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车库已有十分钟,年桁还在与机车对视发呆。
他扫了眼重型机车,又看了看一边一身贵气的祁念柏,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两件事情连接在一起。
“很奇怪吗?”
见年桁依旧不动,祁念柏手搭在车把上,“我还留着这辆车。”
风扬起他的发梢,年桁注意到祁念柏眼角的失落,他接过了祁念柏手里的头盔,“我有好些年没骑了。”
“怕什么。”祁念柏抬手帮年桁调整好头盔。
平常年桁喜欢穿宽松的衬衫和休闲裤,一身纯黑的机车服将他劲腿细腰勾勒的淋漓尽致。
年桁的腿是难得一见的又长又匀称,只单单坐在那里,祁念柏就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祁念柏手放在年桁腰侧,明显感觉到那处肌肉不自在的紧绷。祁念柏勾起嘴角,下一秒机车轰鸣如离弦的箭般冲出去。
车道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惊起飞鸟无数。耳畔是呼啸的狂风,远处的地平线与天际交汇成点,年桁将油门踩到了底。
他微微前倾身子,从背自腰的线条一气呵成。见状,祁念柏想起年桁第一次骑机车的情形。
那时祁母张从云刚去世不久,他与祁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祁念柏曾有半个月都不去学校。
年桁找到他是在一个山顶,祁家未来的继承人跟一群地痞流氓混迹在一起,衣服脏乱不堪,全不见当年的矜贵。
只是见他一眼,年桁红了眼眶,他也不管自己快要走烂的鞋底,上前拉住祁念柏的手往回走。
“放开。”
看到嘴唇干裂的年桁时,祁念柏第一反应是心疼,心疼过后继而别过脸,不想让年桁看到这么狼狈不堪的自己。
小混混们坐在路边探头探脑,好奇地打量面前穿校服的少年,一个头染彩虹色的小青年伸长脖子,“祁哥,这谁?”
“……”年桁不肯松手,他拽住祁念柏往山下走,祁念柏竟不知他有这么大力气,一时间甩不开年桁的手。
祁母的突然离世令祁念柏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不想将负面情绪发泄在年桁身上。再加上祁家给他施加的压力,祁念柏索性逃避了半个月。
今天其实是祁家规定期限的最后一晚,如果年桁不来找,祁念柏今晚也会回到祁家。
看着年桁瘦弱的背影,祁念柏心中腾起一个往后令他后悔上万次的想法。他挣脱年桁的手,冷眼以对面前的少年,“你凭什么管我。”
年桁求了祁渝川整整一周才得知祁念柏大概的方位,他不知道哪条路是通往山顶,生性腼腆的年桁开了无数次口才一路找到这里。
受再多嘲讽都没哭过的年桁,在听到祁念柏这句话后,落下了滴泪。
注视着年桁通红的眼眶,祁念柏心如刀割,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对面的少年深深吸气,泣音回荡在两人之间,“我怎么能不管你,我答应好伯母要好好看着你。”
“谁稀罕。”祁念柏心在滴血,他却还在试探年桁对他的爱意,“我需要你管吗?你又能帮我做什么?”
“……”
年桁用手背飞速抹了把泪,他态度也开始强硬,“我今天必须管。”
回应年桁的是祁念柏的冷笑,原本令他觉得温柔的麦叶香此刻变成了尖刀。祁念柏指向停在路边的机车,“你绕山骑一圈,如果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回来,我就跟你回去。”
一众小混混惊讶,这座山可不矮,连他们这种老手能二十分钟回来也算不错了。
他们看到衣着单薄的少年点头答应,祁念柏将头盔扔给对方,年桁在问清刹车油门后跨上去。
有小混混瞧见他的身形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被祁念柏一记眼刀吓到变成一个嗝。
机车启动时他们分明看到alpha的肩膀抖了一下,脚慢慢缩到踏板上,再一次转动把手时,机车带他绕过一个弯不见了。
那个alpha拐上了最颠簸的路。
不料年桁竟会坐到这种地步的祁念柏低声咒骂,夺过一辆机车紧跟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举手疑惑,“来的人是嫂子?”
“嫂你个头!没看见那是alpha吗?”
他一惊,“好好看的alpha!”
也不知道年桁一个新手是怎么开得比祁念柏还快,等祁念柏一路没找到年桁回到山顶时,年桁已经站在原地等待。
他的校服被树枝划烂,脸上也有细小的口子,可看向祁念柏的目光平静又释然,“十八分五十九秒。”
注意年桁膝盖处布料的颜色明显同别处不一样,祁念柏的心一颤,却强迫自己不看年桁的脸,不回应年桁的话,他知道这次是他错了。
得不到回应的年桁低下头,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保温杯,放在祁念柏脚边。
他没再看祁念柏一眼,一瘸一拐地下了山。
保温杯壁滚烫,蛋汤还冒热气,不知年桁是怎么带着坏掉的保温杯走了这么远的路,交来还是滚热的状态。
小混混们见祁念柏红了的眼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说话。
车速慢慢降下来,年桁停在路边,摘下头盔后他扭头,还没看清祁念柏的神情,年桁被一个温柔的吻夺走了呼吸。
“对不起。”祁念柏眼神眷恋,“当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祁念柏身上,beta看着面前呆愣的alpha,吻再次落在年桁唇边。
天空大片云朵舒展,风在两人身边跑过,年桁回神抬手捂嘴,“你、你怎么,亲、亲我……”
年桁感觉自己的面容滚烫,他不敢直视祁念柏,慌忙扭头别开眼,肩膀不知所措地垂下。
打火机打火的声音清脆,祁念柏掏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呼出飘散在空中。看到年桁回头,祁念柏反手递给年桁,“试试?”
年桁摇头,“吸烟不好,少吸一些。”
平常祁念柏也只有在情绪波动厉害时小抽几口,他没再强迫,揽过年桁的脖子,再次贴上他微凉的唇。
呼吸纠缠,烟草味混着祁念柏身上的味道令年桁头晕目眩。他这才知道,原来他讨厌的不是烟味,而是讨厌那人不是祁念柏。
放在脖颈的手松开,祁念柏下车示意年桁坐到后座,他们像骑小电驴一样骑回山上的酒店。
方才的吻,是祁念柏在回应年桁放在他脚边的蛋汤。
祁母站在厨房,慢悠悠地搅动勺子,“出现再大困难,只要给祁念柏熬一碗,再放点糖,保证这小子乖乖听你的话。”
闻言年桁红了脸,他声音小得可怜,“祁念柏不喜欢我的。”
祁母关上火,她不可否认,“喜不喜欢你问问看,想知道答案就找个时间给他熬一碗,那小子撅个腚我都知道他想干嘛。”
于是年桁更加用心去记这道汤的步骤,想在未来某天用这个去跟祁念柏表明心迹。
厨房门没有关严,祁念柏抱臂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面无表情地盯住年桁的书包,心里却在想那天自己穿什么样子的衣服。
他们没有开车,而是一起坐公交摇摇晃晃地回年桁家。
“这里之前是个好大的菜市场,后来规划变成了公园。”年桁点了点窗外,“里面还有豆豆眼形状的摇摇椅,可惜是给小孩子玩的。”
想起之前调查出来的东西,祁念柏看向年桁微微发红的鼻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喜欢那个毛乎乎的短腿小熊。”
听闻年桁不好意思地笑,“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它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祁念柏没有说话,他勾了勾嘴角:能不熟悉么,这可是你生父家里设计出来的东西。
周围的建筑渐渐老旧,他们在宁月站下车?。年桁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祁念柏,“其实只凭我大学攒下来的钱,是买不到这套房子的。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有人着急出手,我向景淮言借了些钱,买下了这里。”
身后人步伐一顿,祁念柏皱眉,“景淮言?”
“嗯。幸好他肯借我,不然我连低价转手的二手房都买不下来。”年桁带祁念柏来到单元门口,虽然是老小区但安保和物业都不错,楼梯虽然老旧但也干净,“我当初只想着,如果有一天你能回来,不喜欢祁家的话最起码还有一个住的地方。”
他们上了三楼,祁念柏压下心中疑虑,他这些年给年桁转的钱,足够年桁买下新区市中心的平层,但为什么买这样一个小房子还要向景淮言开口借钱?
如果不是他调查到年桁的动向,提前买下了这里转手卖给年桁,说不定以年桁固执的性子,再节省好几年也说不定。
年桁掏出钥匙,随着开锁声他拉开门,站在玄关看向插兜走上来的祁念柏,“念柏,我们到家了。”
男人停在楼梯口,注意到门上悬挂的两个小鸡袋,鞋柜里还有两双男款的淡蓝色拖鞋。祁念柏因祁母离世而对外界感知变得迟钝的心,在年桁温柔的包裹下一点点融化。
他竟然不知,年桁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m^)大家早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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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