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李胤不动声色把背挺直,不敢挨近楚羿。
“那我继续说?”楚羿原动作不变,征询李胤意思。
他的声音很好听,磁性清润又温柔至极,轻轻的缭绕在李胤耳边。
“......嗯。”
李胤把背挻得更直,心里想不通,战场对垒百万大军,都从未心慌露怯过,只不过是被这小崽子靠近些,怎么就......?
“就是这处,我没记错,有一个天坑,上邶死寇极难攻打,王爷兵分三路,是打算把上邶大军引到此,利用天坑地利,将其一网打尽,对吗?”楚羿道。
“对。就是这么计划的,很懂我嘛。”
显然忘了处境,李胤高兴仰头一笑,楚羿又还保持原动作,使得他仰起的头直接撞进楚羿怀中。
李胤慌乱,想迅速站起来逃开,那知才一站,就听“咚”一声,头狠狠撞在楚羿下巴,本能的赶忙转过身,给楚羿边揉边吹边抱歉,这一揉一吹,距离更进了——
就算楚羿定力再强,那经得李胤这样撩拨,虽知他无心无意。
楚羿把手慢慢扶住李胤后脑,他想......忽又将手猛然放下,强压住内心的**,在心里重复对自己说:“不可以,王爷对我没那个意思,我不能,绝对不能......上次已经亵渎过一次。”
“我不痛,王爷不用揉了。”楚羿抓住李胤的手,把内心的**掩藏得滴水不漏。
“哦。”看楚羿一脸平常,李胤无端有些尴尬。
“那......手......”见楚羿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哦......”神色控制住,手却没控制住,楚羿急忙放手,“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去了,王爷早点睡寝。”
说完,楚羿脚下生风出去了李胤大帐。
李胤如卸下一肩重担,重重吁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东宫。
李彻是在黄济被斩后,才得知的消息。
从得知消息到现在,李彻一个劲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见物砸物,见人打人,大喊大叫。
“黄济凭什么死?他凭什么死?还没看见本宫杀李胤,他敢死,不准死......”
宫人无人敢靠近来劝,太子妃黄氏听娘家最后一位依持都不在了,几次哭晕,根本无心管李彻。
“本宫问你们,黄济的尸体呢?是谁给他收的尸?葬在那里?”李彻忽雷霆喝问宫人。
众宫人那里敢答言,只有几名护卫唯唯回答,说听人说是楚北王雇人收的尸,葬在一高埠上。
“又是他们,又是他们……”李彻怒不可遏。
“去,现在就去,给本宫刨坟,谁准许他们给黄济收尸?谁准许的?谁准许的?……没本宫准许,谁都不准收。”李彻怒道。
抔土未干,就去刨坟,众护卫恐惧,不敢答言。
“都聋了?没听见本宫的话?”李彻走到众护卫跟前,朝他们吼叫。
众护卫无敢反驳,乖乖听命,仗着胆子问李彻,刨出来的尸体放那里?
“给本宫抬来东宫,本宫要把他葬在东宫,在那里他看不到本宫的成功。”李彻道。
把一个死人葬在活人宫殿,众护卫一阵毛骨悚然,汗毛倒立,但也不敢多言,只得去办。
怕被文帝知道,李彻让众护卫不准连棺材抬来,只准用尸衾裹来尸体。
一个时辰后,众护卫真刨了黄济的坟,扛来了黄济的无头尸身。
李彻立让葬在东宫后花园,以尸衾为棺,为掩人耳目,在上栽种牡丹,时值秋季,牡丹秃枝无叶,李彻便让人做白色纸花系在牡丹上。
做完这一切,李彻似乎稍微满意一点,坐在系满白色纸花的牡丹树下“咯咯”发笑,笑着笑着,他突然趴在地面,对着地,认真至极道:
“本宫告诉你,黄少监,本宫接下来要的事。第一,李胤去贝州打仗了,本宫要拉拢王世林,让他断李胤军粮,饿死李胤。第二,本宫要逼宫,在皇上下旨废掉本宫之前,本宫要大权在握。你听见了吗?怎么样?本宫也并非智弱无谋。”
说完,李彻又“咯咯”笑。
侍立在旁的三四名宫人和护卫尽皆被李彻疯癫举动和阴森森笑声吓得股粟难立。
笑了良久,李彻忽敛笑,神色变得阴森可怖,似是变了一个人,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拂掉身上的泥土,踉踉跄跄从后花园进去正殿,坐下,语调无比正常的令护卫:“去,给本宫传王世林来。”
此时,三更天,正是好睡,王世林毕竟是尚书,护卫不敢轻易敢造次,想说可否明日再去,一见李彻可怖的脸色,那敢多言,领命立去。
半个时辰后,只见护卫带着精神抖擞的王世林来,睡梦中被突然传进宫,那还敢睡。
然未进正殿,就瞥到李彻阴森的脸,王世林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心虚不已,一边飞速在脑子里想从昔到今他似乎没有得罪过李彻,一边即忙跪拜在地,“参见太子殿下。”
“王尚书不必多礼。”李彻道,并赐座王世林。
王世林如坐针毡,喏喏先问:“不知太子殿下传臣来有何事?”
“本宫要你断供贝州的军粮。”李彻直言不讳道。
断供军粮,纵使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王世林急跪在地,直言不敢。
李彻威胁,敢不答应,待他登基,诛王氏九族。
王世林只得答应,随即心中暗喜,正好怕李胤上报朝廷他克扣军粮一事,且裴桓的儿子裴信也在,这下是受李彻威胁断军粮,倘东窗事发,他还能推责,倘事密不泄,因断粮一事致李胤军士饥饿战败阵亡,他不止无后顾之忧,也能看裴桓丧子痛哭的惨样,而且李彻登基,他还是功臣。
可谓一石三鸟。
王世林心里越想越美滋滋,俨然没想过后果,这一仗若李胤败,大绥便亡国。
五更,楚羿,李胤率大军不慌不忙挥师贝州。
途中,北境流星马忽来报楚羿,说昨日戚芳,孙冲率北境大军到后,立即去迎战敌军,敌军却避战,一连几次都如此,两位将军禀请用何战术?
楚羿相顾李胤。
李胤早决断胸中,知对方是想牵着我军鼻子走,先挫我军锐气,躲其兵锋,若几次不得战,我军就疲竭,士气堕落,敌方便趁势大举进攻,既是这样,将计就计,示弱骄兵,让其持胜不备。
李胤让流星马告诉戚芳和孙冲,在他们未到前,让他二人挑一万相对老弱兵士出来,故意搦战敌军,倘敌军来迎战,只率这一万兵士相迎,不管能不能打,都要败逃。
流星马领命,飞马先回贝州。
“好一招示弱骄兵。用弱兵迎战,一则就算挫败锐气,也只是这一万军士;二则能让强兵保持体力,待到真正上战场时,以一敌十。”楚羿看着李胤,俩人会心一笑。
继续率大军望贝州进发。
晓行夜宿,次日,是夜,楚羿,李胤率大军到达贝州,戚芳,孙冲同来迎接。
北境十万大军,东大营三十万大军,四十万大军同在一处安营扎寨。
饱食后,楚羿,戚芳,孙冲,同聚于李胤大帐。
李胤凭案危坐,楚羿站他身边,戚芳,孙冲站在案前,二人把详细战况说与楚羿,李胤听。
按李胤之计,今日去搦战敌军,敌军终于应战,不过只有景国主将一个人应战,上邶,大丰不出面,战了少倾,我军佯败而逃。
“很好,敌军应战,说明敌军认为战机已熟,开始试探我军实力,这一仗败,接下来敌军必会主攻打,那时再败一仗,但在这之前,让探子尽快探明敌军粮草所在,待裴将军和谢将军一到,便按计而行。”听完,李胤道。
孙冲答已经去探了。
“裴信怎么会落后?”戚芳疑问。
李胤把肩膀一耸,意思他也不知道,按理裴信单枪匹马,怎么说都会比他和楚羿先到贝州,谁知他俩到了,姓裴的还没到。
“不会是被那伙山匪半路给劫去当压寨相公了吧?”孙冲正经八百推测。
“有这个可能,毕竟那张脸还是很好下饭的。”戚芳玩笑道。
“说谁好下饭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裴信的声音忽从帐外传来,然进来的人却不是他。
只见哈图耶脚踏一双白靴,也不知裴信如如何说服他的,身穿合身的靓蓝色袍子,这是裴信后面给他买的,头发半披半束,模样尤为清秀俊丽,他泰然自若进来大帐中,裴信随他后面进来。
“哟,说曹操,曹操到啊。”李胤笑道。
见哈图耶,戚芳,孙冲大惊。
“还以为裴将军被山匪抢去当压寨相公了,原来是去拐良家男子去了,哈哈哈!!!”孙冲这糙汉子,性子豪爽,直言不讳,就算和裴信不甚熟悉,他亦是这样子,大大咧咧开玩笑。
引得李胤,戚芳哄堂而笑。
楚羿则神色平常。
看孙冲拿他开玩笑,哈图耶不说什么,神色如常,唯拿眼睛一看裴信。
裴信那怕到现在仍认为哈图耶是女子,看哈图耶看他,方反应过来“她”一个女子,跟一群大男人一起,确实不便,赶忙给李胤说一声,先把人带下去憩息,再回来。
李胤点头同意。
出来大帐,裴信急忙说抱歉话,说军中就这样,都是些糙汉子,插科打诨惯了,让哈图耶别放在心上。
“嗯。”哈图耶淡淡应一声。
不多言,由裴信把他送去营帐,到营帐,裴信说李胤肯定有重要军事要议,让哈图耶先憩息。
哈图耶仍是“嗯”一声答应,却久站在帐前,借着营火,看裴信走远去的背影。
“把人安顿好了?”见裴信这么快回来,李胤问。
“嗯,原本是可以追上你们的,不想路上出了点意外。”裴信神色颇为无奈。
“遇到他王兄了?”李胤问。
“哇,主帅,我看除了打仗,你还能给人掐指算命,这都被你猜到了。”裴信崇拜又激动。
李胤:“......”
原来裴信才从尚书府把哈图耶带出来,就遭到哈图烈和众死士追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升天。
“没事就好,你到了,再等最多五日,等谢览到,再......”
“为何要等他,没人可以替代?”未及李胤说完,裴信打断问。
戚芳和孙冲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