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谢韵的追求之后,我们还是以往常的方式相处,身份转变的突然并没有让我们无所适从,而是以循序渐进的方式继续相处着。
工作之余我们会在附近的国家约会,吃吃饭、观赏观赏没有见过的风景,与过去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是谢韵手里多了一部相机,开始记录与我的相处。
我们去一个地方她能拍上几十张照片,甚至是几百张。她总是在记录,不知不觉拍下很多照片,有些照片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按下快门的。我和她一起出行总是显得有一种没有脑子的快乐。
仍旧记得第一次以约会之名不费吹灰之力来到附近的国家时,我玩的有多畅快,我对未曾见过的风景习俗美食景点都抱有极其强烈的好奇心,谢韵带着我一一尝试。
首次的约会地点是她喜欢的洛萨克,一个知名度不高的小国家。第一张相片是我捧着店长推荐的苦到让人皱眉且兑了大量砂糖以及奶的咖啡,与谢韵靠着头对着窗外雾气未散的街道的照片。
我莫名很喜欢这张照片,以至于这张照片之后没被放进相册,而是被我随身携带。
旅行会将工作带来的压力全部扫除,所以我和谢韵总是试图挤出大量的时间出去玩。
后来我才明白,大多数地方谢韵或许早已一人观光过,她只是在陪我。陪我去尝试那些新奇的没有接触的事物,陪我去看那些未成见过的风景。
有她在,我会用最短的速度去观赏那些未曾见过的世界。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多特别,只是每一次谢韵望向我的目光都让我觉得可贵。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望向我的目光永远都掺杂着爱意,亮晶晶的,是未曾在她人身上流露的表情。
那段时间我肉眼可见的改变,没了深陷在关系中的阴沉情绪,加之旅行增加眼界为我本人带来的愉悦,我变得爱笑了些,性格也更加大方了些,或许也是有与谢韵毫无顾忌的亲密接触的影响。
处理了属于我们二人关系之间的不愉快,我的心情简直是拨云见雾,那些踌躇,烦躁和胆怯一瞬间消失的毫无踪影。
R教官说恋爱真是会让人变得不一样,我也能大方的做出回应:还在暧昧阶段。
她露出了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欣慰,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你总给人一种沉默的疏远感,像一只拿胶水把自己死死封住的乌龟,总是让我害怕你被闷死。只有和谢韵那小丫头片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点不一样,我就知道你们会成。”
“乌龟不会拿胶水粘住自己,要是真有,那是自寻死路。”我打趣地说。
“比喻嘛比喻。”R教官呲着大牙乐,看向我的目光十分疼爱。
我一直都明白她真的很有耐心的在教我,甚至有点特殊,曾经我以为是因为谢韵,不过现在的我想或许是因为在她眼里过去的我就是个闷闷不乐还未成长的小丫头片子,像那些她当做家人教导的孩子一样。
我和谢韵成为了邻居,起因是某一天铃铛问我为什么与谢韵关系如此亲密却从来不一起下班。
谢韵当时也在,只是简短回答安排的宿舍不在一个区域而已。铃铛离开后,她问要不要搬到一起,住一起上下班可以通过她的能力减少不必要的出行时间。
我并不习惯与别人一起住,就连以前在家都是与宋如玉他们隔着距离,几乎属于能避开对方就尽量避开对方的状态,况且这么多年来自由的生活也习惯了。
我刚想拒绝,谢韵就说只是搬到隔壁做个邻居。虽然很想有些距离,但是对方毕竟是谢韵,我思索再三之后点头同意了。
只要不是同居就没有问题。
我和谢韵的距离感并不多,我们时常黏在一起,目前的生活大多数的时间就是与对方相处,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没有能区分的很开的地方。
工作上我们是一个队伍,接到的大多数是极其危险的团队任务,少有的单人任务结束之后也是黏在一起。
生活上,我们长期一起购物旅行,挤出来的生活时间还是在一起。社交也只有无限期这个同样的交际圈。
所以搬到一起成为邻居不会对我们各自的生活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只会让我们更亲密。
关于我们的事情理所应当与无限期的朋友们说了,她们对此是长舒一口气。
最后一次重聚的晚上一度成为大家默认禁止谈论的话题,但我和谢韵目前的关系让话题解封,牧理甚至开始问我们谈恋爱了谁是一谁是零,紧接着的是三个亲亲表情包,谢韵害羞的耳朵都红了,迟迟没有回应,只留大家在群里打趣。
明明还在追求阶段,我们表现的却像已经谈了恋爱一样。踏过了朋友这个门槛,剩下的不言而喻,轻而易举就会变成这样。
暧昧阶段当然是没有牧理想象中的劲爆,看看电影一起出去玩,最多牵个手罢了。
在谢韵追求我的第三个月,我与她去看了期待很久的悬疑电影,在那样紧张刺激的氛围中,她突兀凑到我耳边轻声问可不可以吻我一下。
她问题来的突然也不符合当下环境所营造出的氛围,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心脏跳的厉害,一时间不知道是剧情引起的,还是因为谢韵的话。
谢韵的吻很软,轻轻地落在嘴角,我能感受到她屏住了呼吸,只有嘴唇温热的触感。吻在嘴边是现在关系她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亲昵。
短暂的一吻之后是整场的安静,我入迷的看着电影,脑子里对这个吻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我承认我真的很喜欢这部系列的电影,太精彩了。
等出了电影院,冷风打在身上,我才迟缓的升上一丝燥热。
我转过头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亲嘴呢。”
谢韵有点紧张抿着嘴,声音压得很低:“不太敢。”
我们相视而笑,不是在笑谢韵的胆怯。
在暧昧阶段的日子里,一些事情被潜移默化的改变,比如相拥,亲吻,同床而眠,都已经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大半年后的某一天才反应过来,我们其实还没有正式开始交往。
契机是忙碌工作中被一直负责协助我们工作的干员绿皮书说:“现在的工作越来越多了,都这么忙了。你们小情侣是一个队的真好啊,不用被工作时间而影响感情。”
已经因为工作忙的唯一亲密就是下班抱在一起入睡的我们突然想起没有正式告白一事,相互对视一眼就明白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意识到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排班很满,没有办法挤出时间去正式对待这件事情,奠定我们情感的重要决策是在入睡前打着瞌睡完成的,我们一致认为没有必要非得现在走个流程。
在已经相互确认对方心意的如今,我们之后会在某个不忙碌的日子正式去对待告白。
自从任务多了起来,我们很久没有在床上聊天了,毕竟平常两眼一睁一闭就是睡觉起床吃早饭做任务。
以前的工作没有现在这样忙碌,之前谢韵有很多时间游玩,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时候都很空闲。
只是近些年里侧的混乱越来越严重,已经严重到大量工作分配失调,那些过于危险甚至无法勘测的任务都交给了高阶干员。导致我们停留在里侧的时间越来越长,任务越来越多。
季节的更换于我们而言像是过场动画一般毫无感受,能看到变化却感受不到。
夏季十分燥热,里侧的世界却格外阴冷,尤其是夜晚,大雾弥漫,不知进入到哪方世界,我们到达了一个新的小镇,这并不在AIL勘测的地图范围内。
街边的路灯在雾中形成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这在里侧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里有许多奇怪的存在,亮一两个路灯显得格外平常。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两位失踪的干员,失踪的都是高阶干员,其中一位是先前一同监考的路灯。
干员路灯的主要工作为勘察里侧区域,她在与同行的干员蝴蝶花一同误入新地区后失踪。迷失前向总部发送了两条信息:一,检测到新区域,准备前往固定信号。二, Help.
第一条信息和第二条信息的现实世界时间只相差一分钟,根据里测信号的传输波动时间长来看,她们是在发送固定信号的下一秒就被袭击紧急按了求救按钮。
勘测里侧区域干员一旦发现新的区域就要立刻对该区域进行信号固定然后远离,这是为了防止二次大量人员勘测时无法确定位置,只需要大致固定位置就好,这也是为了干员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路灯与蝴蝶花执行过许多次这样的任务,最终在这一次失手。
不知何时形成的小镇透着里世界独有的诡异,我和谢韵已经进来许久仍没有遭受到袭击,不过我们都能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试图占据我们的精神。
在里侧碰到这样的攻击没有千次也有百次,里侧的世界最擅长的就是对人的大脑产生影响。会让我们产生幻觉幻听认知错误,还会有意识屏蔽等等症状。
抵挡精神攻击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和谢韵比往常更加警惕着周遭的一切,死死观察周围的异象。
新区域是极为危险的,与我们一同执行任务的还有另外四名干员,分别是:南瓜头、里安、八百、花滑。忙碌中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的大家都是赶鸭子上架,才会在进入小镇的第一时间被分散。
作为团队成员的我和谢韵形影不离,一感受到不对劲就下意识向对方前去,正因此逃过一劫。
任务的代号叫“日落”,已经不是单纯的搜救了。冥冥之中这里就像是我的葬身场一样的存在,从出发前不好的预感就一直在心中困扰着我。
日落任务中没有任何一个负责勘测的干员,全部都是以清除为主要任务的干员。上头将我们全部送到这里,就已经是在告知我们任务的危险性。
放弃同伴自然不是我们的作风,可是按理来讲,在如此危险且未知的情况下派遣主要力量的六名清除干员前往这种地方进行搜救是完全不合理的。
不仅仅是我们,剩下的四名干员都对此次任务感到不可思议,做出过相应的抵抗,最终都被强行分配到了任务之中。
随着里世界越来越混乱,意外频发,世界各地的各大基地干员都不够用。在对任务地点情况完全未知的情况下把我们放进来,是个极为错误的决定。危险重重的里世界很可能会让我们止步于此。
不仅仅是我们失去生命,更会对目前的状况雪上加霜。毕竟高级干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危急情况下新区域的探查和扩充完全不重要,更别说路灯干员早已经布下信号能够规避该区域。
能让AIL排除万难不顾当前危机也要做出如此行为的目的,只能是那两名下落不明的干员。
关于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谢韵表示并不清楚。她也很糟心,紧绷着一根弦紧紧跟着我。
任务没开始前她强烈要求将我和其他人踢出队伍,要求高层只让她一个人进入该任务地点,高层给的回复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执行任务。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她强烈的反抗措施让我感到心慌,仿佛是在佐证我对这次任务危险性的认定以及死亡的猜想。
无异于送死的任务让我意识到那两名干员对AIL意义非凡,可我不想死在糟心的任务中,哪怕曾经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进入AIL工作的最初目的是我想跟上谢韵,可一次次任务下来,我更明白了当干员的意义以及这份工作的危险性,与死亡擦肩的任务一次次让我明白随时会死,但我选择留下。
搜救任务在组织内是很平常的,我个人就参与过许多次,“迷失”在里侧对干员来说是致命的,大多数时候搜救行动的对象都没有好下场。
搬运尸体离开成为搜救行动的目的,而不再是带出活生生的人。
AIL不惜牺牲六名干员都要带出的那两位的尸体究竟有多特殊,我不清楚,下意识去问谢韵也没得到结果。
谢韵是全能干员,能勘测能扫除能搜救,勘测干员的活很不好干,都是需要极为严苛测试筛选出的干员才能担任。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去询问她,我想什么都能干的谢韵或许会知道什么。
谢韵是一团迷雾,涉及AIL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并没有心怀芥蒂,或者说我并不在意。就像谢韵不了解我的过去一样,我也没有必要了解她想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