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皇甫娣,她拨开帘栊,款款走了出来。
楚羿没回顾她。
冷七只听命楚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只要楚羿下了令,他只管服从,应声“是”。
立拔起案几上的匕首,一把揪住颜知儒头发,不及颜知儒做出任何反应,冷七已手起刀落,挖了他双眼,将带血的两颗眼珠子掷在地上,鲜血从两只眼眶中徐徐流下。
围观众人尽皆吓傻,这楚北王好大的胆子,竟敢真挖了颜知儒的眼睛,他可上当今圣上御用丹青师。
颜知儒捂住双眼,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溢出,他跌跌撞撞站起来,痛得崩溃大叫不信,说是楚羿仗势欺人,他鉴定字画无数,从未错过......
皇甫娣走到,她更是吓得捂嘴失声尖叫。
楚羿正常坐着,他是背对着皇甫娣,皇甫嫌一边想拿手推楚羿起来,一边假装道:“你快走,别管我,你伤了颜丹青,官府不会放过你的。”
谁知手才伸出,不及碰到楚羿,冷七早闪了过来,护在楚羿背后,剑横挡在皇甫娣面前。
“哎哟,我说南宫姑姑,原来你和楚王认识,快些向他求求情,让他去官府自首,这伤了颜丹青,若惹怒了皇上,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柳妈妈见事情闹到这一步,她一面悄悄让人去报官,一面进来帘内叫苦,是想拖住楚羿,这样官府来了,有罪魁祸首在,牵连不了她。
“你别拦着我。”皇甫娣假装不听柳妈妈的话,她想推开冷七,到楚羿身边去,那知冷七如铁铸一般,根本推不动,她只好佯装着急,催楚羿:“楚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快起来走,等官府的人来了,我自来应付。”
实则心里巴不得楚羿给好赎身,带她走。
“冷七。”楚羿喊一声,什么都没说。
只微蹙了下眉,皇甫娣的话似乎让他很不舒服,他徐徐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裳,便抬步走去了帘外,围观众人尽皆退避,让出一条路,只都拿眼睛看楚羿,别说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冷七立应声“是”,把剑收回,用剑鞘一指案几上的那沓银票,“这沓银票归你了。”
冷七说完,立也撤身退出,去追楚羿。
颜知儒跟无头苍蝇一样,仍还在帘内里乱撞。
柳妈妈见状,慌忙追出来,想来拦住楚羿,又不敢,唯在一边焦头烂额。
“本王知道你报了官,待官府的人来了,如实告状,让他们尽管来找本王。”楚羿突然住步,一看柳妈妈道。
说完,他若无其事,大摇大摆走了。
柳妈妈吓得呆若木鸡,楚羿是如得知她报了官。
帘里,见楚羿真的走了,皇甫娣又急又悔,楚羿留下的那一百万两银票,足够她赎身,楚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给她解围,又留下诸多银钱与她赎身,从这些行为看来,心里有她,却不带她走?
“哎哟,这么大笔钱,我先替姑姑收着吧。”柳妈妈见钱眼开,楚羿既然走了,她也回过神,见楚羿留下了这么大笔钱,一面笑盈盈朝皇甫娣说,一面就用衣裳兜了银票,一面令龟公扶好颜知儒,不可让他受伤,待官府的人来,好生将其与官府,同时把围观的众人都遣散。
她赎身要五十万两,皇甫娣本想让柳妈妈留下一半给她,无论如何,如今有了这笔钱,她是要走的,但见对已照单全收,她又能说什么?只盼到时候她走时,别太为难她便好。
“那就劳烦妈妈先替我收着。我有些乏了,想憩息,妈妈就别再给我约客人了。”皇甫娣说,转身款款回去了房中。
满庭芳门口,龟公殷勤给楚羿牵马来,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仍拿眼睛悄瞅着楚羿,并不敢前来搭讪。
楚羿牵过马,他一点也不喜这吵闹的烟花之地,便走到旁边去等冷七。
“楚王。”冷七随后到。
楚羿点头回应,立对冷七道:“颜知儒深得大绥皇上青眼,我当众令你伤了他,刑部侍郎黄仲已死,尚书崔杰丁忧,碍于我的身份,刑部新任侍郎不敢办我,只会往上报给大绥皇上,不出意外的话大绥皇上今晚一定会传我入宫问罪——
一旦传我入宫,李彻会很快得到消息,不用想,颜知儒是李彻的人,闻他出事,而且是我动的手,李彻会比谁都急,必然会去大绥皇上那里火上烹油,让治我死罪,到时,你尽快去摸清东宫部署,安排好我们的人——
这事一过,大绥皇上权威遭到挑衅,必定会放口让李彻在接风晏上作手脚,李彻此人行事不知权变,接风晏他一定会设在东宫。”
“是。”冷七道。
“对了,上次我让你查的李彻背后那位高士,可有结果?”楚羿道。
“有眉目了,但暂时还不确定是否是他。”冷七回道。
“嗯,不管是与否,都让人重点盯好他,接下来的事不能出任何一丁点纰漏,否则全功尽弃。”楚羿道。
“是。”冷七回道。
“下去吧。”楚羿道。
冷七应一声“是。”,立飞檐走壁下去了。
楚羿翻身上马,则往望月楼而去。
一柱香后,楚羿到望月楼。
望月楼还是老样子,座无虚席。
楚羿进去,小二认得楚羿,但并不打招呼,当是普通客人一样对待。
“给我拣十道招牌菜,做好了用食盒装好,外加一坛好酒,我要带走。”楚羿从钱袋里取出五十两碎银,放在曲尺柜台上,对小二说。
小二应一声,让楚羿稍作等待,他让厨子做来。
楚羿点头,他不走去别处,就站在柜台边等,同时目光锐利的把望月楼楼上,楼下扫了个遍,均不见阿衣努儿和哈图耶身影,只见那小二通似乎是知了厨子后,上去了胡梯。
正好,不用他开口。
楚羿特意绕来望月楼,并非是为了买酒菜,而是来问话,上次阿衣努儿那句话“他没有阻止李胤知道真相的权力。”,究竟是什么真相?楚羿一直记着。
果不其然,那小二走后面,阿衣努儿走前面,一起下来了胡梯,小二转去了后厨,阿衣努儿直径朝楚羿走了过来。
“上次你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真相?”阿衣努儿走到,楚羿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问。
阿衣努儿没有马上回答楚羿,她只把眼睛一看楚羿,现在哈图耶还未醒,并非是让李胤知晓真相的最好时机,她道:“没什么真相。”
“当真没有?”楚羿逼问。
“就算是有,也只会告诉李胤,不是你。”阿衣努儿道,她和楚羿只要对上,永远是剑拔弩张。
“如果想越过我去打扰王爷,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你让哈图耶最好想清楚,该怎么做。”楚羿语气警告道。
恰好这时,小二提着食盒和一坛酒来了,楚羿接过,道了声谢,撤身就出去了望月楼。
阿衣努儿没说什么,立也转身上去了楼上。
楚羿飞身上马,他一手提食盒和酒,一手执缰绳,飞速策马回去,说好出来买酒菜,可不能耽误太久。
到家,楚羿先蹑手蹑脚把青虬牵去后院马厩,再绕来前院,佯装是步行去买的酒菜,一边抻了抻骑马压皱的衣裳,一边泰然自若扣门。
院子里,李胤,裴信,戚芳三人仍还坐在石凳上谈天论地,听有人扣门,李胤急忙站了起来,“应该是小楚羿回来了,我去开门。”
说着,就急步走去开门。
“我怎么发现这人好像有点黏楚羿那小子呐,”裴信偏头瞅着李胤脚步匆忙的样子,再扭头看向戚芳,“是吧?他以前可不是这么对咱们的,你看,楚羿才出去一会儿,他就跟好久没见了似的,急得,怕谁抢在他前面去开门一样。”
戚芳点头,笑而不言。
李胤打开门,见真是楚羿,他心里莫名得很高兴,“回来了。”
“嗯。”楚羿道。
“快进来吧,怎么去了那么久?”李胤道。
楚羿一愣,为不让他们起疑心,他算着时间,片刻必争,并没有去很久,也就半个时辰而以,“王爷饿了么?”
“......没有,拎着那么多东西,不嫌手酸。”李胤方才反应过来他脱口而出的话,在心里骂自己,最近犯了什么毛病,怎么总说些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立生硬的把话锋一转,让楚羿快进来。
“你看,我没说错吧,人家才去没多久,他跟个小媳妇似的就开始埋怨,咦......”裴信极看不惯,朝戚芳絮叨,石桌凳离院门不远,能一清二楚听到楚羿和李胤的对话。
戚芳仍是但笑不语。
楚羿“嗯”一声,赶忙进来,一向都是他关门,此时因手上一边提食盒,一边提了一坛酒,于是他便站在一边等李胤,等李胤关了院门,两人才一起走来石桌凳。
戚芳和裴信站起来相迎。
正值初秋,商飙徐起,楚羿四人没进去屋里,就在石桌凳上摆了酒菜,正好四方,四人各在坐一方,边吃边闲聊。
在坐的,楚羿年龄最小,他主动把盏,各给裴信,戚芳斟了一杯酒,到李胤时,想到上次的事,楚羿有点犹豫要不要给李胤喝酒,说实话,他有私心,内心一点也不想把李胤醉酒时那副可爱的样子给别人看到。
而李胤也很有自知之明,自觉揸开修长有力的五指罩住酒杯。
“从良了,连酒都喝,还是有人不准你喝?”裴信拿眼睛一看楚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