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绮罗 第18章 第十八章 骨气

我吐掉草，没跟他废话，趁他失神，抬脚撮起一粒碎石，就往他身上砸！顿时男子四周飞沙走石。

我趁此挥起金刀，修长利爪划了一下刀身抹去上面的泥土，脚尖踮起，纵身一跃，横刀向他脑袋劈过去：“我是你爷爷！”

却不防，男子也提刀挡住！

刀身金色光芒杀气肆意，两架金刀在对抗那一刻，四周响起一阵冲击波力，将他胸前的发吹开，漾在空中。

男子挑眉，漆黑的眸子盯着我，恍然大悟：“原来不过是个半妖，那就是个杂碎，这刀？偷来的？”

半妖？杂碎！

我咬紧牙关，肃穆沉声，试着调动灵力：“敢称我半妖，你胆子不小？”

刷！我抬眸间用灵力操控石子撞向他的金色面具，划断了半面，啪嗒一声，碎掉的面具掉在地上，露出半张脸。

还有那道黑漆漆的蜿蜒盘旋的疤，丑陋极了，就像是一只虫子长在他的血肉里。

男子骤而收刀，一脸惊恐的捂住脸上面具，抓住身后黑色披风，挡在面前。

我也收刀，伸手比在刀身，看向那端的男子，我给他两个选择：“要不你自个儿把命留这里，要不我亲自动手，你选！”

从前那些得罪我的人，可没得选，怪就怪他对我出言不逊，许是嫌命长，我帮他缩缩就好，就当成人之美了！

男子始终躲在披风后，脚步一顿，偏头去看兔妖，却早已不见兔妖踪迹，顿时怒了！骤而收袖：“真是猖狂至极！我偏不选，你能奈我何？不过一只半妖，口气就如此大，待我收了你将你挫骨扬灰！”

半妖…

第二次了，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挑眉望他，笑着阴沉：“哦，那就是我亲自动手了。”

我伸出右手，很快蓄上灵力入了刀身，黑色灵力和刀身混合一起，瞬间开始激烈颤动！两股气息混杂在一起，就像是某种相互抗衡的敌人，这种气息最为不平稳，也最为嗜杀锋利。

我提刀，身子一闪，就到了男子身后，刀子砍下去直接划破了他身后的披风，嘶拉一声！顿时布料四分五裂，从他身后炸开。

男子俄而吐血，脚下一跌，迎面朝地面狠狠摔去，砰！激起地上灰层，蹭在他的脸颊上，面具上。

我撇撇嘴，拿刀走近，抬脚踩在他的屁股上，叫他起不来：“你说说你，本事全用在放狠话上了，我就用了一成灵力，一成，”我竖起一根食指，比在他眼前，“你就被我打趴下了，啧啧！真是没用，话说，你们这些捉妖师这些年都是吃白饭的吗？”

男子气得想要撑手起来，却还是起不来，但被羞辱，他竟捶地哀嚎：“有本事我们再打一场，我刚刚是没准备好，你放我起来，我跟你单挑！”

“单挑？你也配？”我伸手掏了掏耳朵。

男子瞪俩眼珠子，双手刨地，这时忽然问一句：“你到底是谁啊？我凭什么不配？”

说出来怕吓死你。

我，绮罗，群魔万妖之之主，沆瀣界的妖王，曾经差点将神族翻个底朝天的混世魔王。亦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宵小之辈怕之，惧之，又未曾望其项背的。

自然，这些现在还不能说，毕竟最近总有捉妖师出没在密林附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暴露踪迹，我还是放低调些好。

我舔了舔嘴角说：“就算是你师祖来了，也不配。至于…我是谁，不告诉你。”

男子偏头轻哼一声，眼珠子落在金刀上，他瞪眼看我神情一滞：“这是斩妖刀，你从哪儿偷来的？”

偷？这小孩，年纪轻轻就喜欢张口说瞎话。

我没理他，刚要磨刀霍霍向小孩！

他轻嗤一句，“妖就是妖，偷东西也不是稀罕事儿，我之前还遇到一个偷人丈夫和皮囊的。呸！果然是歪门邪道生出来的，偏喜欢干些龌龊勾当。”

哟，如此歧视妖怪啊，可他此时莫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是处于何种地步。我脚下力道又重几分，问他最后一个问题：“这山上，可有山神庙？”

“要杀就杀，何必啰嗦，今日我虽死亦是死得其所！死了牌位也能进门派祠堂。”男子气鼓鼓，面上添了一抹视死如归。

还挺有骨气，还想进祠堂，这是什么奇葩想法？搞得进了祠堂有多光荣似的，我见他一脸正气昂扬。

于是换了一个拷问方法：“快点回答，如若不然，我将你的尸首抛给山上的妖怪，到时候再给你安上一个和妖怪私通罪名。”

男子震惊，下巴快要掉在地上，“什么！私通？”

“你不是想要进祠堂吗？我偏不让你如意，我会让那些妖怪日日抱着你的尸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完了之后，再丢两颗银子给山下说书先生，把你和妖怪私通的事情说与他听，想必…你比我了解那些说书先生舌灿莲花的厉害之处，到时候，你名声定然被毁，要进门派祠堂恐怕也难，难于上青天喽！”

这些个名门正派将名声和尊严看得比性命都重要。

我犹记得约莫着是一千年前，沆瀣界说书先生津津乐道的便是这捉妖师宗门和妖界的秘辛：波若派捉妖师和一鸟妖结合，事情被掌门知道，一时之间各大门派议论纷纷。此事危及捉妖师门派清誉和各大派盟友关系。随之三千戒鞭惩戒后驱逐犯戒弟子，另外还设计打伤了鸟妖。至于后来如何，我也记不大清楚，好像夫妻二人落得个双双赴死的惨淡结局。

这清誉就如同他们裤，裆里的脑袋，宁可掉脑袋，也不愿门派名声受损半分。

我垂眸扫了一眼，他脑袋前面躺着的一把金刀，刀柄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刀柄之下是一个莲花形状的纹样，刀穗是指甲盖大小的八卦镜面，倒像是早年间波若宗门弟子的专属佩刀。看来…是真遇上波若宗门那群宵小小辈了。

我这话刚落下，男子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看我，张大嘴巴竟还乖乖回答了：“有山神庙！不过…时日已久，没人前去祭拜，连个庙宇都没有，独独一个泥塑像。”

他跟鲤鱼打挺似的，想要翻身抱我的大腿，露出讨好的一抹笑来：“女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青欢皆都意义如实相告，绝不隐瞒。只求…只求留我死后尸首一个清白。”

不是？这捉妖师门派的人是练功练傻了吗？不求留命，非要清白。

我挑眉，于是开口：“刚才不是挺横的嘛？”

“你到底答不答应吗？”男子没了耐心，本来让他撇下脸求一个万妖已经很折损面子了，现如今这妖还要磨磨蹭蹭秋后算账，直接给他一个痛快不好吗？

我嫌他吵闹，用金刀拍他脑袋，刀身发出噔儿声音。威胁道：“再嚎一个，立刻削了你脑袋！”

男子吓得立刻双手抱头，开始哭爹喊娘：“爹，师兄，快来救我啊，救命啊！这有个女妖怪要杀我呀，救命啊…”

我蹙眉，心里纳闷极了。

这是变脸？什么时候捉妖师也有这种货色了？

想当年，四方捉妖师一个个趾高气昂，有骨气的很！就算被严刑拷打也不会出现这种损色。真是堕落了。

我蹲下身来，伸手直接扼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跟拎小鸡似的。

“最后一遍，给我住嘴。”我故意使劲儿了几分，下一刻，那男子脸上面具滑落，露出那青白脸色，慢慢的血液汇入脑里，额角青筋暴露，两只眼珠子凸起。

他很痛苦，我看得出来，两只手不停的试图掰开我的手。

但都无济于事，我绮罗想杀的人，还没有杀不成的。

男子伸手，指着嘴巴，似乎有事要说，但我没那个耐心同他纠缠废话。

直到，他艰难开口：“饶…命…女…侠。”

哼，这个时候知道求饶命了？还女侠，你就算是唤我姑奶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照样送你下阎罗。

我手上力道又加一分，就在男子将要阖上眼皮之际。

倏地，斜里飞来一巨石，眼看着就要撞过来！忽而一人提剑正自左击来，速度很快，也很急，左右夹击情急之下，我松开手，迅速运气往后退去。

巨石跟长腿似的朝我攻来，我下意识挥刀而去，只听一声激烈爆炸声，巨石从中炸开四分五裂，周围都是烟雾，叫我看不清眼前事物。

但我感受得到，那提剑人浑身肆意的杀气，修为和功法必定是一百个方才那男子都敌不过的。

等我再次看清楚眼前，地上只有碎石块和打斗痕迹，再无其它。

想必是那男子的同伙。

我走上前，试图在废墟上找寻一些蛛丝马迹，却也只看到了方才那男子掉落的半块面具。

“还不快出来！”我偏头气急败坏的吼，

下一刻，旁边草垛子里藏着人也抖了抖，兔妖胆颤心惊缩着脖子走出来，我还未开口说话，她就鼻涕眼泪一涌而下，在那张圆嘟嘟的漂亮脸蛋上闪着光点，脑袋咚！几下跪倒在地，对我磕头：“谢女侠出手相助！此情无以为报，来世必定结草衔环，唯您马首是瞻。”

还是个文绉绉的兔妖，我走过去看着她正紧张地搓着指腹，我也不废话直接道出意图：“不必来世，就现在吧，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把妖丹乖乖奉上。”

我可不能白救，总得要点酬劳不是？

兔妖闻言立刻泫然欲泣，粉嫩的唇线紧抿，哇的一声崩溃大哭：“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求求你了。女侠你也是妖，我也是，总不能诛杀同类不是？而且，不看僧面看在我未出世孩儿的份儿上，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现在妖生日子不好过，妖王大人又不知去向，波若宗门捉妖师四处收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总不能我们自己人先起内讧啊？”

吵闹甚是吵闹，怎么会有如此能嚎的妖娘？跟方才那捉妖师有的一拼，要不…我再把那捉妖师抓回来，让他两人凑一块，给我来一出二人转？

保管哭嚎三天三夜，日日不停歇。

我摆手喊停：“行了行了！再说下去，指不定太阳都要下山，不是…”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妖王大人？

难不成，这兔妖竟是我沆瀣界子民。

兔妖抹去眼泪，一脸单纯望我，似乎在等我讲话。

一举一动娇柔可人，胸前波纱不掩三分天姿国色，那模样，还挺勾人。

呸呸呸！我色心又犯，操起金刀刀柄就朝脑门上招呼，不长记性！

我转眸看向兔妖，就见她露出一抹诧异神色：“女侠，难道你也是沆瀣界子民？”

子民？当然不是，小美人，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你们嘴里虔诚叩拜莫敢不从的妖主绮罗。

不过…自然是子民，那就不能刨丹，以免来日等我吃掉玄景恢复功力，返回神族报仇雪恨后，手底下无人追随，那就尴尬了。

现在，饶她一命，她承情于我。也顺便给我立立威信，方便他日对我死心塌地。

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将金刀插在裤腰绳上，双手展开，仿若头顶有光，像从前那般立于高殿之上，享受群魔万妖跪拜敬畏，内心瞬时被某种达到巅峰的情绪胀满。

我开口一字一句报上我的名号：“吾乃群魔万妖之主，绮罗。”

话音刚落，我清晰感知到眉宇间现出黑色印记，那是我绮罗唯一的标识，以往见我的小妖见之皆是俯首参拜。

可…到了这兔妖面前，她竟无动于衷！无动于衷哎！

我是谁，我可是妖王绮罗，群魔万妖之主！想当年小手一挥神族都能底朝天，对我胆战心惊惊骇万状不寒而栗心有余悸的妖王！她竟连眼睛不不眨一下的，我暂且将她归于孤陋寡闻那一类的。

可下一刻，兔妖没慢悠悠来了一句：“哦，是妖王大人啊。”就跟真的信了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傻乎乎摆手跪拜嘴里振振有词：“妖王大人在上，千秋万岁！”

我觉得她有点在敷衍我，虽然那句恭迎语说的嘎嘣脆，但我隐约从那兔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害怕和畏惧，下一刻便反应过来。

这兔妖，看起来傻，没想到还挺会随机应变。

兴许她是知道我从前立下的规矩：凡是投靠沆瀣界的小妖小魔，他们回报我以忠诚和丹心，我也会赐予他们一世安稳和功名利禄。谁若敢伤我沆瀣界子民，我比让他付出比扒皮抽筋还要凶残的代价，保管打得他哭爹喊娘。

我勾唇，蹲下身来，将她腰身上下睨了一圈，终是没有下手：“算你有眼色，只不过…今日你见我之消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答应是不答应？”