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织田作和太宰从卧室出来时,刚刚把所有饭菜用保温盖罩住的安吾抬起头,眼镜差点没掉下来。
安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盯着被织田作公主抱在怀里的太宰,震惊地问二人:“……裤子呢?太宰君怎么一条裤子都不穿?”
织田作有些苦恼地解释说:“太大了,太宰穿不上。”
安吾:……
太宰语气轻松地拿安吾对他说过的话回敬道:“不要害羞嘛,安吾,这里又没有外人。”
说着,‘毫不见外’的太宰把自己身上过长的衬衫扯着往上撩了撩,“呐,安吾,你看!”
安吾立刻非礼勿视地撇开目光。
织田作抱着太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稍稍把太宰撩起的衣服拉下一点。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太宰不满地拖长了声音,痛心疾首道:“安吾你变了,之前联合织田作在巷子里扒我衣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当时你们都可狂野了来着。”
安吾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想到的却是当时太宰破碎的目光,和遍布着伤痕满是血污的身体……
安吾听到自己声音说:“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
“哈?”太宰撅起了嘴巴,一脸扫兴。
织田作认真地对太宰解释:“太宰,当时我和安吾是怀疑你身上有定位器,所以就那么做了。”
“嗯哼。”太宰意义不明地应了声,然后在织田作的怀里扭动起来,太宰晃着一双白晃晃的长腿,朝发愣的安吾挥手,炫耀似的展示自己。
“所以说嘛,安吾就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你看你看,织田作都帮我缠好绷带了,在家当然要实现穿衣自由咯。”
安吾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太宰的一双腿上,织田作包扎的手法很好,厚厚的绷带严密仔细地遮盖住了太宰的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处,大概是不想太过单调苍白,绷带的尾端还扎着小小的白蝴蝶结。
只不过,太宰腿上的绷带虽然缠得很多,但还是有白暂的肌肤欲遮不掩似的裸露出来,包扎的紧的地方甚至有颇为微妙的勒肉感……
安吾不自在地推了下眼镜,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吐槽道:“自由过头了吧,在家也给我多少注意点啊。”
安吾看向自己的卧室门,提议道:“我和太宰君的尺码比较接近,我去找一条我的裤子给你穿吧。”
“不要!”太宰回答迅速。
“嗯,还是算了吧。”织田作也立刻附和道,“没关系的,太宰之前也是这么穿的。”
“之前那是没办法。”安吾揉了下自己隐隐跳动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轮流瞪着太宰和织田作,安吾强迫自己讲道理:“我问你们绷带难道能当裤子穿吗?”
太宰仰头问织田作,“诶?织田作,不能吗?”
织田作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穿裤子主要是为了蔽体和御寒,绷带缠得多了也能起到这个作用,太宰穿不穿裤子区别不大。”
太宰得意地看向安吾,用陈述说什么真理的语气道:“织田作说能。”
安吾:“……”
安吾动了动嘴唇,但看着笑得像个开屏的小孔雀的太宰,放弃道:“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安吾拉开椅子坐到了织田作和太宰身边,把围裙解下挂在椅背上,安吾一只手按住餐桌上罩着饭菜的保温罩,“那么就不说闲话了,大家都劳累一天了,我们开饭吧。”
“好。”\“好哦!”
结果织田作都摆好了三个人的餐具,安吾的手依旧在牢牢按着餐罩的银色餐柄上,迟迟没有掀开,好像这是一件蓄足了勇气才能做的事。
见织田作和太宰疑惑地看过来,安吾犹豫了一下,提前对二位友人打预防针道:“那个,我就简单做了一菜一汤一粥,卖相可能有点不太好。”
织田作信赖地说:“没关系的,安吾,做饭这种事情不需要天赋——”
太宰突然‘噗噗’笑了起来。
织田作呆毛弯成了问号,“太宰,怎么了?我说的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笑着摆手,“没什么,织田作继续,我只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罢了。”
织田作便继续认真地道:“嗯,毕竟安吾能力那么强,我觉得,就算是第一次下厨,味道也一定很好的。”
安吾拥有了一点自信,有些紧张地笑了笑道:“味道我还没尝,不过说起来,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做饭。”
“原来安吾把第一次献给了我们啊。”太宰双手合十放到脸颊上,一脸陶醉地看向安吾,道:“做饭这种事只要靠爱和温柔的心意就好了。”
“快,快打开安吾,我已经能想象出好吃到让我和织田作眼珠子融化,脸颊飞出来的样子啦!”
由于槽点太多,安吾艰难地咽下了堆积在喉咙里的吐槽,深呼吸,安吾在两个友人期待注目礼中,像拿炸弹一样小心地拿起了质感高级的银色餐罩——
难以形容的味道先一步扩散开,三人齐齐被呛得咳嗽起来——
一阵乌烟瘴气过后,桌子上的饭菜终于显露出了真容——
太宰眯着被熏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去瞅,看到了桌子上三份有着五彩斑斓的黑的需要打码的不明物体——
太宰沉默了一瞬,然后还是很捧场地道:“看不出来啊,安吾,原来你也是天赋型选手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吾(Ango)料理吗?”
织田作诚实地道:“呃,卖相看起来好像确实有些奇怪。”
安吾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红透了的脸。
织田作不动声色按下太宰跃跃欲试的爪子,“让我先尝尝吧。”
安吾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
织田作淡定地从其中一份菜里夹起一块黑糊糊的条状物,辨认了一下问:“啊,安吾,这个是茄子吗?”
安吾微微张开了手指,从指缝里瞄了一眼,“嗯…应该是西兰花吧?”
织田作把可能是菜花的条状物放到嘴里,只嚼了一下就咽下去,评价道:“有一种发酵的鲱鱼和焦油混合的味道,配上蒸馏酒的话,应该可以吃。”
太宰迫不及待地对织田作道:“我也要吃!”
织田作用一只胳膊把太宰牢牢禁锢在怀里,认真道:“太宰你现在不能喝酒,所以不行。”
太宰垮下脸,露出了遗憾万分的表情。
安吾捂着脸,呻吟道:“这已经不是酒能解决的问题了吧……”
织田作又拿起筷子从汤里捞起了一块紫黑色软乎乎的形状不规则的流状物,这次判断的时间稍微多了几秒,织田作问:“那这个应该就是茄子了吧?”
安吾又瞄了一眼,道:“是蟹肉……”
太宰:“啊???”
太宰受到了惊吓,原本看好戏表情出现了裂缝,难以置信地瞪着织田作筷子上的名为‘蟹肉’的不规则流状物。
织田作面不改色地把‘蟹肉’放到了嘴里,没有咀嚼,又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这个过程中,织田作的意识有那么几秒是断开的。
重新和大脑对接上信号后,织田作问安吾:“安吾,你煲的汤里是不是还放蘑菇了?”
“织田作先生怎么知道?”安吾惊讶道,回忆了一下说:“确实放了香菇、花菇、蟹味菇和杏鲍菇,听说蘑菇煲汤很有营养,我就多放了一些。”
织田作接受性良好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太宰还在努力消化着蟹肉已经被亵渎了的‘噩耗’,瘫在织田作身上,整个人好像随着汤里的蟹肉一样化成了软塌塌的流状物。
太宰声音嘶哑,痛苦地问:“蟹肉…为什么会是这个可怕的样子……?”
安吾也是一脸惨不忍睹,“我也不知道,加了酱油和藕块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后来又加了白糖和白淀粉补救,结果更糟了……”
这么说着,安吾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拿起了一个勺子,给自己舀了几勺粥,喃喃道:“这个就让我来试吧,粥的话我还挺有自信的,中间虽然烧糊了一段时间,但我又加了新的食材弥补了,应该是可以吃的。”
织田作看着安吾舀起的粥,犹豫地问:“是黑米粥吗?”
安吾幽幽道:“只是普通的白米粥……”
安吾闭上眼睛,鼓足勇气舀了一大勺粥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安吾蓦地睁开眼睛,激动地看向织田作和太宰,“这个味道不错,是甜的。”
“嗯。”织田作点点头,动手也拿了一个小碗,准备给太宰盛一些。
而就在织田作用勺子舀起第一勺粥时,安吾突然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太宰:“哇哦。”
织田作:“……”
织田作放下了碗,心有余悸地把刚舀起来的粥又倒了回去。
织田作把太宰抱到另一张椅子上,起身探了下安吾的鼻息,然后取下安吾的眼镜,把昏迷的安吾摆成了趴在桌子上的姿势。
太宰也像安吾一样趴在了桌子上,目光沉痛地看着织田作把餐桌上的食物一滴不剩地处理进了垃圾桶。
织田作穿上了安吾挂在椅背上的围裙,对太宰说:“等十分钟,太宰,我去简单给做点吃的。”
然后织田作注意到了太宰沉痛的目光,安慰道:“别担心,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安吾过一会就会醒了。”
太宰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用失去了灵魂的声音呻吟:“呜呜,安吾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只是在为蟹肉哀悼……”
织田作强迫自己想象了一下一盘色泽诡异的甜咖喱饭,怜悯地摸了摸太宰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