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去找你。”
吴宴一大早就给她来了电话,说自己终于解放了,那些叔叔阿姨的饭局终于参加完了。
姜沫最近也才知道吴宴的爸爸是外交官,时常奔赴于各个国家,这次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休假。
“你不多陪一陪叔叔吗?就这么几天的假。”她觉得亲人之间就应该抓紧一切可以在一起的时间陪伴,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在家庭和睦的关系中。
总说成长期间越缺少什么,之后的时间里潜意识里都会追随这样东西。吴宴知道姜沫很在乎亲情这一点,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番,“那我中午陪你一起吃个饭吧。”
这里是帝都,对于姜沫来说,是她灰暗时间的地带,她一直一个人待着,他也会担心。
虽然医生说她控制的很好,但万一触景生情,后果他不敢想象。
“也可以。”姜沫下了床,走到衣柜里翻着,“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吴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熊猫毛绒睡衣,伸手碰了一下胸前的熊猫小玩偶,觉得不行,他起身上楼,“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临水阁吧,妈妈以前很喜欢带我去吃。”
“行,那门口见。”
“好。”
挂完电话后,吴宴插着腰,看着自己满柜的衣服裤子,自言自语:“穿哪件呢?”
选来选去都没选出个结果,他第一次明白吴喜喜那丫头的感受,天天冲着满柜的衣服说没衣服穿。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请进。”
进来的是吴宴的妈妈,她身材高挑,穿着浅棕色的高领毛衣,鹅蛋脸,皮肤白皙,眼角有着自然衰老的鱼尾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容易安静下来。
闻礼将水果放在书桌上,见吴宴手里拿着一件棒球外套蹙眉,她了然一笑,“你这是要去见和你一起回来的女孩子。”
吴宴从来没有向妈妈隐瞒姜沫的存在,他点头,“要一起吃个中午饭,爸还在开会吗?”
“嗯,还在书房,怎么,不知道穿什么?”闻礼走到儿子身边,看着满柜子的衣服,她挑眉调侃,“这衣服不是挺多的嘛。”
吴宴被妈妈说得脸颊泛红,他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要不你帮我挑一下吧。”
“这个简单。”
在儿子女儿小时候,闻礼就喜欢打扮他俩,但两孩子长大后,都有了自己的穿着爱好,她也就没再插手了。
闻礼将吴宴的衣服看了个大概,脑海里立马搭出了一套,她三五两下拿了出来,塞给吴宴,“去吧,换出来我看看。”
灰色羊毛大衣内搭蓝色高领毛衣,再加上一条直筒牛仔裤,随性又大气。
吴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打了个响指,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不错。”
他出了卫生间后,展开手转了个圈。看着眼前帅气的儿子,闻礼满意地点头,“不愧是我儿子,天生的衣架子。”
“那是。”吴宴笑,转身拿起手机就往楼下跑,但刚出了卧室门,他又回过身来,从门框边探出头,眉眼全是爱意,顺便比了个心,“谢谢妈,爱你喔。”
说完,他急匆匆地下了楼,换鞋的时候,吴希正好回来了,扎了个丸子头,吃着雪糕,冷得她直哈气。
“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
半年没见,吴喜喜这丫头对他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但今儿吴宴心情好,懒得和她计较。
系完鞋带,他无视吴希站起身动了动脚,刚想出发,就听见耳旁飘来一句话。
“哟,这打扮的不错啊,就是这笑像孔雀开屏,怎么……”
吴宴忍不住了,不等吴希说完,他目光盯上了她头上的丸子头,双手不客气地放上去大力的揉了揉。
在吴希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拿起钥匙快速地出了门。很快,屋子内传来尖叫声。
“啊啊啊,吴宴,我跟你没完,这是我洗澡前扎的,因为好看我保留到现在。”
但很快又被其他声音制止了,“喜喜,小声些,你爸爸在开会呢。”
满意满意,知道现在吴喜喜心情不爽,吴宴那股郁闷气随着冷风消了个七七八八。
“小宴,出门啊。”邻居阿姨对他打着招呼。
“嗯。”见阿姨手里提着菜,他笑,“齐姨,买菜去了啊。”
“对啊,有时间来姨家吃饭哈。”
“好嘞。”
打完招呼,吴宴继续往小区外走,他现在所住的这一片区,基本都是军区、政府人员居住,每一家都是独栋两层,外带一个小院。
姜沫先到临水阁,这里离她公寓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看了看手表,才十一点,她干脆就在旁边的奶茶点里点了杯奶茶,坐着等。
吴宴来得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奶茶店里的姜沫,今天她又扎起了马尾辫,穿着浅黄色的长羽绒服,低着头正喝着奶茶,手里打着字,不知道给谁发着消息。
他走进,只隔一道玻璃墙,然后伸手轻轻地敲了敲。
听到声音,姜沫扭头抬眸,吴宴正弯着腰在外面冲着她笑,然后看着他对着玻璃窗哈了口气,在上面写了外面等你四个字。
忍不住的笑意,姜沫起身,带着她都没发觉到的急切。出了奶茶店,她走到吴宴面前,轻声问:“你家离这里是不是有些远啊。”
“有点。”吴宴点头,“我家那边是行政区,这边是商业区,你知道的,帝都很大。”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看向临水阁的招牌道:“我们进去吧。”
临水阁有三楼,之所以叫临水阁,是因为它每一层都是以水为主题,装修也是以古色古香为主,价格也是从下往上递增。
姜沫妈妈是这里的永久VIP会员,服务员直接把他俩带到了三楼包厢。三楼包厢都很大,而且来得人都是达官显贵或者上流社会有钱人家,所以连服务员都很少。
“我这是借了你的光吧。”吴宴坐下看着包厢内的环境,就单墙上的那副名画,都值不少钱。
“是借我妈妈的光。”说到这里,姜沫停顿了一下,“如果非要追根朔源的话,那可能还是借了沈家的光,我妈妈喜欢安静,沈钊堂追她的时候,只要是她喜欢的餐厅,他都给她办了VIP,而且明年充值进去的钱不少。”
点完菜后,菜一道一道被端上了桌,姜沫喜欢安静,并没有让人在旁服务。
两人边吃边聊着,吴宴把这几天在家遇到的事依次讲了个遍,讲完后,他换了个话题,“这几道菜里一定有阿姨喜欢吃的吧。”
姜沫笑,“你猜猜。”
吴宴认真思考起来,他左手撑着脸,拿起公筷指着每道菜分析,“这道糖醋鱼,是你喜欢吃的,所以pass掉,这道锅包肉,不用想,是你为我点的,我爱吃。剩下的两道,阿姨是舞蹈家,应该很忌讳重油,所以聚财八宝鸡不太可能,那剩下的就只有龙井虾仁了。”
有模有样有理有据的分析,姜沫若有若无点头,然后告诉他,“错了。”
“啊。”吴宴惊讶,突然想到什么,他无奈一笑,“你不会告诉我这里压根没有阿姨喜欢吃的吧。”
姜沫笑而不语,继续低头吃着菜。
吴宴秒懂,他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到姜沫碗里,“你变坏了。”
吃完饭后,桌子上还剩了很多,姜沫不想浪费,就让服务员帮她打包。
打包的时候,她突然想上厕所,和吴宴说了下,就一个人出了包厢,去了走廊的顶端。
上完厕所后,她经过一间包厢时,里面突然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姜沫本来没太在意,但接下来的声音,却让她全身颤抖,汗毛竖起,扇打、撞击以及呻吟声。
身体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她动不了,这时包厢门突然开了,那张极为恶心的脸出现了姜沫眼前。
沈钊堂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开门,竟然看到姜沫在门口,他惊喜又愤怒。
想到她又把自己送进了公安局,要不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让他不准再去蓉城,他早就过去扒了她的皮。
没想到老天这么给他面子,直接把人送到了她面前。
眼底有着浓厚的狠戾,他一把把姜沫拉到包厢里,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姜沫直接摔倒在地。
脸颊火辣辣的痛意,让她清醒过来了些,她抬头就看到角落里还有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这么冷的天,即便屋内开着空调,那女人也穿得单薄,衣服因为拉扯破破碎碎的,嘴角流着血,脸上手腕到处都是淤青伤痕。
可能是沈钊堂出去又回来,她更害怕了,抱着脚疯狂的往角落里缩。
这一幕刺痛了姜沫的眼,曾经血淋淋的回忆被撕裂开来,细节全都涌了出来。
她红着眼瞪向沈钊堂,拳头越捏越紧。
“还敢瞪我。”沈钊堂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这个女儿的,他也不清楚。
可能是第一次从她眼里见到了要杀了他的恨意,可能是她为了护住姜来宜竟然敢反抗他的时候……
她们为什么就是不能顺着他。
沈钊堂弯腰抓着姜沫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刚准备再给她一巴掌,没想到被姜沫一下抓住,拿到她嘴下就咬了下去。
姜沫用了十足的力气,血腥味蔓延在她口中,很奇怪,她面对这些血液,竟然越来越兴奋。
沈钊堂吃痛,另一只手推着姜沫的头,看着她发狠的双眼,他没了顾及,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姜沫松开了牙齿,往后退了几步,后腰撞上了椅背尖上。她站稳后又和沈钊堂扭打在一起,能用的招式她都用上了。
可惜她力量还是不够,如同在蓉城那次,她很快就被沈钊堂摔开。
“你他妈。”沈钊堂这次发了疯,对着躺在地上的姜沫就是一顿猛踹。
痛,好痛,她好想站起来,想杀了他,但是她没了力气。
在旁的女人也被眼前的场景吓着了,她担心地上的女孩被沈钊堂那个疯子打死,牙一咬,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求让他别打了。
但不管用,她也被一脚踹开。
而在另外包厢的吴宴不知为何突然心里闷闷的,他看向门口,疑惑姜沫这上个厕所也太久了些。
于是他询问眼前的服务员,“请问,你们这里厕所很远吗?”
服务员摇头,“不远,就在走廊的顶边,隔着四个包厢。”
吴宴还是放下不下,起身直接往厕所走去,但经过一间包厢时,里面传来的呻吟声,让他瞬间顿住脚步。
他一把推开包厢,就看到姜沫脸上苍白的躺在地上,马尾辫已经散开,而她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估计听到了开门声,男人转过身来,一脸烦躁地看着他,“你谁啊。”
吴宴咬紧了牙齿,下颚线紧绷着,他静静地望着沈钊堂,眼里没有温度,脖子和手腕处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
沈钊堂刚想发怒赶人,迎面就挥来了一拳,他直接被打倒在地,然后吴宴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姜沫毫无生气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他红着眼一拳比一拳重。
直到把人打昏过去了,他才立马起身到姜沫身边,他蹲在地上手足无措想查看姜沫的伤,但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像是知道他来了,姜沫微微睁开了眼。
看到他那一刻,她竟然在笑。
吴宴彻底崩了,他颤抖地拿出手机刚准备打120,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小心。”
回过头,沈钊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花瓶正要往他脑袋上砸,但因为身体恍惚,加上吴宴微微一躲,他砸了个空。
没砸到,他还不肯放弃,吴宴担心姜沫身上的伤,情急之下把沈钊堂一推,他整个人往后仰去,头撞到了方形桌子的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