我绑个白布条也碍碍你的眼。
萧权沉了口气,“王福。”
王福甩了拂尘上前,“陛下。”
主仆两人一唤一应,干净利索,许清官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头顶轻飘落下两声,“去把容太医请来,给许大人扎两针去去火!”
“……”
许清官狠抽了一口凉气,惹不起!而后气呼呼地把布条拽掉了,这没气到人,反倒把自己气了个够呛。
小满被忠叔牵着在一边,见陛下要拿针扎爹爹,他个小短腿撒开忠叔的手,迈着急冲冲的小步子跑去陛下面前,吧唧一跪,讨好道,“哪都很大的陛下大大,求求你别扎我爹爹行不行?你真的很大很大,哪都很大!”
许清官、忠叔、王福:!!
头很大的萧权:??哪都很大...什么意思?
细嚼,耳朵刷就红了。
他猛地瞪去许清官,许清官一把将小满搂进怀里,嘿嘿解释道,“那个...臣刚才正教小满学习大字来着。”
小满露出个小脑袋,“我爹教我夸别人就夸他很大,他听了一定高兴,陛下,小满夸你大,你高兴吗?”
其他人:许大人…有才。
萧权脸色铁青,“……许今朝,你都教了些什么污浊的东西!”
诶?陛下你这么想,是不是就有点心脏了。
许清官被训得有点不服气,“臣教得不对吗?那怎么的?夸陛下很...”他跪着,视线恰巧瞥在不该瞥的地方,“很小很小....?”
“你....”萧权大掌扬了起来....
吼,恼羞成怒,许清官混账的目光又撇去那里侦查:一定是说中了!
————
闲杂人等都被摒退。
房里君臣二人。
萧权坐在茶几旁,喝了口茶,慢慢交代着,“朕来,一是探望你身体如何,二是下个月,百越国要来大乾朝拜,大乾是礼仪之邦,接待友国上的事宜,你身为礼部侍郎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周全,切不可怠慢,知道了吗?”
许清官捂着一侧被掐得阙青的脸蛋,还不知悔改地抻头过去问,“陛下,既然是接待,那应该有特别拨款吧?”
萧权都气笑了,“掉钱眼儿里了吗?”
“陛下,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次若是办得好,朕下个月就发双倍俸禄给你。”
“哦…”许清官嘴一憋,不报任何希望,一竿子支到下个月,老板惯用的拖延把戏,那就等同于没有....
萧权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手又掐去另一边的脸蛋,“朕说得你听没听进去?”
许清官嗷地惨叫,“听进去了,听进去了!陛下快撒手,疼死了。”
萧权被他叫唤的手忙松开了,“朕就没怎么用力。”
“陛下您看看。”许清官这一边的脸凑了他眼前,委委屈屈地说,“臣的嘴角起了个大火包,您一掐,扯着疼呢。”
萧权扳过他的脸,仔细看看,还真是起了个火包,口子裂开了,小血丝都能看到。
“从实招来,干什么缺德事了?”
许清官,“.....”能这么问才叫缺德。
萧权见他气得小脸通红,心下暗笑,而后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坐好了,不许乱动,等朕去拿药。”
许清官怔了怔,看着陛下离去的背影:陛下这个人真是...一会儿冷儿,一会儿热的。”
萧权走去书桌,翻开抽屉,拿出一盒霜膏,这霜膏是容平在南疆那边学习药理时特地带回来的,对治疗痘痘有奇效,他平时也用不上,只好便宜那个笨蛋了。
正要往回走,忽而瞥见书桌上的笔墨画。
一副极其简易的人物头像,上面还标注“老丁头”三个字。
……这是画?
画的人?
此刻,萧权有点不淡定了。
他翻了翻书桌上其他笔墨,一打的简体字帖,字迹歪歪扭扭,像鸡爪子刨的。
这是出自擅长书法字画礼部大学士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