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第5章 罪与罚

五、罪与罚

“一切事情都有一个界限，越过了这个界限是危险的；因为，一旦越过了，那就休想退回。”

——《罪与罚》

案件看似扑所迷离，可是有大侦探不能解开的案例谜底吗？

宫野志保凝眸，看着一旁的工藤新一抽丝剥茧地分析推理，侃侃而谈，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些，迷茫之中，她又想起了回不去的关于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时光。

有人说总缅怀过去的时光，是因为无法忘却，宫野志保却不苟同。她缅怀过往，是为了更好的遗忘。

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就可以抽离出来，连提及的**都没有。数据分析到完美，就不会再需要继续，游戏打到最高级，就不想再不触碰，极致地思存过往的一切，就可以极致的遗忘。

“哈哈哈哈，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小心！”

“志保！”

“啊！”

刺耳的男子声音，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的惊呼，以及人群里的尖叫，生生地打断了宫野志保偏离太远的思绪。

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名男子，而此刻男子正紧张颤抖地握着一把水果刀放在她的脖子上。

她微微蹙眉，她这具身体在国外校园里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没想对危险的敏感度下降的这样厉害，居然让人拿着刀子对着她的脖子她才突然惊觉。

四周惊呼不绝于耳，她更是不喜的拧紧了眉梢。她不喜欢就这样成了公众的焦点，从很久以前，她想她对太热闹的地方避之不及是正确的，若不是这样嘈杂的人群里，她也不会遇到挟持事件。显然，热闹和她总是格格不入。

“啊，织田羽生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怎么拿着刀子？！”园子后知后觉地瞪着她那不可置信的眸子，捂着嘴看着突然从身边冲出去，站在宫野志保身后拿出刀威胁宫野志保的织田羽生。

对于园子的大惊小怪地惊呼宫野志保早就习以为常，说实话，园子这样惊呼很容易刺激加害人从而激发更过激的行为，真的很不妥。至于为什么选择她成为人质，宫野志保归功于她倒霉。

宫野志保觉得她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是她的目光却看向了小兰身边的毛利兰，她正拉着园子的衣袖让她小声点，满眼的担心和着急。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识大体又温柔。

“放下刀，你跑不掉的。”工藤新一的沉稳话语适时的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落在了织田羽生身上。

看了一眼脖子处锋利的水果刀刀刃，宫野志保想如果被挟持的是毛利兰，工藤新一是不是还能如此沉稳淡定？

真是毫无意义的对比啊，她垂下眼眸，自嘲地微不可闻牵动嘴角。

不过还好，幸好是她被挟持，毛利兰是善良可爱的天使，天使不应该受到这样粗鲁暴力血腥的威胁。况且，回想下毛利兰以往遇到危险的情形，她不用大脑思索都可以知道这个笨蛋侦探肯定会着急上火，疯了一般不管不顾了。

宫野志保心底叹息一声，她也真是倒霉啊，才回国就遇到这样的事，也许这就是倒霉的体质使然吧。

回到国内她不仅对危险的感知放松了，连同心态也有些像身体没有恢复的灰原哀，莫名的多了一分孩子气，越来越不像是她了。

想到这里，她又是微微一愣。何时，她可以如此抱着乐观的态度来看待问题，即便是在她受到威胁的时候。

是因为是回国来了，还是……因为在她身边不远之处的他？

心脏陡然收缩，像是空洞的灵魂在嘲笑她的可笑。腐烂的灵魂要治愈需要挖出血肉，她要迎接新生，也必然要抛下虚无缥缈的情感。

宫野志保的目光冷凝下来，她自己也可以救自己。她无需等待他人的救赎。

冷静地看向四周，她分析了一下可能逃脱的办法，看到毛利兰那紧张又温柔的天使的眸光，她沉了眸子，天使的温柔总不经意间让她想起善良的姐姐。

让温柔善良的人担心是不对的，宫野志保对自己说道，所以，她要最短时间里解决身后男子。

微抬起右手手指，正想要快速侧身握住身后架在脖子上的水果刀，以便解决案件。虽然她的手会受到一点伤，不过她肯定罪犯跑不掉。然而就在此时，工藤新一却是突然开口。

“你盗窃他人画作署名，又为了掩盖罪行杀了人，已经错了。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再做这样的事对你而言只是错上加错。”工藤新一沉着语气，缓缓道，语气平稳有力，只是插在裤兜里的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泄露了主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毛利兰心事重重地看着工藤新一，皱着眉头。她太了解他了，平时办案的新一从来都是抽离案件之外，他常说需要冷静地从外部旁观者的身份才不会被案件迷惑，所以通常而言，新一在办理案件时候说话都不会有太多情绪起伏，虽然他刚刚掩饰的很好，可是最后的那一句话，确是有些……

毛利兰措辞良久，也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带着警告和埋怨。

若是警告犯罪人，那埋怨又是谁？

宫野志保抽了抽嘴角。不要做多余的动作，错上加错，大侦探这是在敲打她不要轻举妄动。

他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不过，这样的默契却异常让人想生气。他如此了解她，却又距离她在天涯，真的是……

造化弄人。

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到头来也只是一场华丽盛宴后的空空荡荡。

“呵，你懂什么？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我这是在拯救她，不让她坠入阴暗的地狱。只有我才是真正懂得她的人。”织田羽生冰冷如毒蛇的目光望向工藤新一冷冷说道，然而当他目光落到死者身上的时候又露出了温柔和怀念。

“我和贺川桃子从小青梅竹马，我们说好一起考画院，以画出最慈悲最温柔的天使为梦想。”陷入回忆之中的织田羽生声音轻柔了不少，整个人的面部也放松了些许。

“桃子本来会是出色的画家，她有着我都不及的天赋，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爱上了绘画路西法，那个罪恶天使，这幅展出的大天使画像，是她烧掉了所有其他天使后仅存的一副大天使画作。她不愿再画慈悲温柔的大天使，这幅画我偷出来署名展出，也是因为我想让世人知道她的优秀，也是想让她不要执迷不悟，不要……，”

“不要忘记我们最初的约定啊……明明我们说好画出我们心中最好的大天使米迦勒，我们就会在一起的……”。”织田羽生说到激动之处眼眶红了起来，语气里是失望，悲伤，叹息，不解。

“是她背弃了我们的约定，我才拿走画署名。本来是想她找我实现约定，她画出了最美好的大天使米迦勒。我一直等她来找我，可等来的却是她的执迷不悟，她要毁了画作。”

“我是为了阻止她才会杀了她。我不能，不能让她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我是在救她。”织田羽生的声音哽咽着，带着他的偏执和恨意。

宫野志保听着织田羽生的话，她看向身前不远处的那一副大天使米迦勒的画作，陷入了深思。

大天使米迦勒的画作眼眸满含很慈悲，画作上米迦勒的手指向他身后的白色翅膀。宫野志保越看越觉得这双翅膀有些眼熟。

“织田羽生先生，你有没有发现画作米迦勒的那双翅膀有些不一样？这双翅膀和死者桃子小姐的背部翅膀纹身几乎一模一样。”宫野志保对看过的东西有着超出寻常人的记忆力，因为此刻织田羽生提及画作，她才认真的注视这幅画。

之前只是大厅里一堆人围着画，她也没有在画作上多看，如今织田羽生反复提及他杀人的动机起源于画作，她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说什么？”处于情绪激动织田羽生的手抖了抖，锋利的水果刀刀刃轻轻的划破了宫野志保锁骨处的肌肤，留下了一道血痕。

工藤新一看向宫野志保锁骨处的血痕，他的眸子更深沉了几分，可他对面的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冰蓝色的眼眸里里没有痛楚和慌张，有的是淡然和冷静。

他有时候想，她或许不是漠视周围的一切，而是漠视着她自己，连同她的生命。

每当看到她游离在众人之外毫无生气的眼神时，他便忍不住想要打破这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眸。他会故意拉着她去陪着侦探团的小朋友探险，去做游戏，去郊游……直到看到她眼底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望着她浅淡的笑，他便知道她心情好了起来。莫名的，他也会露出笑来。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关心起她的喜怒哀乐，担心她的安全，明知道她骨子里不是小孩子，依旧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行。

点点滴滴，似乎在不经意间她融入他的生活，然后，又悄然离去。来去都是这般的无声无息，恍若是他身侧看过美丽的风景，稍纵即逝。

丢开多余思绪，工藤新一走到画作之前，仔细观察后，他转身对着错愕的织田羽生说道：“这画作有夹层，也许，这里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在此时，赤井秀一走到工藤新一身边，递给他一个蓝色的笔记本，然后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工藤新一的惊讶溢于言表。然后他上前两步，递出笔记本，缓缓说道：“这是桃子身前的日记本，你看了便明白她没有背弃你的约定。她只是，不能。因为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夹层已经分离开了，下面是另外一副画。这画……”赤井秀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画作上就是警方一直在找的被盗的——路西法的救赎。”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织田羽生手中的水果刀落到了地上，他冲过去抓过蓝色的笔记本翻看起来。

随后，笔记本落在地上，他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早已经赶来的警视厅警迅速将织田羽生控制起来，而工藤新一则是快步走到宫野志保身侧，拉她远离织田羽生。

“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犯了让人用刀威胁你这种傻事。”他半是责备半是揶揄道，说完从衣服兜里取出一个创可贴，撕开直接贴到了她的锁骨处。

好在伤口很小，创可贴正好可以盖住。瞧不见这刺眼的血痕，工藤新一才觉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拖大侦探的福，一回国就遇到案件。”指尖摸到锁骨处的创可贴，宫野志保冰蓝色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波动，她微笑着回答道。

警视厅的警察正准备收拾带走两幅画作，宫野志保上前一步却是开口阻止道：“麻烦等一下，我想在看一下这画。这里好像还有些什么……”

知道宫野志保也是参与案件办理的警察，工作人员自然是点头同意。

宫野志保走到画作前，她的指尖在大天使米迦勒的翅膀停留片刻，然后她道：“将两幅画叠加起来，透过光看……”

工作人员按照她的要求操作，灯光透过画作，大天使米迦勒的翅膀两侧居然出现了字迹。

“罪与罚，我愿意。”织田羽生抬头呆呆的望着画作上的字迹，喃喃说道。

然后他彻底崩溃了，他挣脱控制他的工作人员，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冲到桃子尸体身边，握紧她的手，而手中的水果刀则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案件落幕，想不到结局是如此唏嘘。

案件解决，小兰和园子先行离开，而工藤新一、宫野志保、赤井秀一需要对案件交接则是晚些才能走。

毛利兰恋恋不舍的拉着工藤新一的衣袖，温柔叮嘱道：“周末我等你，你自己要多休息，注意身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电影。”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是多保重。周末我们看电影去。”工藤新一在宫野志保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略显尴尬的点头，和毛利兰告别。

带毛利兰和园子离开后，工藤新一松了口气。而后，他来到宫野志保身侧，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画上有字？”

宫野志保看了他一眼，扬眉笑道：“大侦探，你猜？不告诉你。”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相偕离开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工藤新一暗沉了眸子。

思念，你眉间，我的心田。

罪与罚，我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