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瞬间,慕慈被吓得一踉跄。
“你进来怎么没……声?”她心脏咚咚跳,见苏诚盯着自己的手,音量急转直下。
“抱歉,吓到你了。”苏诚声音温温,走向她。
他穿着表演时那件银白袍子,俊美若男仙,但面色凝重,脚步声更重。
他不说话慕慈更害怕了,况且是晚上,还是他的私人办公室。
他近一步,慕慈便后退一步。
灯光下,他的影子压着她。
慕慈抽抽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可苏诚始终盯着她的手,他在看那沓写了字的宣纸。
这个对他很重要吗?我该怎么解释?我只是等得无聊,不是存心偷看的。
我不是今晚要在这里交代了吧?
她小心思越多,退得就更多。
“小心!”
“啊?”
苏诚一个跨步跃到她面前,慕慈紧闭着双眼尖叫着举起宣纸,一下子蒙在他的眼睛上,轻轻的闷哼声刺激着她的耳膜,但更受刺激的是苏诚的耳朵。
她的叫声堪比女鬼!
半秒后无事发生,她尴尬地缩回手才察觉一股僵硬冰凉的触感攀上了后背,还有一股温热托着她的后脑勺。
她后退撞墙了,而墙和她头之间夹着苏诚的手。
她清晰地辨别出他手的形状,五指修长分明,手指纤细而温润。
极近的距离,呼吸声浅淡,他的鼻息厚重,吐到她的脸上,热得慕慈发烫。
“谢……谢。”慕慈挣了下,说话磕磕巴巴,她又害怕又害羞。
“不客气。”苏诚后退一大步,保持着安全距离侧过身去,视线仍然在她手上,“那个,可不以还给我?”
他伸出一根手指,慕慈低头看快速递到他手里,可苏诚刚接过就捏成团塞进口袋,仿佛上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慕慈注视着全过程,一头雾水。
几行字而已?至于?
她打量着苏诚,好奇心更甚:“有件事我很想问你。”
闻声,他像被电了般颤了下激动转身,眼神极其认真:“你想起了什么?”
慕慈被惊得一怔,差点捏紧拳头防御了,眼见苏诚并未其他动作。
她指着他鼓起的口袋问,“那是什么?”
他低头缓缓吐气,有点失望:“瞎写的。”
瞎写的?
直觉告诉她苏诚不对劲儿,那幅画也不对劲儿,更不对劲儿的是这个。
“那这个是?”她一下子走到苏诚面前指向窗外,苏诚被迫低头看她,对上宋式妆扮的她,那平复的情绪再次涌出来了。
慕慈指着窗外,那轮红月又从云后面露出了笑脸。
苏诚却反常地与她对峙,他故意不看月也不回答。
慕慈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苏诚几次张嘴,但欲言又止。
最终苏诚妥协了,他换了话题:“你晚上吃饱了吗?”声音温润带着克制。
呃……不亏是理工直男,逃避话题只会问吃饱了吗?
吐槽归吐槽,但她居然真的思考了几秒,转念她泄气地闭上双眼。
这么不争气的吗?轻易就被他带偏了?
见她久不说话,苏诚主动提出请她吃宵夜。
听到宵夜,慕慈咽咽口水,来时路上的烧烤摊早就把她迷得“七荤八素”了。
每个摊位上都挤满了人,阵阵肉香伴着袅袅烟雾在噼里啪啦的炭火声中“勾引”着她的味蕾。
光是想,她就垂涎欲滴。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苏诚走到衣柜前开始解衣,一点也不避讳。
“好。”慕慈还未咽下的口水,差点又从口角流出来了。
谁家好人见面三天就脱衣?
猛,实在猛!
慕慈边后退出门,边从捂眼的手缝中偷看他的腹肌,恋恋不舍。
办公室的大门轻轻被关闭,门外的慕慈一个箭步直冲卫生间,似乎要踏破地面。她的脸红炸了。
周遭陷入安静,苏诚解衣的手停住。
他回看紧闭的门,重重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重新摊平在桌上。
“不起作用?”
“一点作用都不起吗?”
“她就一点想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自问三句,一句比一句沉重。
苏诚叹着气将它扔进废纸篓,身后的红月却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还需要查更多的资料,找更多发方法直到你记起我!”他转动椅子,眼神如刀地盯着红月。
那红月像感受了寒意,它竟慢慢往云中逃。
二十分钟后,苏诚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灰色休闲服,整个人更加舒展帅气。
再见她,慕慈已经换回原来的衣服,她的脑子已被烤肉占据。
“我请你?”慕慈邀请。
“好。”苏诚坦然接受。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苍林最大的美食街。
慕慈像个躁动的兔子在摊位前挑来挑去,手中的餐盘堆得山高。
苏诚安静占座看着她,等她点完一回头便看到他朝自己挥手。
“喝什么?可乐还是雪碧?”她坐在他对面。
苏诚抬眼:“你喜欢哪个?”
“可乐!”她毫不犹豫做出选择并解释,“最喜欢碳酸气泡在口中炸裂开的感觉,一个字,爽!”
“和你一样。”他淡淡回答。
“……那就一样。”这淡漠的反应噎得她声音都小了,显然他有心事,但是什么她不清楚。
慕慈取两罐冰可乐,苏诚接过依次拉开易拉罐,又推给她一罐。
他浅尝一口,碳酸气泡立刻冲得他直咳嗽,场面有些尴尬,慕慈只好转移注意力开启话题。
“话说,我的车什么时候修好?”
“明天。”
他有问必答,永远是一种淡淡的温柔,说话声刚好但每个字都能被听清。
话毕,他又喝了一口,整个人直接激灵。
慕慈觉着好笑,吐槽道:“你不爱喝,你为什么要这个?我给你换个?”
他摆手:“没有,喜欢。多喝就习惯了。”
于是喝起第三口,不意外,他又失败了。
嘴硬?她盯着他起伏上下的眉毛,脸上的酒窝也越来越深。
等了近二十分钟,烧烤终于端上桌,谈笑间,两人消耗着桌上的食物。
一个半小时后,慕慈不负众望地把自己吃成了一个皮球。
她拍着肚皮走向摊子,苏诚担忧地跟在后面。
慕慈以为他要抢着付钱,一转头就做出咬人的表情吓唬他,苏诚无奈坐回去看她付钱。
她拍肚子的样子状若海豹,苏诚觉得滑稽,于是掏出手机定格背影。
“走啦。”她豪放地招招手。
付完钱,慕慈才觉得舒心,吃饱喝足又还了苏诚人情。
今天的她真棒,只是心里想着,手上便给了自己一个大拇指。
“来了。”苏诚低着头给手机换新壁纸,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十二点的车道上车辆零星,一脚油门,他们就到了公寓。
指纹开门,苏诚转头对上她一脸幸福的样子道:“晚安。”
闻声,慕慈的眼睛亮晶晶,声音洪亮:“晚安!”
门同时拉开,又同时关上。
沐浴后慕慈就躺床上呼呼大睡了,苏诚却埋头翻阅古籍,他在找一种破解失忆的方法。
当合上最后一本古籍时,手机亮屏了,一条微信发来,可他没看。
烧烤摊上的场景突然冒出来,没过一秒,电话铃声就震得桌子直抖。
苏诚紧张地用手隔音接通了,小声回:“喂,苏叔。”
“苏你大爷,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你爷爷!”电话那头直接暴躁,声音如铜锣。
“爷爷。”苏诚皱起眉头,只得顺着他。
“那么小声干嘛?你肾虚啊?”对面仍还不满意,跳起来骂,“这么久不联系我,我是死了吗?”
“没有,爷爷。”苏诚稍稍提高音量,看了眼墙壁,生怕他吵醒某人。
“明早来看我,我想你了。”苏卫国的语气突然变得柔情。
“好。”
“要早来!”
“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电话被挂断,苏诚紧绷的心也跟着放下。
他舒出一口气看向墙上的钟,凌晨两点,他瞌睡全无便开门出去了。
苏诚站在阳台上望天,大片乌云正往这里涌来,夜间大概会下雨。
“不知道那边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喃喃道。
在宋代的日子,他每日过得清闲,不是赏花喂鱼就是与好友对诗下棋,可那里唯独没有她,为了追寻她的踪迹,阴差阳错他来到了这里。
“刚刚没有吵醒她吧?”念起慕慈,他就格外在意。
一转头,这死孩子就站在他身后,披头散发,像个鬼。
“呀?”苏诚后退半步,声音颤到变形。
夜黑风高,他再高大也有点脱力,到底是谁走路没声?!
“你被吵醒了?”他内疚地看着她。
慕慈嘴一憋,摸着肚子怨气极大:“吃撑了,压根没睡着!”
“……”
她又困又胀,走路像个熊猫。突然脚一歪,平地摔跤?
苏诚眼疾手快抱住她,但他低估了惯性。
慕慈整个扑进他怀里,头还埋进他胸口,一股好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她迷迷迷糊糊的竟然还用力嗅。
苏诚的瞳色一亮,心跳如雷轰隆,他克制不住将她往怀里压压。
可再好闻也不能贴着肉闻啊?
慕慈有些抗拒后背的压力,她向外挣扎,可越挣扎背后的压力越大,她不得仰头看他。
那一瞬,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绯红的容颜。
慕慈咽咽口水,虽然你帅,但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咦?你怎么还用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