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他不可,是没比他胜算更大的人可用,论烧敌军粮草,在坐的各位,没谁能与谢览并论,这是他最擅长的地方。”李胤严肃道。
“上邶,景国,大丰三国举国之力联军攻我大绥,是因为独木难支,要报损兵折将之仇,唯有联军,以众御寡,是敌军的战术,我军想胜,唯有分威散势。上邶天子御驾亲征,必是由上邶指挥作战,是作好投入主力,决一死战的准备,所以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李胤再道。
“上邶的主将是神夜,与此人对阵过,用两个字形容他,就是‘凶残’,裴将军应该深有体会,”李胤一看裴信。
裴信先摇头,再点头,大大小小打过七八十战,最让他记忆犹新的就是上一战,与上邶的那一战。
“大丰主将糜延,此人智勇双全,但不够稳重,喜欢亲自迎战;景国主将熊齐,此人骁勇,但有谋无断,见小利舍命,干大事惜身。在半途,我跟小楚羿不谋而合。”李胤取出他和楚羿看的那张地形图,平铺在案,边指图上地形,边将他和楚羿的作战计划说与众人,并按排人员——
等谢览一到,他负责烧毁敌军粮草。
孙冲见火起,立佯装成敌军,在敌军中大喊粮草被烧,让此消息快速在军中蔓延,粮草一空军心乱。
这时,裴信率五万大军去挑战糜延,待糜延来追,将其引到险要地,以伏兵击之,这五万军马不可率大丰降兵,只能是东大营本土兵,以防降兵见故人思故国。
裴信走,楚羿亦率五万大军,去挑战熊齐,亦将其引到险要地,以伏兵击之。
至于神夜,则由他率十万大军亲去,此人作战喜正面对阵,未必会如愿将其引到天坑处,倘不能,就对阵决战。
最后是戚芳,待他们引走糜延,熊齐,神夜后,立率十万大军长驱直入敌军营寨,将其烧毁占领。
如此,就算敌军败逃,也无可归之处,只能乖乖束手就降。
众人听罢,折服至之。
楚羿更甚,他有神策军作探,所知不过和李胤一样。
“敢问主帅如何料定谢览五日后会来,假如不来,由谁替代?”戚芳唯忧虑这一点,也是大家所忧。
李胤先回顾一眼楚羿,方道:“谢览降了小楚羿,如今小楚羿出兵贝州,他正是急着要立功,完成皇命,当然会向皇上请命前来支援作战,快则三日,慢则五日。”
众人听完,方解惑安心。
楚羿却大为不安,突然发问李胤:“为何是王爷去挑战上邶,不是我?”
裴信,戚芳,孙冲三人皆惊异看着楚羿。
“你没领教过神夜的凶残,只管听令,不得多问。”李胤声色俱厉,他怎么会舍得让楚羿去对战上邶死寇,太冒险了。
“王爷也知神夜喜正面对战,他忌惮你,倘避而不战,戚将军如何能长驱直入敌营?而我就不一样,我是个从未露脸的新人,他必轻视,更容易攻其不备。”楚羿有条不紊道。
李胤不舍他去冒险,他何尝又舍得让他去冒险。
“主帅,未将觉得楚王所言有理。”戚芳道。
“主帅,未将也认为楚北王之言有理。”裴信拱手道。
孙冲附合。
“不必多言,本帅自有打算,就这么定了。”李胤一口否定。
从李胤的神色,裴信,戚芳,孙冲三人都看懂了他的心思,三人心照不宣。
看李胤这般果断,楚羿不再言。
此时,上邶,大丰,景国营寨中,大丰,景国的主将糜延和熊齐二人同聚集于上邶主将神夜帐中,商议作战计划。
糜延,四十二三岁,生得人高马大。
熊齐与糜延年纪相仿,生得虎背熊腰。
神夜三十**岁,生得鸱目虎吻,头发辫成许多小辫子披散着,两腮无须,他原是副将,与裴信那场决战,主将战死,他折戟沉沙,铩羽而归,升为主将。
不止李胤将对手了如指掌,神夜也将他们底细探得一清二楚。
“探子来报,敌方主帅是李胤,李胤此人不用我多说,两位将军应该都听闻过,此人诡计百出,帐下将军有三位。
第一位,原长胜女将李长阳帐下第一虎将戚芳,第二位是上次让我上邶大败亏输的东大营名将裴信,第三位是原来南大营一声喝退敌方千军万马的猛虎将军孙冲。”神夜朝糜延和熊齐道。
“什么虎将,白天不是被本将军打得狼狈奔逃,有何惧哉。”熊齐不以为然。
“欺敌必败,熊主将难道忘了延陵之战?李胤是以多少兵马大胜景国十万大军的?”神夜一视熊齐道。
熊齐不觉满脸羞红。
“我想两位主将都清楚,我三国之所以联军,是因为独木难支,想要报兵败大仇,唯有以众敌寡,所以还请两位将军谨听我言,大绥仅率四十万军马出征,以众御寡,是我三国大军的制胜法宝,李胤一定会出奇制胜,兵分三路,将我军逐个击破,因此我三国大军必须要同心协力,不可兵分而战。”神夜阐明战术道。
“对了,他们还有一位,是北境的楚北王,此人实力如何不得而知,但他统领的丧甲军曾与裴信多次对阵,裴信竟未能赢他一次,想来是个狠角色。糜主将,我想明日由你去出战,试探那位楚北王实力,看是如何。”神夜朝糜延道。
糜延同意。
次日,糜延去李胤大寨前搦点。
李胤一听,大喜,立让整军应战,接下来的奇计成败否,尽在此。
片刻后,两军对垒,刀兵森布,旌旗招飐。
神夜这边,尽皆红旗红甲,神夜骑在马上,立在千军万马之前,左右两边为糜延,熊齐。
李胤这边,尽皆玄甲红袍,李胤骑的碧方,亦立于万兵之前,他左手边是楚羿,戚芳,左手边是裴信,孙冲。
糜延提刀拍马出列,直径朝楚羿喊话:“那位是楚北王,可敢出来与我大战?”
“楚王,看来你不是个新人,人家一上来就挑战你。”戚芳笑道。
楚羿不答,只看向李胤:“王爷,只败不胜,是吗?”
李胤神色严俊:“对。点名道姓跟你战,必是想试探你实力。”
楚羿:“好。”,提枪拍马出阵。
糜延见楚羿生得清雅俊俏,心下当即就生出两三分轻视,挥刀来砍楚羿,准备一招将楚羿打下马,以奋军心。
不想被楚羿敏捷往鞍下一躲,完美避开,随一枪朝糜延腰上搠出。
糜延警惕,急挥刀挡开,再又一刀挥向楚羿后背,心想三招内他誓必将楚羿打下马。
楚羿以枪点地,灵敏翻回马背上,看糜延急切取胜,佯装险伶伶躲过,面露怯色,慌急一枪搠向糜延门面,早被糜延格挡开,对楚羿一通穷追猛打,楚羿故作敌之不过,纵马而逃——
糜延得意,心想果真是个没用的小白脸。
“裴将军。”李胤喊一声。
“是,只胜不败。”裴信应一声,会意,立抡抢拍马去拦截住糜延,楚羿得以“逃回”阵前。
“让大爷跟你战。”裴信故意出言激怒糜延,为接下来设谋挑战糜延作铺陈。
糜延果真怒火冲天,与裴信大战,两打了四五十回合,被裴信一□□下马。
神夜见状,立让熊齐相助,熊齐截住裴信,与裴信大战,糜延得以落慌逃回阵营。
裴信与熊齐战了二三十回合,不动声色,故意卖个破绽,败给熊齐,落慌逃回阵营。
神夜见状,立率大军乘胜追击——
李胤不迎战,率兵狂逃。
神夜一看,即刻鸣金收兵。
熊齐,糜延疑惑:“神主将何以要收兵,乘胜追击,一举报我等败兵大仇岂不好?要白白放走绥军。”
“两位主将莫慌,先随我上高埠一看便知。”神夜道,与糜延,熊齐三人同上高埠看李胤兵马。
只见李胤溃逃的兵马旌旗严整有序,毫无一点凌乱。
神夜得意一笑:“两位主将可看到了?绥军撤退齐整不乱,说明是李胤计谋,想诱敌深入。”
糜延,熊齐佩服不已。
听神夜鸣金收兵,不追击,李胤暗喜,大计成矣,神夜必是真当他逃跑是计,觉得识破了他,这几日定不免得意懈怠,正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是夜,李胤正在大帐凭案看书,仓官忽来报,户部尚书王世林断供军粮。
李胤拍案而起,大怒:“蠢货,竟敢断军粮,不知道此仗本帅一旦败,等着大绥的就是亡国命运。”
以为李胤是骂他,仓官惶恐跪下求命。
“王爷,怎么了?”楚羿正是在李胤帐前散步,第一次听李胤如此盛怒,急进来大帐询问。
李胤抬手示意仓官出去。
仓官唯唯退出。
“朝延断供军粮。”李胤道。
这次出征突然,来不及筹备多余粮草,就只先押运了七日粮草在前,随后补给,眼下只剩两日军粮,谢览还未到,粮草一空军心乱。
“现在粮草够撑几日?”楚羿问。
“两日。”李胤道。
“只够两支用,确实棘手,不过王爷别急,北境军马有足够粮草,可分出来,能供大军半月支用,明日,我让人去北境,再尽快补给。”楚羿道。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谢谢你,小楚羿,好像每次都全靠你解围。”李胤苦笑。
“我降了王爷,不就是王爷的,”楚羿顿了下,才说:“......兵,王爷不必跟自己人客气。”
“只是户部尚书王世林再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这么干。”楚羿又道。
“他当然不敢。”
李胤眉头狠狠紧锁,能让王世林这般大胆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受李彻之命,看来李彻狗急跳墙,要逼宫,急着要大权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