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戚瑾薇刚回府,恰巧遇到来宣旨的洪公公。
戚擎炜率领着戚家众人到前院接旨,纷纷跪下。戚瑾薇小跑几步,到自己的位置上紧随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戚家幼女戚瑾薇毓秀聪颖,温良恭顺。先特封为平安县主,雾洲为其封地,享县主食邑。钦此!”
戚家人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觉得于礼不合,很快低下头去。
洪公公宣读完,合上圣旨,脸上的笑容便立刻开了花:
“平安县主,接旨吧!”
“微臣,谢主隆恩!”戚瑾薇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反应极快的叩谢皇恩,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洪公公递来的圣旨。
“诶呦,太傅大人,平安县主,你们快快请起。”洪公公连忙扶着戚擎炜起了身,又颠颠的到戚瑾薇身边朝着她行礼道贺。“平安县主,这可是咱们整个魏国独此一份的殊荣啊!”
“是皇上抬爱。”戚瑾薇不卑不亢,示意昭昭掏出来沉甸甸的一个荷包塞进了洪公公的手里。
“诶呦,咱家也沾沾县主的福气。”洪公公摇了摇那荷包,登时便笑的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这圣旨也已经送到了,咱家啊,这就回宫去皇上那边复命了。”
“洪公公不进府再饮杯茶水了吗?”戚擎炜听他要走,连忙客气的挽留。
“谢过戚大人了。咱家就不进去了,皇上那边离不得人。”洪公公摆了摆手,说明了原因后便转身离开了。
“父亲。皇上为何会突然下旨册封我?”等亲眼见到洪公公的马车走远了,戚瑾薇这才轻轻拧着眉心,几步走到戚擎炜的身边发问。
“昨日你在城南施粥,恰巧遇到了护国寺圆智方丈进宫为国祈福的马车。听说,圆智方丈在皇上面前大肆的夸赞了你一番。不过,想来这其中应也少不得太子殿下的筹谋。”
戚擎炜自己也摸不准当今圣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若仅仅是因为赈灾便册封戚瑾薇为县主,也太过隆重。
可若说是其他原因,便更想不通了。
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不想。戚瑾薇只收了圣旨:“父亲,母亲,女儿今日着实有些疲累,明日还要到城南的粥棚去赈灾。女儿先行告退了。”
“大哥。”戚瑾薇朝着在场中人一一行礼,随后缓缓退下。
藏薇阁内,昭昭为戚瑾薇研磨。戚瑾薇几次提笔,却又都没写字就又缓缓落下。
“姑娘可是要写信给太子殿下?”昭昭看出了戚瑾薇的心思,忍不住打趣她。
戚瑾薇嗔怪的看了一眼昭昭:“如今连你也要来打趣我!”想着,戚瑾薇难免有些神色不安。
“雾洲洪灾严重,殿下一去已是一月有余。虽说有人随侍,可我的心里却总是放心不下。殿下太爱民,往往将自身安危置于不顾。”
“咱们太子殿下一向如此。”昭昭瞧戚瑾薇神色确有不安,连忙也正了神色宽慰她。“姑娘是知道太子殿下的厉害的。更何况这一路上都有咱们的人跟着,姑娘大可宽心。”
戚瑾薇未作答,只是许久才强打起精神,收了笔,将滴上墨汁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算了,左不过就这两句问安请好的话,不必写信了,再叫太子殿下分了心。”
“姑娘。李将军家幼女及笄,着人送了请帖来。”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有丫鬟手里捧着请贴匆匆的进了屋行礼。
“这请贴一向是夫人统一收着的。怎的如今直接送到了姑娘屋里?”昭昭皱着眉上前,接过那请帖时没忘记问清缘由。
“这正是夫人遣奴婢送来的。姑娘刚被封了县主,许是李家想要巴结姑娘,特意以单送了一份请帖。”
“知道了,你退下吧。”昭昭随手给了她几颗碎银子,拿着请贴放到戚瑾薇的面前。
“李家单独请我?”戚瑾薇想起刚刚还在城南处与自己为难的李秋然,只觉得这事令人发笑。
“姑娘,李家只怕是没安好心”昭昭展开请帖细读了一遍,又递到戚瑾薇的手里。
“李秋然爱慕太子多年,从我与太子定亲之后便开始处处为难我。此番她的嫡亲妹妹及笄,若不是有所图谋,她怎能单独邀请我去赴宴?”
若是请帖直接送到太傅府上,那只要太傅夫人去了也便罢了。戚瑾薇去与不去,全凭交情和喜好。如今这单独一封请帖,倒像是逼着戚瑾薇不得不去一般。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有诚意了。那咱们不去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戚瑾薇合上请贴,放到桌子上,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
“昭昭,你去,找周掌柜让他搜罗些上京城内姑娘家们都喜爱的首饰来。最好是一整套的。咱们也不好空着手上门,是不是?”
戚瑾薇嘴角含笑,想了想赴宴的日期,还有月余。“让他不必着急,只挑最受喜爱的。半个月内拿到即可。”
“是,姑娘。”昭昭一看自家姑娘的神色,便知道她心底里肯定是憋着坏。当下便放了心,只管领了命去往霞光酒楼找周掌柜。
戚瑾薇原本还觉得无话可说。这请贴送过来,当下便知道该如何给太子写信了。
她提笔,洋洋洒洒在信中写了数千字。
而远在雾洲的太子,接到这封信时还站在堤坝上指挥众人疏通前路泄洪。一直忙到洪水情况稳定,子时回驿站休息时才有空拿出珍藏在怀中的信。
“承霖,展信佳。”一入目,便是布满了甜蜜回忆的称呼。太子忍不住宠溺的笑了出来,紧接着细细看过去。
信中写了戚瑾薇赈灾的行为,写了皇上册封她为县主的事情,还写了许多有的没的。只字字句句都没提到想念。
最后,是戚瑾薇写下的关于李家及笄礼独独邀请了她的事情。信的末尾,戚瑾薇写道:
“彼时,承霖应已经回到上京城内了。自己惹下的桃花债,理应承霖自己去解决。对吧?”
太子含笑细细看完所有内容,摩挲好几遍,直到门外传来下属禀告有官员前来的声音,这才将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臣参见太子殿下!”雾洲县令匆忙到太子所住的驿站拜访,实则是为了逃到上京城内的那些灾民。
“陈县令请起。今日陈县令怎么有空来孤这里?”太子虚扶起陈冶堂,后者却在听到这问话之后,又“扑通”一声跪下。
“太子殿下,臣有罪!”
“陈县令近些日子兢兢业业,与孤共同赈灾,又何罪之有?”
太子坐到了主位上,垂眸盯着跪在地上的陈冶堂。
“臣方才得到消息,雾洲的一些百姓们胆大包天,已经逃到了上京城外。未能约束好治下百姓,臣,罪该万死!”
陈冶堂三次叩首伏地,最后便跪伏在地上认罪:
“百姓无辜,是臣未能约束好他们,才导致他们竟然误入天子脚下,污了太子治灾之名。万望太子殿下息怒,能宽恕他们的罪过,臣愿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罪责。”
“在你心中,孤便是这样的人吗?”
太子明白了陈冶堂的意思。当下目光锐利的射向陈冶堂,后者再度伏拜一遍:“臣不敢!”
“我看你可敢的很!”太子不怒自威,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子殿下息怒!”陈冶堂本以为自己已经确认太子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明明智之主,这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孤身前来认罪。
可如今太子的态度却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反而让他无比心慌,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撤了乌纱帽下狱。
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陈冶堂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连续不断的在地上磕着响头,直磕的头破血流。
“行了。”亲眼见着地上染了血,太子才出声阻止他继续。“今日之事,就当是你暗自试探孤的代价。”
“陈冶堂,孤不是喜欢聪明人,孤只喜欢愿意为孤所用的聪明人。明白吗?”
陈冶堂停下磕头的动作后,还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听到太子这话,便明白了太子在介怀什么。
当下,陈冶堂再度三拜太子:“臣,愿为太子赴汤蹈火。”
上京城,戚瑾薇第二日照常到城南粥棚施粥。她才刚刚露面,原本在粥棚前排队的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边拜边高呼:
“叩见平安县主!”
戚瑾薇愣住,连忙让大家起身。她自己也缓缓扶起身边的灾民。昭昭原本也被这一幕惊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跟在戚瑾薇的身后扶起周边的灾民。
“特殊时期,大家不必如此多礼。”
“县主,我们都听说了。我们能借住在城外的百姓家里,是您和太子殿下上书为我们争取来的。还让户部把赈灾的银两当做我们的房钱送到百姓家里。”
“太子殿下如今在雾洲亲力亲为,救助我们的同乡。您身份如此高贵,还亲自带人出来施粥。您和太子殿下的恩情,我们这些百姓都会铭记在心里的。”
灾民们原本已经做好了要风餐露宿的准备,这一路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因为有了太子和戚瑾薇的筹谋,他们才能像现在这样有遮风避雨的临时居所,还能喝上热乎乎的米粥配着小菜。
“大家听我说,这些都是当今圣上明德。圣上已经在命户部紧急开拓荒地,建造避难所,大家就算是日后不想回雾洲,也能在上京城外有一席容身之处了。”
戚瑾薇虽然希望这些百姓记着太子的恩德,但到底是皇城脚下。她不能任由这些灾民只顾着太子和她,那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好在灾民中也有人明白事理,当下便开始配合着戚瑾薇转移了话题。
“诶呦,平安县主真是好威风啊!百姓们如此爱戴你,只怕县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