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两粒健胃消食片,慕慈“大”字躺在床。
她对着天花板放空,回忆着刚才的种种。
十五分钟前,苏诚举止怪异地扶起倒霉的她,又急匆匆回房翻箱倒柜找来消食片。
慕慈感激地接过,回房温水送服。
再出门想道谢,苏诚房间的门早已紧闭。
“确实舒服多了。”她打圈地抚摸着肚子,连连夸赞,“他还真是可靠的男人!”
“难怪小说里都说十个霸总,9个有胃病,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什么来着?”她捏起眉心:“断腿?阳痿?”
“打消打消,什么跟什么啊。”意识到自己在瞎说八道,她扇扇手仿佛空气里有字幕,“关灯,睡觉。”说完她拢拢被子,闭上眼睛。
墙的另一头,苏诚呼吸声匀长。
夜已经很深了,寂静无边。接下来五个小时,他们都将进入深度睡眠。
时间如沙,大片的乌云终于彻底占据他们头顶的上空。
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洒而下,伴着树叶震动的沙沙声。
时间流逝中,慕慈做了一个关于红色的梦。
梦里,她身穿一袭红色嫁衣,头戴金色凤冠,薄纱遮面,在众人的簇拥声中与新郎拜天地。周围喜庆的鞭炮声、欢呼声不断,随后他们被送入洞房。
洞房内,红烛火光摇曳,映照着彼此的身影。
慕慈与新郎面对面坐着,静静等待盖头被掀开,她既欣喜又紧张。
那双结实白嫩又修长的手伸过来,慕慈的心一瞬间提向山巅,她睫羽微微颤动,嘴唇抿动。
红色盖头从头顶滑落,莹莹火光照亮了视线,新郎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可她抬头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颜,视线里一片模糊。
她使劲揉揉眼,视线却未有半分清明,最终她放弃看清他的想法。
算了,这个体态身高,应该颜值不差。
先享用吧,反正是梦!
慕慈拉他过来,看不清脸的新郎此刻却娇羞的如同黄花大闺女。
慕慈叹气:“做梦就讲究个流程,快点吧,过会儿我就该醒了。”
她是真能吐槽,梦里还想着循循善诱,但只要不是真的,耍点流氓怎么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他羞涩又惭愧地讲振聋发聩的两个字,还是YW开头的。
“哦,没事没事,不过是阳……什么?”上一秒她还无所谓,下一秒她就惊醒了。
两只眼睛瞪如铜铃,心脏扑通乱跳,半天没缓过来。
什么破梦!我就说吃多了准没好事!
她翻身去拿手机,已是早上七点半。屋外嘈杂,好像是男人说话声。
慕慈推开门,朝阳耀眼,她用力伸了个懒腰。
一低头,苏诚就站在她车旁边同一个健硕的男人对话。
慕慈眯起眼思索半天,他好像昨晚是撞她的人?
“全部都换了?”苏诚问,背对着慕慈。
“对,接下来随便跑哪里都不会出问题的。”陈正点头,一眼就注意到楼上的慕慈,他凑近在苏诚耳边低语了一句。
苏诚立刻转头,慕慈立刻笑着打招呼,边说边下楼。
慕慈还未至跟前,陈正便离开了,她目视着他板正又健硕的背影,好奇问:“你员工?”
“对,他叫陈正,负责酒楼的采购。”苏诚介绍着又转向身后的车,“修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更换的?”
视线收回,慕慈漫不经心地绕着车转,突然震惊:“你把车轮都换了?”她踢踢车胎,气也打得很足,质量肉眼可见。
“说是走山路都不易损,你不是还要到处拍素材吗?就让全部换了。”苏诚解释。
慕慈面色为难:“很贵吧?多少钱?”她小心翼翼,为了买器材,她必须精打细算。
“免费。”
“免费?”
不可置信。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慕慈坚持:“很贵也没关系,我可以打欠条。”
苏诚呵呵一笑:“陈正没收,我也没给。”他找理由拒绝,他怎么不知晓她的目前的难处?
“不行,我已经欠你人情了,不能再欠他的了。”但有人更倔。
两人一来一往僵持着,角落里冒冒失失冲出来一个灰扑扑的人影,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乖孙,你宁愿泡妞也不来看我?”他上来就冲着苏诚踢出一脚,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
苏诚往慕慈身边挪了一步,苏卫国直接扑了空。
“爷爷。”苏诚转身尾音拖长,无语极了。
这个小把戏,他怎么就玩不腻?
记得刚遇见苏卫国那天,他竟抱着自己哭了七个小时,像抱着一具尸体那样用力,差点勒死他。苏诚也是第一次知道七旬老人的嗓音竟然洪亮如钟。
“你不是有人非她不娶吗?这就和别人好上了?”苏卫国又踢出一脚,骂骂咧咧。
苏诚错身将他拉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你先看看人?”
这招奏效,苏卫国瞬间冷静,他伸着脑袋打量慕慈,浑浊的眼睛亮了。
他捂着嘴做贼似得,十分开心:“找着了?”
苏诚点头。
“脑子也治好了?”他又问,显然这句话不合时宜。
苏诚皱眉,即刻纠正。
他俩当着慕慈的面窃窃私语,可她听不清也听不懂,苏卫国却莫名其妙地闭上了嘴。
“乖宝?吃过饭了吗?”他背着手半弯着腰,面带慈祥靠近。
慕慈一愣,她摇摇头,突转的画风令人难以适应。
“那吃饭去?”苏卫国提议。
“不用了。”她拒绝,昨晚撑得慌,现在一想到吃她就头痛。
“那上去坐坐?”不等她拒绝,他轻车熟路地上楼。
慕慈无措地瞥了一眼苏诚,苏诚亦无语,递过来一个温和的眼神。
路过苏诚房间,她想都没想直接走进去。哪知苏卫国只在门口停了下,直接转进了慕慈的房间。
去哪儿?不可以!
慕慈心急如焚,直接越过苏诚,她拦着他:“给我30秒再进去?拜托拜托。”
苏诚低头看了她一眼,同意了。他听话地立在原地,但以他的身高,房间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苏卫国进门后就往沙发走,慕慈就差皱出痛苦面具,在他屁股挨上的前一秒,极限将沙发和桌上的衣服零食杂物都塞进收纳筐,然后一脚踢得老远。
主打快准狠的慕慈收拾完才仰天舒了一口气,再去邀请苏诚进门,但门口的他却一直扭着头身体一抖一抖的。
“可以进来啦。”她咧咧嘴。
“好。”他笑出了声。
苏诚直接走向苏卫国,坐在他身边,但动作只做了一半,老头不乐意地推开他:“坐对面去,这里都是我的。”
苏诚卡在半空,只好坐到对面,距离慕慈只十公分。
男才女貌,养眼又登对,苏卫国的表情堪比天气预报,说严肃就严肃,说开心立马喜笑颜开。
“乖宝,你多大?”苏卫国发问,他盯着慕慈笑眯眯。
“25。”
“单身?”
“嗯。”
“做什么工作?”
“创业中。”她有些忐忑,咬紧下嘴唇,苏诚精准捕捉她的情绪。
“爷爷,你问的太多了,聊聊别的吧。”他试图打断。
“闭嘴,我是爷爷,爷爷自有分寸。”苏卫国不容打断。
“哪方面的创业?”
“鸟类纪录片,就在那个鸟类湿地保护区拍摄。”她指指北面,那里有着全国最大湿地滩涂,不注意很容易深陷其中。
听到这里,苏卫国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凝固了下,他看向苏诚,视线有些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低头喝了口茶,声音颤颤的:“年轻人有志气就是好,但也要注意安全。”
“谢谢爷爷关心。”慕慈客套着。
“我走了。”一杯茶刚下肚,他就起身,背着手离开了,慕慈吃惊。
老年人的喜怒无常实在难以捉摸,慕慈愣了下连忙追上去,苏诚却拉住了她,他摇摇头,慕慈没理解,苏诚也没解释,只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悲伤。
早饭后,慕慈开着修好的车子直奔鸟类湿地保护区。她换上了专业的设备,期望着满载而归。
车子驶入保护区,慕慈选择了保护区的北边作为拍摄点,那里正好有一片沼泽地,水鸟众多。
慕慈站在高处眺望搜寻,终于看到了一大片的白鹤。
它们体型巨大,通体白色羽毛,裸露的面部却微微红色,成年体的翼展可达2.3米。
慕慈迫不及待地架起来摄像机,眼神专注。
随着白鹤的走动,不断切换着镜头,控制画面的比例。
它们轻盈而美丽,在湿地上优雅散步。
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圣洁的光辉,偶尔轻轻跃起,水面便荡开阵阵涟漪,溅起小水花。
接着她视角下切,镜头聚焦于湿地中其他动植物,青蛙呱呱高唱,蜻蜓迅捷振翅,悠然自得。
镜头再次切回白鹤,几只雄性竞争着斗舞,宽大的翅膀往来扑腾着,羽毛若雪花般绽放。它它优雅鸣叫,身姿轻灵,散发着不可抵挡的气势。
天边的金光散射,云层洒金,画面渐渐拉远,湿地的全景展现出来,这里一片宁静祥和。
“很不错!”
慕慈沉静于画面中,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诚?”她分外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我很早就在这里了。”他答,确实他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快一个小时了,但是进入工作状态的慕慈犹如大佛,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