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俩夫妻断不能就这般轻易放过,他们的罪恶行径必须受到应有的惩处。
可是,瞧瞧自己当下这细弱的胳膊和腿儿,对付这两人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全然无法达成。
不过沈黎想到了一个主意。
沈黎深知自身处境之艰难,她明晰自己的归宿,要么殒命于复仇途中,成为又一个凄惨的牺牲品;
要么在复仇成功后,遭那些隐匿于黑暗中的势力所害。
然而,即便这般,她亦未有半分退缩之念。
趁着那两夫妻仍在交谈的空当,沈黎轻手轻脚地偷拿两颗鸡蛋煮进玉米面糊之中。
随后,她又将一些剩菜放入锅里热了热,升腾的热气在厨房中弥漫开来。
在把饭菜端上锅之前,她先偷吃了两个鸡蛋和一大碗玉米面糊。
那鸡蛋的鲜嫩与玉米面糊的香甜瞬间于口中散开,令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
饭桌上,果如她所料,并无沈黎用餐的契机。她只得默默地蹲在一旁,谨小慎微地喂食尚在襁褓中的五妹妹。
待大人们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离桌之后,方才有她和三妹四妹的份。
此时,饭菜已然所剩无几,她们只能默默地吃着那些残羹剩饭,却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饭吃到中途,原本静谧的氛围被沈黎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破。
只见沈黎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紧紧抱住王爹的腿,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她的喉咙仍在作痛,只能用着极其沙哑艰涩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字艰难地说道:
“爹,我对不起你们,我早就知晓你们要把我卖到京城妓院,那男人说让我今天晚上偷偷跑出家门,我害怕才自杀的……”
两夫妻听闻之后,瞬间怒不可遏,脸色涨得通红。
他们用力拍打着桌板,那巨大的声响在屋内回荡,怒冲冲地表示要给刘独眼一点教训。
王父双眼一转,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很快便想出了一个鬼点子——仙人跳。
他们让沈黎佯装偷跑出去,引诱刘独眼进屋,而他们两夫妻则躲在门后,伺机上前将他困住。
深夜,万籁无声,寒意侵人。
沈黎身着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被人驱往村口等候。
夜色渐浓,如浓墨一般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村口处,果然来了一个赶着牛车的独眼男人。此人身材高大魁伟,赶着的马车被一层黑布环绕。
沈黎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搭话,声音颤抖,带着难以遮掩的恐惧。
她一边搭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人往家里引。
快走到门口时,沈黎突然跪下哭诉:
“勇士,我良心实在难安,我爸妈想要仙人跳敲诈您的钱,您快走吧,我被打已然习惯了。我爸妈心狠,已经靠这种伎俩骗了许多过路人,抢占了这些人的珠宝首饰……”
刘独眼听了沈黎的话,眉头紧蹙,将信将疑。
他这种从事人口贩卖的,本来就是偷偷摸摸不见天日的营生,即便被敲诈了也不敢去报官,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本打算转身离去,不做这家的生意了。可听到沈黎话后面提及的珠宝首饰后,心中的贪欲又被勾了起来,瞬间改了主意。
他们这种人本就是在刀尖上舐血过活的,平日里什么危险未曾经历过?还惧怕这两个贱民夫妻吗?
如此一想,刘独眼眼中掠过一抹戾色,毫不犹豫地将怀中暗藏的匕首拔出,那匕首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寒芒。
与此同时,他一直备好的麻药也被紧紧攥在手中。依着沈黎的指引,刘独眼动作敏捷地从后墙翻了进去。
一翻进去,果真就瞧见前门后面影影绰绰地守着两个人,那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于黑暗中显得分外可疑。
刘独眼见此,不禁轻笑一声,心中暗自讥嘲: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惊涛骇浪没见过,这两个小喽啰还想对付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屏气敛息,拿着备好的麻药,猫着腰,准备从后面偷袭那两人。
谁曾想,这时后墙旁边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那狗叫声尖利而急促,瞬间打破了夜晚的静谧。不仅吵醒了后墙旁边院子里的人,那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还将刘独眼和王父王母惊了一跳。
三人在慌乱中往后望的同时,目光竟然对视。
王父的精神已然癫狂,他双目怒睁,满脸狰狞,手持那把锋利的菜刀,全身肌肉紧绷,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动手!”王父压低声音怒喝一声,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两夫妻闻听,毫不犹豫地齐刷刷朝着刘独眼冲了过去。
然而,刘独眼的动作迅疾如豹,直取王父的咽喉。王父反应不及,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菜刀仓促抵挡。
但他的力量显然无法与刘独眼相较,瞬间就被刘独眼的匕首压制,手中的菜刀也颤抖起来。
王母见此情景,神色惊惶,即刻从腰间抽出两根铁棍,毫不迟疑地投身战局。
夫妻二人联手,攻势汹涌,铁棍挥动,风声呼呼,试图压制刘独眼。然而,刘独眼闯荡江湖数十载,历经无数生死拼杀,经验老到。
战斗持续了须臾,王家夫妻渐感力不从心。他们的呼吸愈发急促,额头汗珠簌簌滚落,仿佛力气被某种神秘力量陡然抽离一般。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手中,王父为求自保,竟然将王母推出去挡刀。
刘独眼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王母的胸膛,王母的眼中瞬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的身躯缓缓倒下,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王父见妻子倒下,身旁亦无任何可阻挡之物,恐惧瞬间充斥了他的内心。
他大声呼喊救命,不顾一切地冲向外面,妄图寻求一线生机。
刘独眼此时已然杀得眼红,他身形一闪,反手一刺,将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王父的喉咙。
王父身体僵直,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倒在了王母身旁。
战斗终结了,然而那激烈的吵闹声已然将村子里的人都惊醒了。刘独眼深知自己不能在此久留,否则后果难料。
他依照沈黎所言,匆匆来到王家厨房,在柴火堆下面费力地探寻着。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包裹,拿在手中果觉沉甸甸的,包裹着一些不知何物的东西。
刘独眼将包裹一股脑儿地塞在自己怀中,不敢有半分耽搁,趁着夜色翻墙而逃。
沈黎在听到三人打斗的声响后,心猛地一揪,毫不犹豫地朝着村口的马车奔去。
她的脚步急促且慌乱,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赶快逃离这个可怖之地。
在晚餐时分,沈黎便悄然在王家父母的饭菜中投放了令人麻痹的草药。
这还是于地府同鬼魂闲谈时习得的,那些鬼魂向她讲述了各类稀奇古怪的知识与技巧,未曾料到在这关键时刻竟能派上用场。
方才自己出门之际,她就把无辜妹妹们的房间门锁牢了,这也是为保障她们的安全。想到她们应无危险,她这才安心地往外奔。
原本,沈黎打算将牛车里面被拐卖的妇女儿童释放,而后自己赶着牛车独自前往京城。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既无路引又无身份证明,去京城的途中诸多道城门检查,自己一道也通不过。
即便侥幸通过,在无数次的巡逻搜查下也定会被擒获。
毕竟,在这个等级森然、制度严苛的社会,没有合法的身份举步维艰。
而且这人贩子往往与地方官员相互勾结,有假的身份证明和路引供他们从事这种不道德的营生。
他们狼狈为奸,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令无辜的百姓遭受苦难。
这一趟去往京城的免费牛车,对于身无分文、孤苦伶仃的沈黎而言,无疑是当下最佳的选择了。
在这般孤立无助的境况下,哪怕明知这免费的牛车最后或许会将自己卖到妓院之中,沈黎也认为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在打定主意之后,沈黎怀中的生死簿上蓦然出现了两行字:
周国,云州,屯家村,三十周岁,王富贵死,死因他杀。
周国,云州,屯家村,胚胎八个月,姓名未详死,死因母体受伤难产。
“你在看什么?”这一声怒吼恰似一道惊雷在沈黎耳畔骤然炸响。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她身后突然冒出刘独眼那阴森可怖的声音。
沈黎并未急着应答,迅速用衣袖遮掩着将自己的生死簿折进怀中。
紧接着,她又将火折子对准自己的颈部,缓缓转过身,声音带着几缕颤抖:
“我爹他们说了些什么?我若回去,他们此次定会打死我的。”
沈黎刻意将自己颈部的勒痕展露给刘独眼瞧,那勒痕历经一天,此刻已变得深紫,令人惊心。
再搭配上她那沙哑的嗓音和满含暗示的话语,致使刘独眼不由地相信沈黎脖子上的勒痕乃是那两夫妻所致。
不过,更令刘独眼在意的是沈黎的容貌。
虽说因长期营养不良,她的皮肤蜡黄,毫无光泽,头发亦粗糙得仿若枯草,可仔细端详,仍能瞧出她五官的清秀。
在刘独眼看来,只要好好调养些许时日,她也算顺眼。
这几日再将她的伤养好,估摸售卖的话能得一贯白银。
想到此处,刘独眼的眼中掠过一丝贪欲,心中已然开始筹谋着如何从这笔买卖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打定主意后,刘独眼赶忙胡乱寻了个话搪塞了沈黎,催促她赶快上牛车,脸上挤出看似和善的笑容,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哄骗她说免费带她去京城投靠亲戚。
沈黎望着眼前这人,心中冷笑一声,她太知晓刘独眼打的何种主意了。
不过,她也早有自身的盘算,届时谁卖谁还犹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