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本来是想留你在范府就地开刀的,但容太医说手术比较复杂,范府余孽未清,怕多生事端,陛下就紧忙将你送进了宫里,我们也就跟着来了。”
许清官了然,原来是这样。
忠叔说着说着就面色愁苦起来,“公子不知道,你连续几天都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可把我们吓坏了!”
许清官神色变得些许不自然,害怕自己在病中暴露了做奸臣的心思,低声问道,“我....我说什么胡话了?”
“那可太胡了,您说您从天上来,要回天上去,一会儿喊一嗓子,还大骂了天帝狗里狗气,不做人事!”忠叔捏着手指,比划起了他当时的模样,“公子你就这样指着天,这次老子若废了,回去就拆了你的天庭!”
动作一收,又道,“陛下听了把白云寺的和尚都请来做了法事,整整念了三天的经文,您病重的那一晚,他还亲自守了你一夜,眼都没合,您这才好了点。”
“.....”许清官松了一口气,骂天帝没事,只要骂得不是皇帝。和陛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值,可不能就这么掉了。
同时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也真是难为了陛下。
静了一会儿。
许清官想着,自己能被安排在这里,想必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度有了提升,虽然关系进了一步,但在南书房里住总归不方便。
“忠叔,我身体没事了,一会儿我去见陛下请辞,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别给陛下添麻烦。”
在几案上摸摸看看的小满,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他跪在座椅上正拿着笔在宣纸上乱画,听见爹爹要回家,他马上撅起小嘴,“啊?爹,再待一阵吧,皇宫里好好呀!我还没待够。”
忠叔也没待够,附和道,“对呀,公子您刚醒,再多在宫里养两天也没什么,陛下又没撵咱,而且陛下特大方,什么人参、灵芝啊可劲儿往这送,你瞧瞧这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再说咱回哪去啊?许府宅子陛下派人去买了,现在还没信儿呢。”
“听忠叔的,再待几天,和陛下好好相处!”
老忠叔说时还朝他挤眼睛。
“对呀对呀,爹爹,和陛下好好相处,没准还能有更多的打赏!”小满奶声奶气地解释了忠叔的话。
“.....”怎么听,都有种被这爷俩卖了的感觉,你们的尊严呢?
“这样,不太好吧。”许清官摸着自己仅有的良心说。
他良心刚刚表露,一道声线从门口传了进来,“什么不太好呀?”
几人朝声音看去,小王爷和逢三过一人手里拎着个超大食盒走进了南书房....
忙忙碌碌的七天。
今日,萧权下了朝便直接回了朝阳宫—寝宫。
他褪去一身隆重的龙袍、冕旒,换了件轻便的常服后便坐去御案前批折子。
南书房被人占了,可怜的皇帝就只能将寝宫暂时当做办公室。
王福沏了一杯参茶轻轻放在御案旁。
眼前,已是攒了满桌子的奏折堆积如山。
连日来,陛下忙得焦头烂额,多数都在处理范家的事,还得抽时间照顾“要拆了天庭”的许清官...人都憔悴了许多,瞧着让人心疼。
参茶养人,萧权端起茶小啄了一口,皱眉,不好喝,很苦,难以下咽,就放下了。
“陛下,不喝了吗?”王福心疼地问。
萧权嗯了一声,随口道,“很苦,都拿去南书房吧。”
王福:....陛下你是啥苦给许大人喝啥,也是,良药苦口。
萧权接着批奏折。
墙倒众人推,范家一出事,大量忠臣集体涌了出来,多数揭露范家罪行的,苍天在上,上表赤诚,下表衷心,只能用呵呵来形容。
倒是有一本很特殊,居然是专门为许清官请赏的。
萧权笑了笑,那个没谱的,官场上还能有人为他说话?
一看署名,难以遏制地立刻拉下脸色....
又是他的好弟弟荣王。
朕早就该想到!
啪叽,奏折被丢去一旁,“屡教不改!”
王福在一旁深深皱起眉,陛下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怒,也不知怎么了。
他也不敢看奏折的内容,不过听到“屡教不改”四个字,似乎能察觉出来蛛丝马迹,多半说的是小王爷又惦记了许大人,陛下他...
他内心感慨:这兄弟俩可真是亲的,连眼光都一样。
过了一会儿,太监小李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磕了个头,将交办的东西呈上。
“陛下,这是许大人府宅的房契,奴才一切都办妥了,明天就可以入住。”
王福挥挥手示意人退下,而后将房契摆在萧权面前,“陛下,您看这房契....”
萧权心里不知哪来的莫名火总是消不掉,他轻飘飘撇去一眼,“没什么事你现在给他送过去吧,顺带看看人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明个就赶紧打发他回去。”
吩咐完,又垂下眼帘小声嘀咕一句,“看着就烦。”
王福:.....看着烦,那您还抽空就往那跑?
“陛下。”他顿了顿,“那...老奴现在就去了哈...”
王福语速很慢很慢,暗意:问您了哈,想自己送就抓紧,可别说老奴没给陛下您机会。
萧权端着另一本奏章,很淡漠地瞥一眼:去呗。
懂了,王福见陛下心意已决,继而准备伸手去拿房契。他手一伸,萧权视线马上就盯了过去,紧紧盯着。
王福被盯得手停在半空中,突然感觉房契挺烫手,他眉头紧蹙着看去萧权:老奴拿是不拿?
默了两息。
萧权清了清喉咙,忽而开口,“罢了!朕一同过去看看,毕竟许卿是有功之臣,朕亲自去慰问打赏才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王福忙收回了手,可下不用为难了,“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老奴遵旨,这就起驾南书房。”
.....
南书房离朝阳宫不远也不近,一南一北,中间隔着御花园,还需要穿过很长的竹林才能走到。
午时。
王福在前引路,步撵穿过竹林,一行太监宫女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一路向南而行。
南书房还是像往常一样,安静不得外人打扰。
“陛....”王公公刚要开嗓,萧权伸手制止。他坐得高,看得远,抬眼望见一个鬼祟的身影正扒门往里偷窥。
谁这么大胆子?
萧权下了步撵,轻声走上台阶,仔细一瞧,是容平。
释然。
他也没喝止,对这人听墙根的模样似乎见怪不怪,眼中充满习以为常的不屑。
静悄悄走去,凑来头问,“又偷看什么呢?”
正看得咬牙切齿的容平,本来就心火淤积,被突如其来的问话不经意一口咬到腮帮肉。
嘶!好疼!
气得一扭头,是陛下,又只能收去半分火气。
他“嘘”了一声,没好气道:“陛下,您自己看!”
萧权见他脸绿如菜,心情忽然出了奇地好,真就扒了门缝往里看。
大厅里只有三人。
逢三过牵着小满和那管家正在玩木头人的游戏,几步一回头,笑得前仰后合。
萧权看去容平,“这玩得不挺好的吗?有什么啊?”
容平努着嘴,重点强调,“您看看她那披风披风!”
披风?
再度看去,逢三过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骑装,背后披着一袭黑色披风,看起来英姿飒爽又不缺女人的温柔之态。
细瞧了容平说的那披风...四爪蛟龙的绣样。
哦,原来是荣王的。
萧权笑了,这是一起去骑马了?他心中欣慰,自认为逢三过和他弟弟很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相比荣王去亲近许清官,这是他非常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心里老父亲般的笑着,面上却叹了口气,并坏透了地对着容平沉吟而道:“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呵!
呵!
容平被这一句气得不轻,呵了两声,“陛下可不要乐极生悲。”
萧权挑眉:??
话落,堂厅里传出来荣王柔软的话音,“宁安,你别跑,你躲什么呀!快来好好吃药药,别让我抓到你哦,快来快来,乖,宁安~我喂你。”
“.....”
这一声声那叫一个拉扯...小猫扑蝴蝶的画面都出来了。
萧权心口发堵,脸色立马从云端跌倒谷底,不出声了。
这个屡教不改的,不是让他不许进宫来吗?又偷偷跑来,欠收拾!
容平把脸扭去一边,捂着嘴“酷酷酷”,嘲笑陛下这个打脸,接着很不厚道地将目光落在对方头顶,贱次次地说,“向明月?照沟渠哈?嘿嘿!确实照得四处是芳草萋萋入眼浓哇!”
陛下你真绿。
萧权面子挂不住了,气得胸腔起伏,狠抿着嘴唇道,“再说一次,朕和许清官一点关系没有!”
容平,“没有?没有陛下气成这个样子?”
.....确实,萧权恍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确实格外的生气。
可能是荣王怼脸输出的原因,一定!
他转过头看向容平,眸中一凛,模样像要扒了他的皮。
容平立刻把嘴闭上了,低头认罪,“臣多嘴了,陛下说什么都对,说没有就没有。”
——
哗啦一声,南书房房门被推开。
大堂里玩得正嗨的三人忽然一愣,看去却是陛下来了,笑容收的立竿见影。
正要大声请安,就被请了出去。
王福带着几个侍卫冲上去就捂住他们的嘴,礼貌地拖着三位老幼妇孺出了门。
三人嘴里“唔唔嗯嗯啊啊”,想通风报信都不给机会,连锦衣卫统领冲容平抛媚眼求救都没用,一并带走!
萧权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气势匆匆如同捉奸般地往卧室走,容平兴奋地跟在后面。
房间里的许清官最先察觉了不对。
堂厅怎么突然没了动静?
脚步声!好熟悉的脚步声。
他一把握住萧佟正在喂药的手,急声道,“小王爷,你大哥好像来了!”
小王爷瞳孔放大,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完了完了,皇兄说我若是再来见你,一定会卸掉我第三条腿!”
许清官:哈?那你还敢来!
小王爷放下药碗,在床头转了一圈,左右不知藏哪好急得满头汗,“宁安怎么办?我藏哪啊?”
床上空大,他穿鞋就要往被窝里钻,许清官薅住他,掀开床围,“快快,床底下!”
“不用,这挺好。”小王爷说着把被子蒙好,轱辘到一摞被子中间,装被子。
....藏被子里,小王爷你这是想害死我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萧权进来的同时,他目光也迎了上去。
视线交错间,两人同时都怔了一下。
仅仅才七天没见,陛下就清瘦了许多,眼眶都凹了进去,像是累的,幸好还有一股怒火萦绕在双眉间,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精气神支撑。
许清官还记得陛下着急背他出密室的情形,心里有点不好受,想开口关心一下,又想起荣王还在被窝里藏着,就没问。
他下了床跪去地上,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而萧权看到他醒了,精神头还不错,起身都很利索,紧锁的眉眼又慢慢舒展了开。
“起来吧。”萧权都没察觉自己怎么就没了火气,他一面上前将人扶起,一面还不忘提醒道,“穿上鞋,地凉别冻着。”
“咳咳”容平实在没忍住轻咳两声:陛下你这....说没关系谁信啊?
许清官看去容平。
容平将近而立之年,自认风流的他,身材中等,不高不矮,相貌...只能用他的“咳咳”两字代替,又常年眯眼,看着总像是昏昏欲睡一般。
不过此时的他,在许清官的眼里,明亮了许多。
他冲容平深深作揖,感激道,“多谢容太医的救命之恩。日后只要用得上许某,许某定当身先士卒,万死不辞。”
不论之前和对方有什么过节,人家是救了你的,人得懂得感恩,尽管那人缝针技术不怎么样。
容平愣了一下,而后错开目光,倚在门口挽了挽袖子,淡淡道,“小事一桩。”
这波让他装的....
萧权也看去他,两人目光交汇,容平朝床上使劲努努嘴。
萧权又不瞎,床上鼓那么大个包,谁会看不到?
“容平,你先出去候着,朕有些体己话要同许爱卿说说。”
容平一拱手便出了门。
许清官感觉大事不好,体己话?陛下什么时候对他说过体己话?这听着就很假啊。
还没寻思过味儿来,萧权那温热的手掌已经牵住了他的手腕,温柔说道,“来,去床上坐。”
“陛下,去堂厅坐吧,臣也些话想对陛下说。”
萧权根本不顾及,拉着他上床,“床上也能说。”
许清官,“.....”
他暗暗瞥了一眼被子,被子好像轻微动了一下,他心也跟着砰砰跳了两下。
这么近的距离,你还动,动个屁啊?
两人端坐在床边,此刻的萧权看着他笑了笑,“许卿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啊?怎么?跟朕在一起许卿害羞?”
“哪...哪有害羞,陛下说笑了。”许清官垂下头,为了小王爷第三条腿能安然无恙,这感觉比特么困在密室里还难捱。
萧权顺势扳起他的下颌,用力板着,目光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眸子,不许他躲避,“朕发觉,许卿长得是这么让人向往。”
他....说啥?!
许清官听得冷汗涔涔而下,“陛下....你酒醒了吗?”
萧权拍拍腿,“来,离近点朕就告诉你酒醒了没。”
“....”
许清官嗓子眼发堵,脚指头紧抠,他别过身子,让陛下又尬又油腻的举动弄得快要吐了。
无奈瞥了眼被子,这哥俩今天要干什么?一个个都发什么疯?
半晌。
房间里没了话音,静的连呼吸都听不到。
两人端坐在那,有点尴尬。
萧权面上也看不出个情绪,神情像是在思考什么,他忽而起身去推开了窗,风偶尔会吹进来,就能让两人都清醒几分。
又过了一会儿,萧权神色暗淡下去,他低声说,“是小满交给朕的。”
他问,“什么?”
他说,“玉髓。”
“朕当时....”萧权顿了顿,放慢了语速,“夜深人静的时候朕总会想起当时的情景,小满哭的快喘不上气了,他说...你快死了,快死了。”
“朕...这些时日想起就会辗转难眠。”
“朕后悔了,朕很少后悔....其实是后怕,不该那么着急把他早送进范府的。”
萧权目光看向窗外诉说着,像是在对自己诉说。
许清官静静地看着萧权的背影,自己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个炮灰而已。
许清官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并认为会一直这么想,时刻提醒着自己。
好烦,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风有些冷冽,喉咙里呛了冷风,萧权止不住咳嗽两声,慢慢转过身望向许清官,脸上还挂上几分歉意,却淡淡笑着:“幸好你没事。”
“陛下....”
许清官心悸动着,不自知地光着脚就下了地,那一句幸好你没事,忽而一瞬心里的风雪尽数被融化。
他像一只迷失在大雪中的小鹿,想靠近对方取暖又胆怯地不敢迈大了步子,只看着那淡淡的笑,一点点地去靠近。
将近那一刻,自己突然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拉近了怀里。
他脑袋轰地一下,感觉自己像掉入了圈套,他张了嘴,想说什么,却又没了话。
萧权低下头,目光清澈的如水一般。
“这世上,能让朕信任的人不多,宁安..算一个。”
宁安...
陛下第一次这么亲切地称呼他的字...
“陛下...臣何德何能...”许清官咽了咽。
“宁安做得很好,以后不论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只要....”萧权低下头,将脸凑近低埋的脸颊,越贴越近,一喘气便是两人呼吸间暧昧的味道。
四目相对,一切好像静止,只有树影映在纸窗上温柔摇摆着。
下一刻,床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皇兄,你干什么?宁安是我的!”
小王爷猛地从被窝里翻身而起,起来就蹦跶着冲他大哥嗷嗷地叫唤。
“宁安!你别听皇兄说的,他最会骗人了!”
萧权手一松,吧嗒一下把许清官推去了一边。跟着那脸上的一份温柔也跟着消失不见。
他冲荣王说道,“朕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耐力,能硬挺到最后不出来!”
一语,许清官幡然清醒过来。
所以,他刚才是在...拿我当猴耍?
....就说怎么会突然那么信任我?原来都是演的,狗皇帝,不发他一个金像奖,都白瞎了这演技。
许清官很气愤,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真想给萧权一耳刮子。
小王爷听了话也愣了一下,懊恼地瘫坐的床上,嘤嘤道,“皇兄好坏,演戏骗我,骗宁安,我要去母亲那告你!”
呵!萧权白了一眼,显然对威胁不屑一顾。
“容平。”他很从容地唤道。
容平从门外走了进来,“陛下。”
“去,把荣王带去见太后,他不是要告状吗?让他告,大白天藏在臣子的被窝里也不知要作何?他不怕丢人,许卿也不要名声,那就使劲告!”
.....小王爷一听,留下几滴惊慌失措的眼泪,立马成了结巴,“皇...皇兄,我...我我..不去告了。”
满脸怒火的许清官:.....我什么时候不要名声了?
———
小王爷还是被容平连拖带拽的给拉走了。去了哪也不知道,但许清官觉得应该不会是太后那里。
房间里现在就剩了他和萧权两个人。
许清官抱着双腿蜷在床头,像个受欺负了的小孩,不是像,确实是受了欺负,想起刚才犯蠢的模样,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不说话,萧权也觉得刚才有点过分,本来是想把房契亲自给他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插曲。
看到旁边的还没来得及喝的汤药,他也没想太多,端起来就硬生生道,“把药喝了。”
许清官抬起眼帘,呵!突然发觉陛下演戏的时候是真会说,甜言蜜语的,不演的时候,话硬的都硌牙。
他接过药碗,一口气全掫了,吧嗒将空碗丢去一旁。
“喝完了,陛下您什么时候走?臣想休息。”
萧权,“.....”
他忙环看了周围,没人,面子也没丢,这才笑笑道,“朕昨日给礼部下了圣旨,已经为许卿官升了三级,卿现在可是从三品大员了。”
三品大员?三品大员的俸禄是....月银三十,米二十石!
许清官心里突然就舒服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钱有时候是可以治愈一切的不愉快。
罢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反正耍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须放在心上。
想起之前的他答应自己的事,便问:“那陛下答应给臣买的家宅呢?”
“哦,那个朕...”萧权话顿了顿,手正要摸去袖口,可转念就想到现在放人回去,自己那不死心的弟弟定是还会去找他,两人没人盯着,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想着那二人过往的亲密,不知打哪来的一股邪火,摸摸袖子又把房契塞了回去。
他话锋一转,继而找了一个非常荒唐的借口,“朕正想和卿说这件事,朕派人去买了,可惜那东家不卖。”
啥?
许清官满眼的不可思议,皇帝的面子也不卖吗?
“陛下,您派谁去的?”
“朕派...”萧权看了一眼周围,王福也不在,没人和他唱双簧,便稍稍拉下脸色,“问这么多做什么?朕还能诓你不成!”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想问问您派去的人报没报自己的身份吗?”
萧权面不改色,“就是报了身份才是难,人家坚持不卖,朕身为一国之君,总不能要求百姓强买强卖吧。”
许清官:“.....”哪来的刁民,皇帝的面子都不卖!
萧权看着他小脸气得通红,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又道,“许卿暂时先在这里住下,过段时日朕再派人去问问。”
许清官不情不愿,他心里其实更想回家,在这里一点都不方便,他还有奸臣的任务要一点点的计划,在陛下眼皮底下干勾当能方便吗?
“多谢陛下收留,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要老宅子,陛下要不然给臣买个别的宅子也成。”他厚着脸皮说。
萧权:.....
萧权面上显得有些不耐烦,沉声说,“这不在你当初三个心愿范围内。”
“....”
要不要这么较真!那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