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意思,是没钱付喽!既然是个穷鬼,强出什么鸟头?”那小二咄咄逼人道。
裴信被噎得脸红筋涨,怒回那小二:“我问你,若你媳妇被人难为,你管,还是不管?”
那小二愣了一愣,道:“管。”
“这不就得了。你家掌柜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自家人,你们还跟我较上真了。为了不影响生意,今日我跟武安王就先走了,改日我再登门亲自跟你家掌柜道歉。”裴信微怒道,用剑拨开那小二,让李胤,楚羿走。
那小二一听,顿时满脸问号,看向了二楼的哈图耶,主子什么时候与人私定了终身?
却见哈图耶点头,示意让他们走。
其实哈图耶压根就没听到裴信说了什么?他只是目的达到,单纯的放他们走而以。
“主子还真跟别人私定了终身。”那小二误解,悄在心里诧异,命众大汉让路。
见状,裴信悄在心里暗喜,看来他这半个主子还是当得有里有面的。
然李胤的脸色却微微一沉,走到那小二身边,既是来捧场,李胤原本准备了五百两的大礼相送,这会儿,他却似笑非笑的从钱袋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那小二的托盘里,道:
“烦请告诉你家掌柜,这十两银子是拍烂的桌子钱和酒钱,至于捧场大礼,看在裴公子面子上,本王就不跟她计较了。”
二楼,见李胤三人出去了望月楼,阿衣努儿不解的问:“主子,努儿不明白,您为何不趁机跟武安王结识?要把人就这么放走了?”
“见面礼也送了,武安王也回了礼,我相信很快会再见的。”哈图耶道,倚着栏看已经走出了望月楼的李胤的背影。
阿衣努儿一听,更不解了,问李胤回了什么礼?
“大礼!可保望月楼平安的大礼。”哈图耶嘴角微勾,道。
“‘可保望月楼平安的大礼’,努儿还是不明白,请主子详解。”阿衣努儿又道。
“你想想,努儿,李胤和裴信是一起的,裴信强出头,李胤众目睽睽之下亮出身份吓跑了那些富户王孙,不管李胤是出于什么目的,别人都会认为他与咱们望月楼关系匪浅,以后谁想动望月楼,都得先惦量惦量,自己够不够格与武安王为敌。这还不算大礼么?”哈图耶不疾不徐道。
阿衣努儿却又问:“主子,假如裴信不强出头呢?”
“不还有我们的人,只要李胤进了我望月楼,容不得他不留下点什么。”哈图耶说。
这边。
出来了望月楼,李胤,楚羿,裴信,三人并排走在城南街上,楚羿总是走在李胤身边,似个贴身小护卫般,李胤身边但凡有一个人路过,他都会很警惕,毕竟他对哈图耶的身份太了解了,对阿衣努儿的实力也清楚。
裴信则抱歉不已,原本是让李胤来捧场玩好喝好,最后还差点跟人动武,闹出大乱子来。
“乱子不大,手段高明倒是真的。”李胤无奈的哼笑一声,摇头说。
“什么意思?子修,什么叫手段高明?”裴信一听,猴急问。
李胤的脸色骤然沉下,问裴信真确定这望月楼的掌柜是吴姑娘吗?
裴信确认说:“是。”
听罢,李胤沉吟了一会,把措辞用得好听一些,才无比认真的对裴信道:“少景,若你真确定她就是吴姑娘,作为好兄弟,我必须提醒你,这吴姑娘不简单呐!今后可有得你受了。”
该给的面子给了,该捧的场也捧了,难得出来一回,李胤便趁机带楚羿在城南逛了一回街。
裴信则自回了尚书府,于路都在想李胤的话,想着想着,忽然想明白了。
商人唯利是图,这“吴姑娘”却在吊足客人胃口后,又断了客人念想,才引了骚乱,或许是想逼他出头,而李胤跟他一起,不可能坐视不管,一旦李胤出面,不管李胤出于什么目的,在别人看来,都一定会认为李胤与望月楼关系匪浅,今后想动望月楼,必要先惦量自己是否够格与武安王为敌。
而且就算他不强出头,凭那些堵门大汉的架势,恐怕今日他们不留下点什么?怕是真难以出得那望月楼。
确实好手段呐!
想到“吴姑娘”心机竟如此之深,裴信动了想要退婚的心思。
是夜。
楚羿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从李胤对裴信说的话中,能听得出李胤对哈图耶的身份起了疑心,楚羿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李胤哈图耶的真实身份。
可李胤已然对外宣称王妃暴疾而终,且已下葬,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一旦这事暴露,除了坐实李胤欺君大罪外,根本带不来任何好处。
但若不说,倘有一天李胤知道了一切,包括顶替和亲一事,那他还会理自己吗?
只纠结了一下,楚羿立即决定不说,他宁愿李胤不理他,也不宁愿李胤出事。
次日。
紫宸殿中,早朝上。
经过这半月的周密计划,李彻党决定在今日实施第一步计划,断掉李胤朝中新后盾。
待百官例奏后,李彻便出列,佯装好意启凑:“父皇,武安王妃已故半月,家不可一日无主,且武安王又常年在外征战,儿臣建议,可趁此时边境安宁,武安王暂不回大营,还请父皇再为武安王物色一位王妃,也好为我大绥开枝散叶。”
李胤看一眼李彻,心里纳闷,王爷的婚事什么时候也配在早朝上谈论了,心里隐隐预感到李彻是要做些什么?毕竟彼此已经撕破了脸皮,于是李胤抢在文帝开口前急奏自己暂时不想娶妻。
也确实不想娶,与其娶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倒不如一个人乐得自在。
然文帝却觉李彻所言甚是,虽忌惮李胤,毕竟是亲儿子,内心自也是关心的,问百官谁家有适龄女儿,都将画像送去武安王府。
百官一听,凡家有女儿的官员皆面露难色互视。
文帝见状,龙颜大怒,喝问百官:“众爱聊这是何意啊?难道朕的儿子还配不过你们的女儿不成?”
见文帝怒,百官战栗跪伏请罪。
“黄侍郎,你一向大胆敢言,朕问你,你可知百官是何意啊?”文帝直冲黄仲问道。
黄济真是算无遗策,算到因字条一事,自己大胆敢奏,这次只要李彻抛出问题,百官不敢答,文帝一定会问自己,黄仲心想毕,立故作畏首畏尾之样,答道:“回皇上,臣略知一二,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朕让你说,你就说,无论是什么话,朕都赦你无罪。”文帝道。
“是,谢皇上,那臣就说了,是因为有传言说武安王乃断袖。”黄仲佯装畏缩道。
大绥礼教森严,深畏男风,此言一出,无疑是断了李胤正常娶妻生子之路。
李胤一听,心里好笑,他尚不知自己有断袖之癖,待要问黄仲,文帝却已先怒问之从那里听来的传言?
黄仲惶恐跪奏:“回皇上,此传言源于市井,皆因武安王献贼首那日,出宫后,与一少年同乘一骑招摇过市,故听百姓说之。”
文帝听毕,更大怒,喝问李胤:“武安王,安有此事?”
想到那日李长阳的话,再结合百官今日的表现,李胤骤然反应过来,原来那日的无心举动早已被人盯上,大作文章。
黄仲乃太子妃后家,必是受李彻之意,李彻见王妃逝后,怕皇上从朝中大臣里再给自己挑选王妃,所以未雨绸缪,以退为进,用此流言来煽动众大臣,让众大臣不敢将女儿许配与自己,如此便可切断自己在朝中的新后盾,李胤想。
正好也不想娶妻,索性就随了你们的愿,也省得有人挖空心思往王府里送人。
“回父皇,确有此事。只是并非如黄侍郎所说的那样,那日与儿臣同乘一骑的不过是位故人。”
李胤似否认非否认的说,随又将目光一转,看向黄仲和百官,巧妙的把话引开,让文帝忽略掉楚羿的存在,道:“而且我很好奇啊!黄侍郎,既是市井流言,你是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的?还有百官,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是有人专门传给你们听吗?”
黄仲及出百官被问得哑口无言,那里敢答言。
黄仲唯悄瞅黄济,黄济则不动声色。
李彻见状,恐文帝深究,急忙奏道:“父皇息怒,还过市井流言,当不得真,还请父皇勿信,万望为武安王物色王妃为是。”
文帝原本盛怒,要追根究底,但听李彻如此尽心尽力要为李胤物色王妃,想到上次欺君一事,李彻私搜武安王府,以为手足间撕破了脸,互怀恨在心,如今看来,并没有,文帝在心里欣慰太子的温憝,故才息怒。
文帝本欲再命百官将女儿画像送往武安王府,一看百官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身为君主,也不好强逼百官,由是为李胤挑选王妃一事只得作罢。
黄济与李彻悄对视,李彻嘴角微勾,他们的计划同李胤想的如出一辙。
之所以要在早朝上特意奏此事,是怕文帝背地里指婚,那样官员就不敢拒绝,现今摊开了,就算文帝物色到适合人选,官员不愿意,文帝也不好强逼,如此一来,便可一劳永逸切断李胤在朝中的新后盾。
第一步计划大功告成,接下来到第二步。
原来在黄济有心想要与李彻共谋天下时,就已经命人暗中监视李胤的一切动向,不然那日黄仲去武安王府一事,他怎会一清二楚。
黄济发现在李彻私搜王府过后的第二日,李胤上下朝都会有一个戴面具的少年送迎,李胤去平叛西大营,暗中监视的人告诉黄济那少年去宫门口等,可能是等李胤。
因此李胤献曹侍荣首级那日,退朝后,黄济就悄于暗中观察,推想那少年每日送迎李胤,如今又在宫门口等了李胤一天一夜,按常人之心论,李胤不可能自己骑马,让对方走路,只要俩人共乘一骑,第一步计划便可落实。
不出推想,李胤果真骑马带楚羿。
黄济即刻令人大肆散播流言,又令黄仲以不经意的方式将此流言传与有女儿的大臣,打消掉对方想把人送往武安王府的心思。
黄济提前计划好的每一步不可谓是不精密周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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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